警察很快就來了,原來何汝清唆使那對母子誣陷江南詐騙,今天一早就去警察局報了案,本以為正好藉著一票氣功專家打假,可以當場把江南抓起來,哪裡想到這麼快就露了陷,沒把江南弄進監獄,倒先把自己送進了班房。
誣告陷害罪屬於刑事犯罪,要由檢察機關提起公訴,負責的警官說像這種情況大概會判三年以下。而對於何氏養生館涉嫌開授偽氣功培訓,並致使多名學員患病,這個就不太容易取證,因為走火入魔這種事在現代醫學是沒有辦法界定的,估計警察們也是頭一回碰到這樣的案子,請示了老半天,最後決定暫時將養生館查封,由專家領導討論後再做處理決定。至於學員們是否要起訴何汝清要求賠償什麼的,那就屬於民事自訴範疇了。
從警察局做完筆錄出來,一票學員還不依不饒的聚在警局門口,要求嚴懲何汝清,討個說法。這時已是中午,劉桂蘭和楊娟她們都回醫院上班去了,江南在沈小琪的掩護下用包包擋著臉,溜著牆邊想要閃人,卻被眼尖的學員一眼就給認出來了,於是再次被包圍。
今天六位氣功專家五位都被江南當場調出了病,對於氣功練習者來說當然是一件十分恐怖的事,尤其何汝清犯病最為嚴重,已經出現了精神錯亂、被迫害幻覺,師父都這樣了徒弟學員還能有好嗎?那些已經犯病的自然痛苦萬狀追悔莫及,這會兒還都躺在會館裡一動不敢動,而這些沒發病的心裡更是七上下,苦苦哀求江大師、江神醫大發慈悲,好歹把病先給調出來,才好對症醫治。
江南這時也意識到自己闖了禍,何汝清那種人心術不正並且兩次三番的挑釁在先,怎麼收拾他都不為過,但是養生館這二百多號徒弟會員可是無辜的,本來人家學氣功就是為了養身健體,現在搞不好一輩子都要落下陰影。還有王鳳孝、陳東義那幾位專家,雖說看上去有點招人討厭,但他們只是被何汝清請來,站在維護氣功形象的角上打假,這本身並沒有錯,如果沒有他們這些人,那世界上豈不是要騙子滿天飛了。現在專家們都集體犯了病,回頭這事一宣揚,保不齊就再也沒有人敢練氣功,挺好的一門養生學問要是就這麼毀了那可就玩過頭了。
那幾個老闆說贊助江南開辦氣功培訓基地,這主意聽上去是不錯的,搞的好還能賺錢,白花花的銀子誰不愛?問題是江南對於氣功根本一竅不通,完全仗著異能去唬人的,真要跑去教學生,沒準兩句話就要露了老底。
正琢磨該怎麼辦,就看人群攢動,一個人擠了進來,卻是幾位專家中唯一沒有犯病的十三太保橫練、何汝清的同門師弟封志柏。這人一身的肌肉也不曉得蘊藏著多少力氣,好像也沒看他怎麼使勁,隨便晃下膀子揮個胳膊的,就把旁邊人擠得東倒西歪。學員們紛紛怒斥:
「擠什麼擠,想打架啊!」
「咦,這不是何汝清的師弟?草,他師哥是個老騙子,師弟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
封志柏也不反駁,沖江南一抱拳,說:「我之前冤枉你了,願賭服輸,甘願受罰。」
「額,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江南重新打量了封志柏一眼,光明磊落,敢作敢當,對他的好感不禁又增加了幾分。想了想,說:「這樣,大家對在何氏養生館學的氣功都挺擔心的,我會想個穩妥點的辦法看怎麼解決,先前有人建議我開辦氣功培訓什麼的,這件事我還要考慮考慮。今天就先這樣,我還有點事想跟封大哥談談,氣功鍛煉是個長期的過程,就算你們現在再逼我,就算我是神仙,也不可能一下子把大家都治好對不對?」
聽江南這麼說,大家知道再糾纏下去也沒意義,只好不太情願的讓開一條路。十來個老闆還在追著遞名片,一個勁兒的說:「江大師,要是真的打算開辦氣功培訓,一定先考慮我啊,無論什麼要求您儘管提……」
江南隨口應付,收了一摞名片,拉著沈小琪帶著封志柏出了警察局,就近隨便找家飯店,要了包間。剛一落座江南還沒等點菜,封志柏便站起身抱拳說:「江師傅,我明白。今天我做錯在先,你想出氣,儘管動手便是,我封志柏皺一皺眉頭,不算爺們!」
江南撲的就笑了,說:「封大哥,你覺著我今天找你來,是想算賬是,你是爺們,難道我江南就是娘們,就這麼點量嗎?我也不瞞你,就因為上午的時候那一票氣功專家一起質疑我,只有你沒說話,而且後來你為那對母子出頭,我覺得你封大哥很仗義,想交你這個朋友,今天就是想請你吃頓飯,不行嗎?」
封志柏臉一下子就紅了。他本來人就長的黑了點,這一臉紅,整張臉都漲成了紫色,尷尬的搓著手說:「兄弟你這麼說,倒是我小人之心君子之腹了。那個,說起那對騙子母子,真是……唉,丟人!」
江南笑著說:「事情已經過去了,再提沒意思,來,吃飯吃飯。」
招呼服務員點了菜,又要了幾瓶啤酒,封志柏搶著給江南和沈小琪倒滿,舉杯說:「江兄弟,這是弟妹?我老封嘴笨,不大會說話,反正得罪之處我就不說了,兄弟你能不跟我一般計較,我認你這個朋友!這一杯,先乾為敬!」
一仰脖兩三口,四兩杯的一杯啤酒便喝的一滴不剩,江南汗了一下,也只好仰脖干了。他酒量一直都比較一般,沈小琪喝了一杯都面不改色,他還在那一個勁兒的打嗝兒,封志柏就笑著說:「兄弟你以後要怕老婆啊,你看弟妹這酒量,估計挑你的話可以兩三個來回。」
沈小琪臉一板,說:「我不是他女朋友。某些人不是治婦科病什麼的最拿手嗎?又會保健按摩美容美~體的,我哪高攀得起。」
「咳咳,我那不是開玩笑的嗎,家務事回家去說好不好。」江南連忙岔開話題,說:「封大哥,有件事冒昧問你,你別介意哈,你現在是做什麼工作?」
封志柏說:「工人,我也是清江人,在江北的一家汽車修配廠,呵呵養家餬口。」
他身上的白色襯衫,上面還有兩處淡淡的污漬,像是在證明他的職業。沈小琪奇怪的說:「你當工人?可是你不是華夏氣功聯盟的嗎,你師兄何汝清開養生會館,賺的錢應該不少,你怎麼沒想著也開個氣功培訓班什麼的,或者去你師兄那裡幫忙也好啊!不然憑你學的這一身功夫,做工人不可惜嗎。」
封志柏慚愧的笑笑,說:「我都說了我這人嘴笨,以前也開過培訓班的,但是兩天半學員就都不來了,覺得我教的這東西太辛苦學不來,也沒什麼用。不瞞你們說,我還去雜耍班子混過的,但現在這年頭,硬氣功沒幾個人愛看,說的不好聽一點,還不如胸口碎大石。至於武術比賽什麼的,我這年齡也超了,當保鏢呢我又脾氣倔,不會來事。關鍵是我前半輩子就只練武來著,也沒有一技之長,沒辦法,就只能去當當工人,出出力氣。」
聽了他這番話,江南一下子就想起了前陣子網上那個賣藝行乞的體操冠軍,說起來封志柏差不多也是這種遭遇,而更不幸的是人家好歹還有獎牌獎狀,他就只剩下這一身的本事,卻愣是遇不到一個識貨的。看少林足球裡面周星馳的那些師兄弟,都是身懷絕技卻淪落到洗碗打雜,當時看著還覺得滿誇張,想不到今天還真就遇上了這種事。
沉吟了一下,江南說:「封大哥,雖然我沒跟你交過手,但我相信你的本事肯定是真的,就這樣子被埋沒了,也很可惜。今天何汝清養生館的那些學員,都比較擔心練氣功練出了毛病,有人想要贊助我開辦氣功培訓基地,但我沒有那麼多的時間去操辦這事。你看這樣行不行,如果你願意,就過來跟我一起辦氣功培訓,你是少林俗家弟子,練的也是正兒經的氣功,就由你來給學員授課。我呢因為在這方面沒什麼興趣,頂多也就是指導一下什麼的,反正有關培訓基地的事務,你就全權主持了,你不是也辦過培訓班的麼?算是你入股,如何?」
封志柏低頭猶豫了一下,說:「兄弟,我知道你是在幫我,但有件事我還是想問你,可是跟何汝清師出同門,練的都是少林功夫,他都已經走火入魔的話,我不是也有病,再去教別人的話合適嗎?」
江南早就料到封志柏一定會問這樣的問題,今天使壞的事是肯定不能告訴他的,倒不是信不過他,只是他太過耿直,保不齊哪天說出去可就穿幫了。於是就說:「這個你不用擔心,其實何汝清他們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嚴重,只是氣功這玩意各門各派都不夠系統規範,難免有時會連岔了氣,補救的話也很簡單,回頭我會教給你方法。」心想今晚回家就去,實在不行就搞個瑜伽什麼的混合著練一練,哪怕打坐也行,反正也練不壞,給大家找個心理安慰就是了。
封志柏一點頭,說:「那成,我答應你,你說讓我怎麼幹,儘管安排就是了。不過入股就免了,我老封這是在沾你的光,能讓我養家餬口就很夠意思了,做人哪能貪得無厭?」
江南哈哈大笑,說:「封大哥,那可不行,從現在起咱倆就不光是朋友,還是合夥人,回頭還指望著你操心出力呢,賺錢更是理所應當,客氣啥?反正我是從來沒想過要無私奉獻的,要是你想當活雷鋒,那我鄙視你。至於股份怎麼個分法,等培訓基地操辦起來,看情況再具體定。來,咱哥倆乾一杯,先預祝咱們的培訓基地能辦的風生水起,一切順利!」
ps: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