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汝清大概一輩子都沒有被人這樣罵過,氣的渾身發抖,指著江南說:「你,你,好……」忽然呵呀一聲怪叫,左腳重重往地上一踏,雙手懷中抱月再緩慢向前推出,那身薄綢唐裝下面,原本消瘦的身體竟像是真的被充了氣,明顯膨脹了一號,從手臂到肩膀爆發出一陣格格輕響。雖說不至於像武俠小說裡描寫的那種還沒有出手就已經讓敵人半殘的殺氣,但是此刻從這個看上去已近耄耋的老傢伙身上散發出的凌厲氣勢,也足以讓人望而生畏。
岳凱就微微歎了口氣。老爺子的朋友,即使對他有言語衝撞他也不願出手,但他更清楚何汝清的本事。一個真正浸淫氣功一輩子的專家,尤其一身硬氣功已經修煉的爐火純青,豈是江南這種熱血少年能夠應付得了的。雙手虛握站在江南身側,只等何汝清上來動手,便要出手阻止。
「小子,是你自己找……」
死字還沒有說出來,何汝清忽然猛抽了一下,蹬蹬蹬連退數步,一張老臉看上去又驚又怒。江南笑嘻嘻的說:「我找什麼,說說看啊!」
懲擊,hp-19!
何汝清剛才就已經知道江南有古怪,相隔七米遠竟能將練過硬氣功的徒弟陳志偉直接放倒,何汝清玩了一輩子氣功、會過無數武術練家子,還從沒有遇到過這種離奇的事!但就好像被鬼附身一樣,附在別人身上固然很可怕,卻遠遠比不上附在自己身上,那種三魂六魄幾乎一下子出竅的驚恐。
岳凱也顯然沒料到何汝清剛擺了個架勢還沒等出手就被陰了,忍不住扭頭將瘦瘦弱弱的江南從頭到腳重新打量了一遍,眼神裡就有些掩飾不住的驚訝。就在不久之前,何汝清還曾經跟他切磋過一招半式,雖說真要你死我活性命相搏的話,何汝清肯定不會是他的對手,但這老傢伙的一身硬氣功岳凱還是挺佩服的,曾經用後背硬接了岳凱剛猛絕倫的一拳而沒事,能達到這地步的人,相信還是屈指可數的。
同時對於江南的所謂氣功,岳凱也是見識過的,要說救人岳凱絕對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可要說打架,那就感覺有點登不上檯面了。江南曾經用懲擊向他出手三次,三次都是未命中,所以儘管覺得這種隔山打牛、隔空傷人的功夫挺神奇,卻認定了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即使打倒敵人身上那也是不疼不癢的。也正是這個原因才讓他做出了江南絕對打不過何汝清的判斷,可讓人大跌眼鏡的是,何汝清一個堂堂氣功協會會長、少林一指禪內功大師,居然會被毫不起眼的江南一招就給陰了,這實在是匪夷所思!
何汝清深吸一口氣,先前的暴怒神色也隨之一斂。對敵之時最忌諱心浮氣躁,像他這種老傢伙自然不會不明白這樣簡單的道理,先前存在心裡的一絲輕敵也連忙收了起來。兩掌交疊擎起又緩緩放下,雙腳不丁不隨隨便便的一站,看上去有些像楊氏太極拳的路子,但是身體卻是十分的放鬆,胳膊抖了兩抖,先前像是被充氣的身體也隨之鬆弛下來,甚至顯得更瘦更乾癟了幾分,那種凌厲的氣勢也消失無形。
岳凱神奇就是一變。上次跟何汝清切磋的時候他曾見識過這一手,據何汝清自己說是少林內功中的一種,有個名堂喚做濕衣功,是類似於棉花肚、沾衣十跌和嚴家殭屍拳那種以卸力為主的功夫。如果將金鐘罩鐵布衫那種以抗擊打為主的護體功夫歸類為硬氣功的話,這種濕衣功就可以稱為軟氣功,據說是由宋朝一位洗衣僧人在井邊洗衣,發現用堅硬的木槌無論再怎麼猛力錘擊柔軟的僧衣,卻總不能擊破,天長日久便悟出了這樣一套獨特的內功。當時何汝清還笑稱這是他的保命絕學連徒弟都不曾傳授,岳凱是第一個逼他用出絕招的人,而現在竟然要用這一招來對付江南,不由得岳凱不擔心。
可是何汝清才剛剛調整好內息運轉,江南的第二個懲擊便毫不客氣的丟了過來。命中!hp-21!
何汝清哇的一聲吼,慌忙後退不提防左腳絆到了右腳,踉蹌著差點摔倒,幸虧他從小打下的武術底子也不是蓋的,單掌撐地就是一個倒翻出去。但倒霉就倒霉在這裡是走廊,哪有那麼寬敞的地方給他折騰,這一翻不要緊,光當一頭重重撞到了牆上,連卸力都來不及,捂著腦門叫了一聲:「恁娘啊……」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如此滑稽的一幕,越聚越多的圍觀眾頓時發出一陣爆笑,楊娟和張姐一票婦女更是興高采烈,說:「老東西,再裝啊!不是什麼什麼會長大師嗎!」沈小琪捂著嘴咯咯的笑個不停,眼睛卻是落在江南身上,心想:這個變態今天表現還不賴,挺給我爭氣的麼……靠,原來上一次王文浩突然犯病,其實也是江南搞的鬼,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
陳志偉叫了聲師父,連忙過去扶何汝清,卻被何汝清一把甩開,怒吼了一聲:「你他娘死人啊,看熱鬧嗎?還不上!」陳志偉一聽,非但沒敢上前,反而慌忙後退兩步,心說你個老糊塗,你自己都給那小子搞的那麼淒慘,我學氣功總共才三年,上去找虐嗎!
看熱鬧的更是哄堂大笑,不知誰起頭噢了一嗓子,跟著就是噓聲一片。何汝清都快氣瘋了,烏龍絞柱翻身跳起,雙掌一錯就想衝上去跟江南拚命,但是腳才邁出去一半,第三個懲擊便準確無誤的落到了他的頭上。
hp-22!
這種瞬間電擊的感覺只怕擱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打好受,雖說何汝清幾十年的練家子,耐受力比普通人要強出不少,可無論如何也遭不住這麼接二連三的電,身體劇烈抽搐了兩下,腳下哪裡還站得穩,一個狗吃屎便撲到了地上。楊娟帶頭用力鼓掌,說:「大師就是大師,摔都摔的這麼有風範,了不起!」何汝清一輩子何曾受過這種氣,差點沒昏過去。
岳凱看著江南,一臉的難以置信,如果說之前對江南的那三次未命中完全沒當回事的話,此時此刻江南的表現足以讓他刮目相看,甚至不知道該用什麼語言去形容了。江南嘿嘿一笑,說:「五哥,看來兄弟我今天的運氣還不錯哦!」
懲擊能夠完全命中目標,這當然不是運氣問題,事實上這是江南早已預料到的結果。其實道理說穿了很簡單:從功夫角來說,何汝清應該是滿強的,但是從大腦系統的判定基礎也就是一個人的身體素質來說,何汝清,太老了!
江南雖然不懂武功,可是也聽說過一個詞,叫做拳怕少壯,說的就是當一個人功夫再怎麼高強,一旦上了年紀,跟壯年人交手肯定是要吃虧的。
通過岳凱之前教給他的一些簡單道理,江南已經基本瞭解了一些,武功這玩意其實並不像武俠小說裡面寫的那麼神奇。就好像岳凱說像他現在的年紀已經超過了練功的最佳時間段、身體素質沒有太大的提升空間一樣,如果把這個道理舉一反三,那麼一個上了年紀的人,身體素質是一定會下滑的,擋也擋不住。
洪七公已經七老十了還跟歐陽鋒決戰華山之巔,打了三天三夜最後力竭而死,這當然只是虛構出來的故事而已。作為護士江南很清楚,對一個正常男人來說黃金年齡在三十歲到四十歲之間,一旦超過四十歲,身體機能就開始不可避免的下降,即使你是大補也好修煉各種氣功武術也罷,就如同世上沒有長生不老的道理一樣,人這一生由弱到強再由強轉弱,這是誰都無法逆轉的自然規律。
江南並不知道何汝清今年只有六十二歲,還以為他真的七十歲了,所以才敢無比確信這位岳不群也許功夫很強,但他的身體素質一定不會太高。從他徒弟陳志偉的硬氣功可以看出來,何汝清其實手底下是應該有點真本事的,但所謂功夫說白了其實就是岳凱所說的格鬥技巧而已,對於江南來說完全無視,因為人腦系統對於命中的判定,就只取決於體能。
何汝清雖然並沒有江南想像的那麼老,但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的確再怎麼練功也無法改變體能下滑這個事實的。但這並不是說一個老頭就一定打不過年輕人,往往對於搏擊來說決定勝負的要素,體能是一方面,技巧是一方面,還有就是對敵經驗,這三者缺一不可。何汝清練了一輩子的硬氣功和濕衣功其實真的非常強,遠遠超出了江南的想像,說到對敵經驗那更是無比的豐富,如果是實打實的搏鬥,只怕十幾二十個江南一起上都未必是對手。可何汝清倒霉就倒霉在體能實在有限,而他最引以為傲的功夫技巧和實戰經驗,卻又完全被江南腦子裡的系統給無視了!
當然如果何汝清一開始就衝上去跟江南死磕,哪怕是吃到一兩個懲擊也足夠他把江南撂倒了,但徒弟吃虧在前,而何汝清又實在看不出江南到底是如何出手的,對於一個武學高手、氣功大師來說,試探不出對手的底細怎麼可能輕易出手?關鍵是這小子御氣都能傷人,實在有點匪夷所思,貿然近身的話多半是要弄不過他。於是才運氣護體拉開架勢,穩紮穩打。如果何汝清知道江南其實只會一個遠程懲擊,一旦近身除了王拳狗屁不會,估計非氣的立馬吐血身亡不可。
廢柴技能再一次大獲全勝,也印證了之前的判斷,江南就忍不住興奮的想:看來老子還是比較適合欺負老年人的麼!不然乾脆也起個名號好了,就叫老年殺手,會不會很拉風?
三下懲擊掉血62點,何汝清本來體能就已經不比年輕人了,就算生命值比江南高一些,一條命也去了差不多一半,只覺手腳明顯有些發軟的徵兆。而江南隔山打牛的神功也完全摧垮了他的信心和鬥志,料定今天絕無勝算,哪裡還敢戀戰,吭吭哧哧的爬起來,哆嗦著指著江南說:「小子,今天放你一馬,下次我要讓你……」
一邊說一邊回頭跌跌撞撞的準備跑路,江南直接撈起地上的小氧氣瓶,掄圓了飛了出去,光當一下正中何汝清小腿。
何汝清以前與人動手,基本也都是高手,總有個風範,一旦一方認輸或者倒地就不再出手了,哪裡想到江南功夫這麼高強,行為卻這麼卑鄙。可憐老頭連運氣都來不及,便給砸的唉喲一聲怪叫,再次撲倒。江南拎起掉在一旁的拖布桿,上去就是一棍。
「這一棍子,是抽你這老東西為老不尊,媽的一把年紀了不學好,你特麼學**,到處潑糞!」
「啊~~!」
「這一棍子,是抽你虛偽卑鄙,想踩著我出名是不是?現在出名了,爽嗎!」
「哎呀~~!」
「這一棍子,是抽你狗眼看人低,五哥是我朋友你也敢罵,媽的給你臉還真不知自己姓啥了是!」
「嗷~~~!」
硬氣功是要運氣來繃緊肌肉和骨骼的,何汝清此時倒在地上哪裡還有運氣的機會。並且生命值下降過半,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了,給這三棍子結結實實的抽下去,如何受得了。江南練了一上午的彈力球,對於出手的準頭也多少摸到了點心得,一棍子抽在何汝清的鼻子上,頓時滿臉桃花開,估計這會他老媽要是還健在的話,看到他一定是認不出來了。
圍觀者起哄,楊娟她們就跟著拍手叫好。陳志偉是那種典型的欺軟怕硬,這會早被嚇破了膽,哪裡還敢上去救師父,關鍵時刻還是顧好自己要緊,抱著頭縮在角落裡連屁都不敢放。
江南還想再打,岳凱上前一步抓住他手腕,說:「兄弟,夠了。得饒人處且饒人,不管怎麼說他也跟老爺子有點交情,就當是給五哥個面子,算了。」
江南把拖布桿子一扔,說:「五哥替你求情,算你走運,滾!」
楊娟張姐一票婦女也齊刷刷的喊:「滾!滾!」
何汝清灰頭土臉的爬起來,也顧不得擦拭滿臉的血跡,拔腿跑路。陳志偉也連忙追上去想要攙扶一下,卻被何汝清一把甩開,怒罵:「滾開!他娘~的廢物!」陳志偉心說草,你不是也一樣?
一口氣逃到電梯間拐角,何汝清扶著牆喘息兩下,回過頭指著江南咬牙切齒的說:「你有種!這事不算完!你給我等著……」
「哈,挨揍沒挨夠?」
江南一彎腰抄起拖布桿,何汝清嚇的後面的狠話也來不及說,一溜煙的竄了。岳凱哈哈大笑,拍拍江南肩膀說:「行啊你,你小子真人不露相,跟你五哥也藏著掖著是不是?原來上一次切磋,你是故意讓著我,有你的!」
江南汗了一下,心說哪有的事,我是真弄不過你。護士長劉桂蘭跟沈小琪她們讓看熱鬧的人散了,張姐就鄙視的說:「南哥,上一次王文浩犯病,我們還以為他真的是精神病,原來根本就是你幹的!你還真夠壞的!」
江南謙虛的說:「這才哪兒到哪兒啊,再說了我不也是為民除害嘛!」
岳凱還要回去照顧老爺子,跟江南聊了幾句就走了。整個下午江南再去病房發藥輸液什麼的,無論病人還是家屬看到他都是無比的敬畏,開玩笑,這麼生猛的護士誰敢惹。有兩個年輕人還拉著他想要拜他為師,江南心說我能教個鳥,教你們怎麼打懲擊嗎!
跟何汝清師徒的一場戰鬥,一共使用了五次懲擊,消耗60點魔法,再加上上午練習彈力球精神專注,到五點的時候魔法上限已經掉到了87點,開始犯困了。對於這只神醫牲口劉桂蘭她們自然是要無比愛護的,剛好沈小琪下班,劉桂蘭就主動給江南開了小差。
仍舊騎著雅馬哈小綿羊突突突的上路,江南覺得有些犯困,就死不要臉的靠在沈小琪背上。沈小琪左扭右扭表示抗議,包括語言強烈譴責甚至恐嚇什麼的也都無效,就只有讓這傢伙小小的耍個流氓。
在一個路口等紅燈的時候,旁邊一家店舖前面的音箱正好放出一陣阿牛的歌聲:
喜歡你在乎的表情,
尤其是吃醋的樣子。
你說你愛我很久很久,
那是最溫柔的事。
喜歡坐摩托的時候,
輕輕靠在你的背後,
讓風吹亂你的秀髮,
拂去我所有哀愁……
很老的歌,但是此時此刻聽起來,卻讓江南和沈小琪兩個人臉頰都是一陣發燒。兩人距離挨的如此之近,甚至可以感受到彼此傳來的溫,對於還沒有談過戀愛的人來說,這種親密的距離就像有電流不斷的湧過一樣,電的兩個人都是麻酥酥、心慌慌的。
過了交通崗,江南忽然說:「沈醫生,你……咳咳,那個,嗯,那個……」
「幹嘛?」
「咳!你……你把頭盔摘了,行嗎……」
清江市的交警抓的不是特別嚴,除非是公路賽什麼的,一般對沈小琪這種小排量摩托車都不怎麼管。沈小琪當然很清楚身後那只變態是在打什麼主意,本來已經跳的很快的心再次加速,下意識的就想拒絕,可話到嘴邊,卻鬼使神差的變成了一個比蚊子大不了多少的聲音:「嗯。」
停下摩托車,沈小琪臉頰一陣陣的發燙,想要反悔又覺得不好意思,猶豫了好一會,才咬著嘴唇把頭盔摘了下來。柔柔的長髮瀑布般傾瀉下來,被晚風一吹,髮絲飛揚,蕩在江南的臉上。江南只覺一陣如蘭似麝的馨香鑽入鼻孔,那香氣竟似流過他身體的每一寸,即使看不到此刻沈小琪臉蛋紅紅嬌羞無限的樣子,也足以讓他一下子迷醉了。
「沈醫生,我……」江南拚命抑制住砰砰心跳,顫顫的伸出手摟向沈小琪的腰肢,鼓起平生最大的勇氣說:「你、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手觸摸到沈小琪小蠻腰的一剎那,明顯能感覺到她的身體都顫抖了一下。可是還沒等聽到她的答案,江南就先聽到了一個聲音:「救命啊!強~奸~~!」
馬路對面,一家快捷賓館裡跑出一個年輕女孩,在她身後三個男人正緊追不放。一個男人胳膊比較長,伸手勾到了女孩子肩上的書包,用力一扯,女孩子踉蹌跌倒。男人咬牙切齒的罵道:「草你嗎的,也不打聽打聽,棍哥的錢你也敢騙!看今晚怎麼玩死你!哥幾個,把她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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