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彪因為剛才挨了鄭一鏟一腳。心中兀自惱恨不已,用槍把砸了鄭一鏟的腦袋一下,呵斥道:「快走,你個狗東西!」
鄭一鏟吃痛,揉著腦袋白了王彪一眼,說:「你橫啥橫?這錢我得不著,你也一個子兒別想落上。」
王彪又給了鄭一鏟一拳,說:「放屁,放你娘的狗屁,老子啥時候想要這錢了?」
姜三娃一聽鄭一鏟這話頭,已然明白了幾分,心知定是王彪這小子想從鄭一鏟那裡撈一票而未果,兩個人才幹上了,不好意思跟我說實話。得了,我也不點破這層窗戶紙。他沖鄭一鏟把頭一擺,說:「走吧,咱有什麼話去跟塗司令說去。」
三人押著鄭一鏟不一時到了塗霸天的住處。塗金花將此事原原本本稟報給塗霸天之後,塗霸天是勃然大怒,心說好你個李二嘎,枉老子這麼器重你,你竟然敢背著我幹這種事。這個日本人就是你不放,我也不打算一直把他關在這兒,可你背著我放了他,還跟他合夥殺了山上的弟兄,這明明就是有了二心。我還留著你幹啥?在聽了鄭一鏟和王彪的說辭之後,他又來回在屋裡踱了十來圈,忽然對塗金花說:「金花,你給我傳令下去,全寨大小頭目立即都到猛龍廳來,這事我非嚴辦不可!」
塗金花說:「哎,我這就去。」她轉身就走。
塗霸天一招手說:「等等,李二嘎的事你先別提。不要讓這個狗日的聽到風聲跑了。」
塗金花說:「好勒,我明白。」
猛龍廳裡頂上的二十多盞油燈全都點上了。全寨的大小頭目接到命令之後,陸陸續續都來了。一個個都心中納悶,不知這麼晚了被叫到猛龍廳集合到底是為什麼事。李二嘎當然想不到塗霸天是要對他下手,是以也到了。
塗霸天端然穩坐在一把鋪著虎皮的太師椅上,繃著個臉,引而不發。他除了對李二嘎極為不滿之外,對鄭一鏟也是大為失望,他沒有想到自己好心收留下來的人,竟把這麼重要的事瞞著他,不向他報告。他沒有直接讓人把鄭一鏟帶上來,這張牌要在關鍵時刻才能打出來。
就連於有根也是一臉迷惑,他試探著問塗霸天:「五爺,這麼晚了,把大夥兒都叫來到底有啥事啊?」
塗霸天說:「山上出了內鬼,我把大夥兒叫來,看看誰知道。」
塗霸天說話的聲音不小,大廳裡的頭目們一聽,頓時議論紛紛。
於有根一聽,心中一凜。這就叫做賊心虛。他本人和日本人裡勾外連,所以一聽見內鬼這倆字就不自在。他故作鎮定地說:「山上真出了內鬼嗎,是誰?」
塗霸天一努嘴,說:「就在屋子裡。」
李二嘎也聽著不對勁,心說塗老鬼難道發現我的事了?不能啊。哎呀,他娘的,不會是鄭一鏟這小子走漏了風聲吧。我該把他做了好了,不該留著他,弄得我心裡不踏實。
塗霸天見人基本都到齊了,一瞇眼,啪啪啪拍了三下巴掌,說:「都別吵吵了。這會兒把你們叫來,不為別的,就是因為咱們山上發現了內鬼。」他停頓了一下,環顧四下裡一圈,眼睛忽然落在了李二嘎身上,他伸手一指李二嘎,厲聲說:「李二嘎,你昨天晚上都幹啥來著?」
李二嘎心裡一哆嗦,心說不妙。不過他仍強自笑著,說:「我昨晚能幹啥?我啥也沒幹吶。」
塗霸天哼了一聲,說:「你敢說你啥也沒幹?」
李二嘎說:「司令想讓我說啥,可否明示?要說吧,我倒是喝了點酒,還在屋外邊練了會兒槍,別的就沒幹啥了。」
塗霸天說:「有人可在後山看見你了。」
李二嘎的心立刻就涼了大半,心說保不齊真是鄭一鏟把這事抖落出來了。可為啥不見這小子人影呢?難道塗老鬼是聽了姜三娃的話嚇唬我?那我還真不怕,他沒證據。就算真是鄭一鏟告了密,我也不能就此承認。我給他來個抵死不認帳,看他能把我怎麼著。你說你看見我了,我還說你瞎說八道呢。
李二嘎說:「塗司令,這不可能,我壓根兒就沒離開過我那個屋子。誰在後山看見我了,這人不是看錯了,就是含血噴人。」
塗霸天心說你這叫不見棺材不掉淚,他一招手,一旁的塗金花早已會意,轉身下去沒多一會兒,就帶著兩個嘍囉押著鄭一鏟進來了。李二嘎眼見鄭一鏟從門外被押了上來,頓時心就涼透了,心中是又氣又惱又怕。他朝鄭一鏟狠狠瞪了一眼,心中盤算著該如何躲過這一劫,便不由自主向於有根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於有根老早就跟李二嘎串謀一氣。他知道一旦李二嘎為了自己脫身而把他抖落出來,那可就麻煩大了。他沒有避開李二嘎的目光,而是十分不引人注意地朝李二嘎點了點頭。對處在絕望邊緣的李二嘎,這不啻是一種強大的心理暗示,那意思似乎是說沒事,一切有我呢。
李二嘎不但立時有了底氣,而且眼珠一轉還來了主意。他決定來個先下手為強。他忽然對塗霸天說:「司令,鄭一鏟來山上這兩天,每天晚上滿山溜躂,他違反了山上的禁令,理應鞭打二十。」
塗霸天心說他要不是每天晚上溜躂恐怕也不至於看見你幹的好事。他哼了一聲,說:「他是你那一隊的吧,你是咋管的?為啥現在才跟我說?」
李二嘎說:「唉,都是我不該貪小便宜。前天晚上鄭一鏟送給我一架望遠鏡,所以我就沒好意思說他,也沒向你報告。司令,你治我的罪吧。」
鄭一鏟聽李二嘎這麼一說,不禁心裡有氣,暗道那個望遠鏡是我送給你的嗎?明明是你強要了去的,還把我身上僅有的九塊大洋也據為己有。你他娘的可真是惡人先告狀。此刻,他已走到李二嘎旁邊,立刻不忿地說道:「李二嘎,你少在司令面前搬弄是非。我啥時候把望遠鏡送給你了?不是你說要看看我的望遠鏡,後來就不給我了嗎?你仗著是一分隊的隊長,管著我,還把我身上的九塊銀元搜了去,還跟我說是暫時替我保管著,如今你倒反咬我一口,呸!」
塗霸天一皺眉,喝道:「你們倆吵啥吵?都給老子閉嘴!你們倆這點破事別在這兒抖落,真他娘的敗興!」
李二嘎和鄭一鏟見犯了塗霸天的虎威,立時一起噤聲。
塗霸天沖姜三娃一招手,說:「姜三娃,那袋子錢拿過來。」
姜三娃大步走到塗霸天跟前把那個裝著五十塊大洋的錢袋遞到了塗霸天手裡。
塗霸天手抓錢袋晃得嘩啦直響,眼睛盯著李二嘎,看他有什麼反應。李二嘎偷眼一瞧那不正是他給鄭一鏟的那個錢袋嘛。他雖然心裡害怕,卻仍打定主意,他要是問我那些錢是不是我給的鄭一鏟,我就給他來個抵死不認帳。
塗霸天心說好你個李二嘎,還跟我玩這套,轉移視線,哼!你還嫩了點。他瞇著眼忽然問道:「李二嘎,這袋子裡裝的是五十塊大洋嗎?」
李二嘎順嘴說道:「哦,是啊。」
塗霸天一瞪眼說:「你咋知道這裡邊是五十塊大洋的?」
李二嘎一愣,支吾道:「我……這……」
塗霸天說:「這是你的錢袋吧?」
李二嘎說:「不是……哦……是。」
塗霸天說:「到底是不是?」
畢竟還是塗霸天老辣得多,三兩句話便讓李二嘎亂了陣腳。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李二嘎心裡有鬼。即便他之後再怎麼巧舌如簧把話說的再圓,都不容易讓人信服。
李二嘎真恨不得扇自己倆耳光,咋說話這麼不過腦子呢?其實這也不能完全怪他,一般人在那種準備不充分的情況下,都會說出那無意識的話來。塗霸天正是利用了這一點,給了他一個突然襲擊。
李二嘎心知既然話趕話已經到了這份上,說不得只有將錯就錯了,他說:「司令,那是我的錢袋。不過昨天下午就不見了,我還納悶呢,原來是鄭一鏟給偷走了。」
塗霸天說:「你哪只眼睛看見鄭一鏟偷了你的錢袋?錢袋明明是姜三娃交到我手裡的,你沒看見嗎?你咋不說是姜三娃偷了你的錢袋,嗯?」
李二嘎倉促間建立起來的心理防線正在被塗霸天一層層撕開。他真的慌了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塗霸天。
塗霸天對鄭一鏟說:「鄭一鏟,把你昨晚上看到的給大夥兒講講。另外,再說說這個錢袋的事。」
鄭一鏟答應一聲,便把昨晚上他在後山的所見所聞講了出來。說著說著,這廳裡就炸開鍋了,眾頭目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隨後鄭一鏟又把他今晚如何到了李二嘎那兒,又是怎樣迫使李二嘎拿出了五十塊大洋的封口費等事一一說了出來。
李二嘎當然不肯就此輕易認輸,他忙說道:「司令,千萬別聽信他的一派胡言,他沒安好心那。」
塗霸天說:「你說鄭一鏟是胡扯是吧?別急,還有個人看見鄭一鏟進了你的屋子,還聽到了你們倆說的話。」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薦、求點擊、求評論、求紅包、求禮物,各種求,有什麼要什麼,都砸過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