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啪嗒。」
那冊子掉在了地上，端木夢晨呆住了。她的小臉被那冊子砸得通紅，一雙大眼睛裡蓄滿了淚水，她嘶嘶的吸著氣不想讓自己哭，可是眼淚還是止都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風大哥，你這是做什麼？！晨兒她還只是個小孩子！」
清雅快步走了出來，一把將端木夢晨護在了身後。她那一雙水靈的大眼睛狠狠地瞪著風馳。
她簡直不敢相信，一向都謙謙有禮的君子，此刻竟然會做出把書本扔在女孩子臉上這樣粗俗的事情來！
果然，跟了楚狂的人，都會變得這麼惡劣嗎？
「清雅公主有禮了，」風馳平靜而疏遠的看著她，笑了笑，俯下身子撿起了那本冊子，然後交給了目瞪口呆的老師，抱歉的道：「對不起，我失態了。」
「額，沒，沒事。」那老師有些呆的搖了搖頭，心中對風馳的印象有了一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
「風大哥你……」清雅公主呆了呆，心中閃過了一絲怒意，很快的，她就把這絲怒意轉到了楚狂的身上，「你才跟著那個混蛋幾天，怎麼就變成了這種德性？！」
「刷！」
幾十道冰冷的，充滿了殺意的目光頓時凝聚在了清雅的身上。她頓時覺得週身一寒，彷彿是被一群野狼包圍了一樣，不禁害怕的退後了一步。
「……清雅，從今往後，不要再讓我聽見你侮辱少主的話，否則……我不介意打女人的。」
風馳冰冷的目光在清雅的臉上微微的一滯，看見她明顯有些驚慌的樣子，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你根本不瞭解他，少主是一個英雄，他和將軍一樣，在我，在我們的心中，都是不可褻瀆的存在！」
跟將軍一樣的存在？
清雅覺得自己想要放聲大笑，可是她卻發現他笑不出來。當那些少年人聽到風馳提到少主兩個字的時候，他們每一個人的眼中都帶著由衷的敬意，甚至是一種盲目的崇拜和信服。
「瘋子！都是一群瘋子！那個瘋子把你們都洗腦了！」清雅在心中怒吼一聲，想起來楚狂給她帶來的那些麻煩，對她言語上的挑逗，她就覺得噁心的想吐。
英雄？狗熊他都不配！
「晨兒，你不要哭了，他們都是瘋子，都被楚狂洗腦了，我們不要理他們。」
清雅溫聲安慰道，她歎了一口氣，拍了拍端木夢晨的腦袋，輕輕地道：「你不是一直擔心你哥哥嗎？到時候我幫你回去找宮裡最好的御醫，讓他幫你哥哥看看，好不好？」
「嗯。」端木夢晨情緒低落的點了點頭，她不想再呆在這裡受那些少年的白眼，便任由清雅牽著，走到了一旁人少的地方。
「清雅姐姐，我……我不是故意要為難他們的。我只是想逼楚狂出來，那個混蛋，他把我哥哥傷成那個樣子，還卑鄙無恥的不停的偷襲我們……清雅姐姐，我也不想的……都是那個混蛋……啊！」
端木夢晨正說著，忽然間覺得忽然又什麼東西砸在了自己的身上，低頭一看，只見自己雪白的裙子上多了兩坨泥巴。
她憤怒的抬頭看去，卻看見兩個少年正一臉冷笑的看著她，他們的手裡還捏著一些爛泥，眼見她看著他們，毫不猶豫的又是一扔，頓時扔的她滿身都是。
她驚呆了，她從來都沒有像此刻這樣的狼狽過，這些少年看著她的眼神，彷彿是在看著世間最骯髒的妓女！
「混蛋！你們在做什麼？！」清雅頓時大怒，她舉起了手，冷冷的叫道：「我要替你們的主人好好的收拾收拾你們這兩隻發瘋的野狗！」
「清雅姐姐不要！」端木夢晨忽然驚叫了起來，她一把拽住了清雅的手，顫抖著聲音喊道：「曹，曹大哥，你，你為什麼要如此的對我？我們……是好朋友不是嗎？」
這兩個人正是曹青和方昱，當日兩人從端木夢文的手上逃出來之後，便一直對端木家耿耿於懷，若不是風馳幾個頭領看得緊，他們早就殺上門去了。
今日，看到端木夢晨這麼無恥的否定著自己兄弟的犧牲，兩人心中的怒火頓時被點燃了。
尤其是曹青，眼見自己昔日的好友這麼詆毀自己的兄弟，他的怒火就更加旺盛。方昱眼見拉不住他，只能跟著他來，怕他出事。
「朋友？嘿嘿，高攀不起，真正是高攀不起！」曹青嘿嘿冷笑著，臉上狂怒的神色很濃。
這個世界上最讓人無法接受的恐怕就是背叛吧，看著這個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子，他的心中更是窩火無限。
「曹大哥，我……」端木夢晨臉色慘白的看著他，這個少年，一直都將她當做親妹妹一樣的照顧，甚至有的時候，他比端木夢文這個哥哥都要好，因為他總是會抽出時間來陪她玩兒，不是因為她的美貌，也不是因為她的家族背景。
「我今天來這裡，是要告訴你。以後，我們之間的情誼一刀兩斷！」曹青冷冷的甩掉了手上的泥巴，譏屑的看著她蒼白的臉，眼底深處有一種由衷的悲哀。
「曹大哥……」
「我來是要告訴你！」曹青大聲喝道，「以後，你若是再敢說少主一句壞話！我絕對不會對你客氣的！」
曹青咚咚咚的大步離開，絲毫不理會身後呆若木雞的端木夢晨。
「瘋子！你們都是瘋子！都被楚狂那個混蛋給洗腦了！」清雅怒聲罵道，心中滿是怒火，她急忙扶住了搖搖欲墜的端木夢晨，輕聲安慰道：「晨兒，你不要理他們，他們真的瘋了！一個個都有病！」
「公主殿下不覺得如此辱罵一個為你們宇文家上場征戰殺敵到只剩下一門孤寡的忠烈太過無恥了嗎？」方昱靜靜的看著清雅，神色間帶著幾分森寒。
「你！哼，龍淵養著他們楚家，難道是要他們吃乾飯的嗎？！他們是將軍，是帝國的將軍，為帝國而死是他們的宿命！」清雅冷冷的看著方昱，怒道：「你還站在這裡做什麼？還不滾！」
聽著清雅的這一句，方昱的眼神頓時一暗，他靜靜的盯著清雅，好半晌，才沙啞著嗓子開口：「好。我會將公主殿下的這一句話，一字不漏的告訴所有的兄弟。哈哈，哈哈……」
「你笑什麼？！」清雅的心中忍不住一寒，其實這些話她說出來就後悔了。畢竟楚家除了一個楚狂，確實是一門忠烈，她這麼說，實在是太傷人了。
「我笑什麼？我笑我自己！我替我所有死在戰場上的兄弟，長輩，小輩笑的！我們在戰場上浴血殺敵，馬革裹屍，你們卻綾羅綢緞，醉生夢死！」
「我們死了多少兄弟手足，為的是什麼？保家衛國！屁！媽的，保衛都是你們這些個腦滿腸肥的貴族，那些平民，你們還不是當做豬玀一樣想殺就殺？！」
「笑話！真他媽的是笑話！石頭，柱子……你們睜開眼睛看看吶！這狗屁的國家！狗屁的公主！狗屁不通的好笑啊！」
「媽的，我們不是死在敵人的手中，竟然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死在我們自己保護的人的手裡！可笑，哈哈，真是可笑！」
「即便是到了現在，這些兇手還是如此厚顏無恥的站在我們鮮血灌溉的土壤上，來殘害我們，辱罵我們！」
「哈哈哈……」
蒼涼的笑聲傳出了很遠，一股冷肅的氣息從旁邊傳了出來。清雅的目光往旁邊一看，不禁臉色大變。
那些站在旁邊的人，一個個的，全部都是軍方的少年！全部都是！
他們沒有發火，沒有生氣，甚至沒有表情。就那麼站在方昱身後不遠處的地方，靜靜的站著，仿若幽靈一樣。
……
「你們在做什麼？！聚眾鬧事？！」
老師終於注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三兩個人匆匆趕了過來。看著那一群寂靜無聲的少年們，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心中突然間充滿了一種由衷的涼意。
「啊老師，抱歉，打攪到你們了嗎？」正瘋子一樣哈哈大笑的方昱突然間微微的一怔，露出了一抹少年人常有的略帶羞澀的笑意，「抱歉，我剛剛聽公主殿下講了一個笑話，真的是太好笑了，就沒有忍住。抱歉抱歉，失態了失態了。」
「小姐，你沒事吧？」端木夢晨的身邊多了幾個人，看著自家小姐變成了這幅模樣，他們頓時將凌厲的目光鎖定在了方昱的身上，「要不要我們……」
「好了，這裡沒有你們的事，走吧！」端木夢晨的聲音有些慌亂，她下意識的不想把事情鬧大。此刻，她的心中有一種叫做心灰意冷的東西。
「小姐。」
「好了我說了沒事了！」端木夢晨大叫一聲，轉身就要走。
「站住！」方昱陡然冷喝一聲，呵呵一笑，走到了端木夢晨的身邊，「對了，差點兒忘了正經事。我剛才就想跟你說，你不要怪曹青，你大哥帶著十幾個控元期的高手到處圍追少主，所以，逼人太甚的不是少主。」
「是楚狂先……」
「你又錯了，少主對殺你們家的偽君子沒興趣。記得石頭吧？跟曹青關係很鐵的那個，你哥哥在我們面前，一塊塊把他的骨頭給剔出來……知道那是一種怎麼樣的滋味嗎？如果不是少主，曹大哥……哈，你的曹大哥早就變成一對沒有骨頭的爛肉了！」
「你……你胡說！」端木夢晨眼中頓時充滿了淚水，她不可置信的叫了起來，捂著嘴，幾乎忍不住就要失聲痛哭。
「嘿嘿，他腿上的傷都還沒有好利索，他腿上的骨頭被你大哥用匕首開了一道口子，要不是少主，他以後連走路都成問題了。胡說？胡說！你沒看見他現在的腿都還不利索嗎？！」
方昱臉上的暴躁之色剛起，就被曹青快步走出來拉走了。端木夢晨的目光落在了曹青的背影上，果然，他的腿有些瘸了。
端木夢晨看著看著，腦子裡轟鳴一片，她忽然摀住了臉，扭頭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