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雲卿的話，無意讓她感覺到一絲溫暖，是她在那個「媽」媽那裡從沒有得到過的溫暖。
她躺進了浴缸，泡在水裡，只是睜大著眼睛看著對面鏡子中的自己。
她身上遍佈了淤紅的印痕，都是他留給她的，她不敢再看，閉上了眼睛，卻不由自主地想他現在在幹什麼。
季博山坐在沙發上看電視，顧雲卿打電話訂了飯。
顧雲卿看了看季博山，「博山，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季博山把電視的聲音調大了，丟下遙控器看向顧雲卿，輕歎了一下，「這孩子一時半會接受不了我們，你看得出來吧？」
顧雲卿點了點頭，「沒想到啊！」
季博山沒有出聲，是沒想到啊，當年那個在攪了安季兩家的小丫頭，居然才是他們的親生女兒。
顧雲卿第一次沒了主意，「博山，妍兒怎麼辦？這些年，我們一直把她當成親生女兒，如果說把她送到那個家庭去，我有些不忍心，雨晴已經受了這麼多年的苦，妍兒一直嬌生慣養，怎麼受的了！」
季博山沉默了好一陣，沒有說話，他坐在沙發上，悶抽了一口煙，才緩緩地說，「你知道，這一次雨晴的回來，不是那麼簡單。而妍兒和雨晴最好不要見面，如果讓雨晴知道那個給連雨烯捐獻骨髓的人是妍兒，只怕會出大事。再說，那個一直沒有出現過的人，目的是為了安家，我們也對不起雨晴，她的婚事已經推不得了，兩個孩子，只能選一個。」
季博山看了一眼浴室的方向，「現在以雨晴為主，依我看，連家夫妻是很有心機的人，你真的相信是當年護士弄錯了？當年就算我們也是普通人家，好歹有一份穩定的收入，她怕自己的女兒跟著他們吃苦，做出什麼事，也未嘗不可。這件事，你聽我的。」
顧雲卿喝了一口茶，「要不這樣吧？讓雨晴住在二樓，妍兒不是自己住在外面嗎？雨晴在的時候，讓她盡量別回來。」
季博山從一知道這件事，一直在想，想了一夜，終於做了取捨，「我知道你捨不得，養了二十幾年的閨女，我對妍兒也是有感情的。可是你要想想這裡面的事，這件事從頭到尾，妍兒參與了多少？我們知道嗎？妍兒喜歡少俍我們一直知道，也是支持的，可是雨晴和少俍已經有了孩子，少俍已經在圈子裡放出了風聲，要娶雨晴，這才是關鍵。這件事，心妍最多是修養一陣身子，失去了原來的身份，不過她已經有了自己的圈子，固定的工作，我們也沒有什麼了擔心的。可是雨晴呢？如今受傷最多的是雨晴，她一下子失去了太多，她現在需要我們，遲早也取捨，倒不如狠下心來。」
顧雲卿心裡一陣難受，「博山，你說妍兒真的參與了嗎？」
季博山沒有說是或不是，「醫院那邊有個我的老戰友，當天就是她給雨晴做的手術，大概就是雨晴不同意做掉孩子，連雨烯的手術就不做。她說當時的場面很殘忍，快六個月的孩子了，都見了模樣…」
季博山看向了顧雲卿，沒有再說下去，「連家只怕也會接心妍過去，這件事，你別操心，我們見機行事，這些天，你單位上不忙，就先請半個月的假，在家照看著雨晴，我怕她想不開。」
顧雲卿點了點頭。
沒一會兒，她叫的飯就到了，等菜都布好了，還不見連雨晴出來。
季博山看了看顧雲卿，「你去看看。」
顧雲卿敲了敲門，沒有反應，她有些怕了，有些事情，她並不知道，如今聽丈夫一說，雨晴這孩子到底可憐。
「雨晴，你洗好了嗎？」
連雨晴驚醒過來，水已經淹過了她的下巴，從鏡子裡面，那場景十分的恐怖，有種勒住呼吸的窒息感，她慌了，突然站起來，腳下一滑，身子失去平衡，一下子磕在浴池裡，手臂上額頭上撞出了血，紅色的鮮血，蔓開在浴池裡，觸目驚心。
顧雲卿聽見裡面的動靜，嚇得兩手發軟。
季博山立馬拿過了備用鑰匙，打開了浴室的門，連雨晴已經暈在浴室中，白色的衣裙沒有被水浸透，裹在身上，顯出身上的傷痕，紅色的血不停地流出來，看上去就像一浴池的血。
嚇得顧雲卿渾身發軟。
季博山立馬叫秘書把車開過來，從浴池裡抱出了連雨晴，將她送到了第一人民醫院。
到第二天，連雨晴還沒有醒來，顧雲卿爬在丈夫的懷裡，一直哭，哭得很傷心，「博山，你說這孩子，不會是要自殺吧？」
季博山也怕這個，拍了拍妻子的背，「不會的，你不要多心，我看是不小心跌倒了。」
顧雲卿又哭了起來，「你說雨晴身上的傷哪裡來的？少俍那孩子看起來像模像樣的，怎麼這種禽獸不如的事都做得出來？」
季博山心頭一陣沉重，沒有出聲，這已經算不錯了，安少俍沒有將雨晴送進去已經很仁慈了。
他一向留意著這兩天的報紙，安錦集團連連出事，已經搖搖欲墜，也沒有見安少俍故意給雨晴身上潑髒水。
不過，過幾天，只怕玉州市會炸開鍋，就是所謂的暴風雨之前的平靜。
杜君澤把季博山夫婦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不知道怎麼開口。
顧雲卿急著問，「杜醫生，我女兒她到底怎樣了？」
杜君澤扶了扶黑邊眼鏡，「病人似乎連日休息不好，身體裡檢查出過量安眠藥的痕跡，只怕沒有藥物輔助，很難入睡，有心力交瘁的徵兆。還有，病人剛剛手術墮胎，身體沒有完全恢復，而上一次房事過於激烈，有多處撕裂的症狀，以後還是拒絕房事的好，如果不能杜絕，可能引發子宮癌、不育等病症。再一次，冒犯的問一下，病人先前到底經歷過什麼？」
說實話，季博山夫妻也不是很清楚，總之都是不好的經歷，大概可以想像，一時間難以啟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