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王玉珠不開口說話她便也不開口說話。
「姐姐……」王玉珠見她如此傷心,更認定她肯定知道了那件事,於是抽噎著道,「這件事是我不對。你將珠滿樓所有的錢帶去進貨之後,可以運轉的錢本就少,所以我自做主張便命店中只出售中低等價位的飾品。如此了一段時間後自然會引起一些貴客的不悅,我只好又勸他們去公公開的金鋪,可是時間一長,去的次數一多,金鋪本來做的手藝就和我們不同,而且隨著貴客減少加上我們自己本來也需要錢運轉,我又決定以後客人上門來得付全額訂單,實在是沒有辦法才如此……」
王韻珠仍趴在那兒哭,心卻冰冷冰冷,王玉珠果真心狠,要將她趕盡殺絕。
王玉珠說到這兒,哭的聲音更大,「我做生意上的天賦本來就沒有姐姐你厲害。連做的幾個決定不僅得罪了客人還令金鋪那邊的夥計怨聲載道。所有的不滿全在今天爆發,店被金鋪那邊的人給砸了,東西也被不滿的客人搶走……」
說到這王玉珠的講話的速度放慢,王韻珠知道她在等著自己反應,於是她假裝嘔吐,肚子疼,手暗中掐了大腿一下疼得她臉都白了。
王玉珠見她如此,心中一喜,嘴上卻關心道,「姐姐,你怎麼了?沒事吧?」
「……我……」王韻珠死死抓住她的胳膊,呼吸急促,「快……快給我倒杯水來……」
王玉珠一聽仍是不走,「姐姐。你沒事吧?你的肚子?」
「沒事……你快去。」見王玉珠仍是不走,王韻珠火也來了,她衝她咆哮道,「你現在還嫌我不夠亂是嗎?出去進貨遭遇強盜將我所有錢全搶了!一回來珠滿樓又跨台了!給我一個安靜的空間不行嗎?!」
所有錢被強盜搶了?
王玉珠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不知該高興還是悲哀,這消息也太突然了。
「走啊!走!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王韻珠腦子是亂的,她要鎮定自己想一想接下來的辦法。
王玉珠腦子漸轉過來,她覺得這是個好消息,錢被搶就意味著無法重振珠滿樓,那就意味著王韻珠經商之路就到此為止。接下來她又恢復了如以前一樣每天呆在家,被人瞧不起,再也不會有人對她禮貌稱她為王掌櫃,趙老爺也不會忌憚她將自己生意搶走了。
「姐姐……你自己好好休息吧……」王玉珠流著淚走了出去。
她一走,王韻珠這才躺在床上輕鬆的鬆了口氣。
混身濕透。
一切果然如她之前所預料。
王玉珠正在想方設法的掏空她的珠滿樓,幸好她在此之前將所有的錢銀都帶走,她離開的時候就已經打算好回來之後騙王玉珠說遭遇了劫匪,這筆錢才能光明正大的轉移出去。沒料到她被小刀關了這麼久剛好整個人看上去也狼狽不堪,說出來別人當然相信。
如今,錢轉移了,珠滿樓卻跨了……
「王玉珠,你好狠的心。」躺在床上王韻珠的心還久久不能從剛剛的波動中平靜下來。
她不能想像如果她還沒有察覺王玉珠想要對付她的話,而她突然間失去了珠滿樓而且賠的血本無歸的話,她已經想像到自己面臨這件事該如何崩潰了。
「在你假懷孕時將障礙全部除掉,那樣真正懷孕時就能高枕無憂了。」
趙世則那日的話還浮現在耳邊,王韻珠冰冷的心才有一絲溫暖,從頭到尾只有他關心自己。還有小香。這是她的悲哀還是她的幸福?
一個人活在這世上,除了自己的親生父母和愛人朋友之外,又有誰會真的對她好?
可是她的娘在生她的時候死了,而她的爹之前亦有派人打探過,當年娘被王賢強搶之後爹便下落不明瞭。
父母一個亡一個失蹤。
而今,她的生命裡便只有趙世則和小香了。
王韻珠緊緊閉上眼睛,一滴淚緩緩流下,王玉珠,你為何這樣待我?
天色晚些的時候,門被敲響。
是王玉珠,她端著一些吃的走了進來。
王韻珠看都沒看一眼便無力道,「我吃不下……」她知道王玉珠不敢在她飯菜裡下什麼東西,可是既然演戲就要演全套!
王玉珠知道她今天經歷了這麼多打擊,吃不下去也很正常,於是便不在勸。
屋子裡靜悄悄的,誰都沒有說話。
今天的王玉珠有些奇怪,王韻珠假裝閉目躺在床上想著,莫非是她今天從連靖家回來走大門的時候被她撞見所以引起了她的懷疑?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間忽然聽見王玉珠抽噎聲響,聲音很輕卻讓人聽見她的確是在哭。
王韻珠靜觀其變。
王玉珠坐在椅子上抽噎地哭,也不說話,就這麼過了好一會兒。
「……玉珠……你怎麼了?」王韻珠覺得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緩緩坐起身一臉關心的看著她。
王玉珠只哭不說話。
王韻珠心裡很煩亂,這個玉珠心計太深了跟她呆在一起必須要時刻警惕著,她平復了一下自己的內心情緒,然後又關心的問了一句,「是不是還在為珠滿樓的事傷心?乖,我不怪你,你做的很對,哪怕是我自己遇到了那些事我也會像你一樣的處理。」
「……不是的……姐姐。」王玉珠終於開口了,聲音裡滿是隱忍的悲傷。
王韻珠忍著對她的厭惡,下床起身來到她面前,「玉珠……」
她話還沒有說完,王玉珠整個人便撲到她懷裡放聲大哭,口中道,「姐姐。我該怎麼跟你說啊……」
什麼怎麼跟她說?
王韻珠柔聲道,「傻孩子。你我之間是好姐妹,自然是有什麼便說什麼的。你心裡若是有委屈便告訴我千萬不要一個人藏在心裡。」
「可是……我真的很難以啟齒。」
「如果你不說的話,那我就生氣了。」王韻珠聲音一沉。
王玉珠這才抬起她哭泣的臉頰,一雙眼睛紅通通的,有千言萬語想要跟她述說一樣。
王韻珠坐在了她身邊,靜靜看著她,「說吧。」
「事情……是這樣的。」王玉珠咬了咬唇,低下了頭,「中秋節前一天姐夫回家了,他請了半天的假回來看你,可是見你不在便問我你去了哪裡。」
趙世則中途回來過?
提起他王韻珠心中的思念更濃,卻也只能強忍聽下去。
「當他得知你外出的時候有些失落。接著,我問他吃了沒有,他說沒有,然後我將吃的送到他的房間裡,姐夫突然說要我陪他一起喝酒,算是過中秋節。」說到這,王玉珠哭的更凶了,滿臉的委屈。
一起喝酒?
這明顯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王韻珠忍著心頭的不悅繼續聽下去。
「喝到一半的時候姐夫突然說不舒服,然後我扶他上了床,結果……」王玉珠哭的泣不成聲,「結果姐夫竟……」
「他怎麼了?」王韻珠聲調驀然提高,實則是她心裡的怒火,對王玉珠竟敢在她面前狡辯她與趙世則之間有什麼私情。
王玉珠用力搖頭,淚水連連,「反正我本來是他娶回來的,便是他的人,他就算對我做出什麼我也不能講他什麼……只是,姐夫與你感情如此之深,他突然對我做這種事我覺得有必要和你說一聲。」
王韻珠被她氣處胸膛上下起伏,眸中怒火沖沖。
這個不要臉的王玉珠!她的心究竟是什麼做成的?
王玉珠見王韻珠反應這麼大,心中竊喜,面上卻悲傷道,「事後。姐夫叫我不要跟你說,他還說他會私下經常來找我的……」
「啪」的一聲,王韻珠用力拍了桌子一下,咬牙切齒,「居然有這種事!」其實她現在恨不得將王玉珠連扇幾耳光,可恨不能!
王玉珠悲傷道,「我知道姐姐不會相信的。」說話的同時她緩緩捋起了自己的袖子,只見潔白的胳膊上光滑無比。
那一顆守宮砂已經沒有了。
王韻珠見狀,腦中一片混亂,她的守宮砂怎麼沒有了?她自然不會相信趙世則與她之間會真的有什麼,只是好奇她那象徵著貞潔的東西怎麼一下沒了?
「……姐姐。」王玉珠傷心傷意的擦著眼淚,「這件事你千萬不要去和姐夫鬧,我相信,他只是喝醉了一時意亂情迷……姐夫沒有娶你之前本來就很風流……」
王韻珠靜靜坐在那兒不說話。
「姐姐。我沒有什麼,我真的沒有什麼,你千萬不要去找姐夫,只當是為了我留最後一絲顏面。」
王韻珠任王玉珠求著她,她現在連看她一眼都覺得噁心,一個人怎麼能無恥到這種地步?
王玉珠知道王韻珠現在肯定因為她說的那件事生氣不已,她也要留點時間讓王韻珠胡思亂想,心裡想著,她便默默的退了。
「姐姐。你今天也累了,好好歇息吧。」
門,重新合上。
一直靜坐在那兒的王韻珠隨手拿了一個茶杯便狠狠摔在地上,摔得粉碎!
王玉珠!
豈有此理!
你就是這樣背地裡耍花招捉弄我的?
王韻珠不敢想像,如果她還同有開始懷疑王玉珠的話,那麼剛剛王玉珠說的一番話也許會擾亂她的心,因為一個是最親的妹妹,一個是最愛的男人,這件事夾在中間她不信不好,信又不可能。
王玉珠,咱們,等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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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天之後。
趙府。
王韻珠一大早就出門按照上次與連靖所約定好的,去珠滿樓與他派來的那個人談好。將珠滿樓與新開的店舖全部都簽給了他,惟一要求是她繼續出任兩間店舖的管事。
王韻珠回來的時候時間還早,剛一進門,便有丫鬟對她道,「少夫人。有喜了呢!」
「什麼喜事?」
「剛剛侯爺府那邊派人過來送請柬,說是孩子一歲的酒宴呢。」
聽了丫鬟的話,王韻珠心中瞭然,時間不知不覺過了又一年,連靖孩子的一週歲她肯定是要去的。想到這,她便匆匆來到了大廳,果然,王敏正坐在那兒,手中拿著一張請柬,而王玉珠就坐在她身邊。
「姐姐。剛好,侯爺府那邊剛剛派人過來呢。」王玉珠高高興興的朝她跑去。
王韻珠面上笑道,「剛剛聽丫鬟說了。」
王敏坐在桌子邊冷冷聽著她們兩的對話,笑道,「這可真是一件喜事,只可惜韻珠你去不了。」
聞言,王韻珠和王玉珠皆是一愣。
「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能到處跑。」的確有此迷信,懷孕的女子不能去參加任何喜事。
王韻珠知道她在為難自己不過不去也好,因為就在剛剛王敏說完那句話的時候她腦子裡又冒出了一個計謀。
王玉珠以為王韻珠在為這件事不愉快,她勸道,「沒事的。姐姐,我代替你去是一樣的。」
「嗯。到時幫我將禮物送過去。」王韻珠衝她一笑。
王敏見她倆聊的如此高興,唇上的譏誚更深,她悠悠品了一口茶裝似無意道,「韻珠,你先別急著走,我請來為你安胎的大夫馬上就到了。」
一聽到大夫二字,王韻珠整個人都緊張了,但面上笑道,「不需要了,我有自己專門的大夫。」
「什麼用不用的。大夫都走到大門口了難道你還要費那勁出去找大夫麼?還是說你心中有鬼不敢呢?」王敏一字一句,直勾勾盯著她。
王玉珠也勸道,「姐姐。大夫都來了,你就看看吧。」
王韻珠冷聲道,「不必了。有些人每天唱大戲鬧不就是希望打擾到其它人?三番四次的耍詭計,傻子才會相信。」她的話氣得王敏臉色鐵青,王韻珠對王玉珠道,「我現在有些不舒服,我們回房休息去吧。」
正說話間,只聽門口一丫鬟喊道,「大夫來了。」
聽到這王韻珠往外走的更急,可誰知手卻被王玉珠拉住,她滿臉關心道,「姐姐,既然大夫來了你就看一看吧。何況你前幾日才受了劫匪的驚嚇。」
「不必了。」她想要走,可是王玉珠卻將她抓得更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