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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韻珠這件事還有轉機。」他現在擔心的不是王敏嫁過來而是王韻珠在這個家本來就處處受他爹的氣,還有小刀,現在又多了一個王敏而他又馬上要離開家去皇宮任職,無法陪伴她更無法保護她,所以他必須要在他離開之前解決這件事。
王韻珠沉默的聽著,她現在心亂如麻。
好不容易王玉珠和店裡的事都暫時平定下來,結果現在又鬧出一個王敏。
「離下個月初一還有不到十天的時間。」他提醒著她。
感覺到手被他無聲的握住,王韻珠才暫時回過神來,她衝他安撫一笑,「我沒事的。你放心入宮。」
趙世則深深凝視她,「我爹這次雖然做的過份可是我無法拿他怎樣,可王敏……」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身上散發出一種危險氣息。
王韻珠忍不住笑出來,「傻子,你難道還要殺了她不成?」
「我會。」他直接肯定。
王韻珠伸手輕撫他堅毅的臉頰,一字一句,清晰有力道,「趙世則。你應該知道我從小是在怎樣的環境下長大的。我從小就已經習慣了爾虞我詐、勾心鬥角。我連王夫人王雲珠和王老太君都能鬥贏,如今只有一個王敏,難道我還會怕了不成?」
她說的句句屬實。
王國府那樣一個龐大複雜的家族關係,生長在裡面的人,是在黑暗中走向鋪滿珠寶的路。
會爭奪,會受傷,甚至會死……
「……」
「你放心的入宮。你爹畢竟顧忌著你不會對我怎麼樣,所以我只用提防王敏她一個人就行了。」說到這,王韻珠的目光漸漸深了,「既然她一直追著我不放,那我就等等看她究竟想要怎樣!」
趙世則欲言又止
這一夜,他與她相擁而眠,可是誰都沒有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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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本來說好今天要與趙世則一同進宮去見趙端,王韻珠以身體不舒服為由讓趙世則一個人先去了,趙世則前腳剛走,王韻珠便一個人從趙府後門悄悄離開。
一路上,人行匆匆。
王韻珠今日穿著藏青色的裙子,顏色黯淡,她亦沒有怎麼梳妝,看上去普普通能若不是仔細看,旁人都認不出來她就是趙夫人。
臨街的一間小藥鋪。
長安街上多的是大藥鋪所以這一間小藥鋪根本就沒有什麼客人,加上這還是早上剛剛開張的時候,所以就更清寂了。不僅是這間小藥鋪,這藥鋪附近的街道也寥寥無幾人。
王韻珠停下腳步看了一眼。
她要的便是這種清僻。
「這位夫人。這麼早,你是來抓藥還是?」藥鋪裡一夥計正在擦拭桌子,一看見王韻珠走進去後便立刻停下動作,上前笑著打招呼。
王韻珠一手用帕子摀住鼻輕咳,聲音低沉,「我是過來把脈的。」
一聽見她說要把脈,那夥計笑著點頭道,「行。我進去喊我師傅過來給你把脈。你先在這兒坐一下好吧。」夥計說完便進了藥鋪內室。
王韻珠獨自一人坐在藥鋪外面,望著空蕩蕩的街沉思,昨晚聽了趙世則說趙老爺下定決心要娶王敏這件事後,她嘴上是做好了應付王敏的準備,可心裡已經暗暗決定要趕在趙老爺與王敏成親之前先懷上孩子,到時候在以孩子做出威脅,相信趙老爺會看在他孫兒的面上罷休。
她今天來藥鋪就是想讓大夫看看她的身子在為她下一些能促孕的藥
「夫人,是你要把脈嗎?」一位白鬍子老先生禮貌走出。
王韻珠起身,謙和有禮道,「先生,是我要看脈。」
她與眾不同的氣度和修養一看便是出自名門,大夫一看也不敢怠慢,忙請了王韻珠坐下自己準備好看脈的腕枕然後擱在她的手腕之下,爾後伸出手指探在她手腕的脈搏之上。
「不知夫人看脈是求健康還是?」
王韻珠直言不諱,「求健康順便請大夫看看我身子如何,若是近來想要懷孕的話幾率大不大?」
大夫沒有說話,他凝眉專注的為王韻珠把脈。
時間過了一會兒。
「大夫?」見大夫一直不說話,王韻珠以為他探脈過於入神於是好心的問了一下。
大夫經她這麼一提醒,回過神來,只是臉色卻有些沉重,「夫人。你最早與你相公行房是在何時?」
這樣直白的問題任何婦人聽了都只怕要臉紅,王韻珠卻是落落大方,「約半年前。」
大夫輕輕點了點頭,又問,「那你這半年之中可有懷孕過?」
王韻珠搖頭,「不曾。這也是我一直漸為困惑的問題。」之前她一直沒看大夫是因為她自己也並不想這麼早就懷上孩子,若不是因為趙老爺昨晚那件事她只怕一直不會想著要來看大夫。
「你平日飲食如何?可有常期服用藥物或是吃湯藥之類的?」大夫說著又伸手重新探上了她脈搏。
王韻珠仔細回想了一下,如實匯報,「飲食正常。至於藥物在我十歲時臉上被開水燙傷有短暫的服過一個冬天的藥在臉頰上,但那是止傷疤用的。另一次就是我臉頰險遭毀容,但當時有幾名醫術高明的大夫為我換了皮。」
大夫聽了之後,有些驚訝的讚歎,「植皮?這醫術如此高超為何夫人不去向他們求醫?」
「不方便。」王韻珠見大夫一直在跟她扯不相關的話題,她直接問,「大夫。你就說說我身子如何吧?想要在十天之內懷孕有沒有可能?」
「……」大夫突然之間不說話了。
「大夫?」王韻珠又重複的喊了一遍。
大夫歎了一口氣,眼神複雜的看著她,「難道你不知道你這身子懷孕不了麼?」
王韻珠呆住了。
「老夫剛剛探了你的脈搏,一切正常,只是你體內有一股寒氣傷宮,女子屬陰,自古體寒,只是你的寒氣裡有一部份是人為的。所以剛剛老夫才問你可有長期服過一種藥,因為老夫剛剛反覆把脈時發現你身上的寒氣聚集大概要花五六年時間左右……」
後面的話王韻珠一個字也聽不進去了。
她整個人如遭雷劈。
「難道你不知道你這身子懷孕不了麼?」
大夫剛剛說過的話像晴天霹靂一樣在她耳邊反覆響個不停,直將她整個人的七魂八魄給劈離了身體。
「我……這一輩子都……無法懷孕?」王韻珠顫抖著唇,臉色慘白,她努力鎮定自己慌亂驚恐的情緒,直視大夫,「大夫。你確定你剛剛把的脈沒有出錯?」
「為人醫者不敢妄言。」大概是看到了王韻珠臉上驚怔質疑的表情,大夫神色嚴肅認真,「老夫也是怕老夫把脈出錯,所以剛剛特意把了三次,可三次的結果都是一樣……」
王韻珠倒吸一口涼氣,她冷聲打斷他,「你剛說我體內有一股寒氣是人為的,這是什麼意思?」
大夫耐心解釋,「寒氣分許多種。有藥致的,也有食物所致。就譬如梨子等水果是寒性的如果長期吃的話對女性身體不好。而夫人你體內的寒性更像是藥物所致。也許是有人常期在你的飯菜裡放了這種致寒的藥,你吞食了五六年,不知不覺,可這寒氣卻嚴重侵害了你的子宮……」
王韻珠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兒,眼中平靜的沒有任何情緒。
誰都不知道此刻正是她暴怒的預兆。
有人常期在她的飯菜裡下藥?
吞食了五六年不知不覺?
寒氣嚴重侵害了她的子宮……
「夫人。你沒事吧?夫人?」大夫見王韻珠付了一大錠金子後有些失魂落魄的離開,他著急的在藥鋪裡朝她喊,「夫人,把脈要不了這麼多銀子的,你若不是不信老夫剛剛說的,在去找幾個大夫把脈罷了……」
王韻珠一直朝前走,頭也不回。
她的臉色無比平靜沒有絲毫情緒,只是膚色白的有些蒼白。雙手在袖子下緊緊攥成了拳頭,尖尖的指甲戳到柔嫩的掌心,有殷紅的血從指縫裡滲了出來,觸目驚心。
一瞬間,王夫人,王雲珠,王敏,王老太君她們幾個人的臉龐在她腦海不斷浮現。
是誰?究竟是誰害了她這麼多年她卻一無所知!
「王雲珠,王敏,王老太君……」她痛苦的閉上了眼睛,胸腔裡有一簇一簇熊熊烈火直往上燒。
王雲珠。不大可能。她只是嫉妒她的容貌嫉妒她的才藝,她只想毀了這一切。更何況,她要動手就直接如那一次般派王婆將她的臉給毀了,不可能私下用這麼長的時間為她下藥導致她不孕。
「不是她。」王韻珠緊閉的眼再次睜開,可是黑白分明的眼珠分明佈滿了血絲,一片腥紅。
王夫人。也不可能。如果她真有如此隱忍的狠毒,又怎會如此輕易的被她給扳倒?
王韻珠只覺得混身就像浸在了冰水裡一樣寒徹,連呼吸時胸口都凍得發疼。
王老太君。她雖然籌謀深,思慮遠,可她王韻珠雖然不是王國府的孫女兒可名義上仍舊是,日後也說不定可以為王國府帶來榮耀,所以王老太君不會輕易放過這樣一絲可利用的關係。更不會害她不孕,因為對她沒有任何利益。
所以,只有一個人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