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凡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大天亮了,看著身邊並無他人,自己身上的內衣也穿得好好的,腦海裡回憶起晚上那段模糊而**的一幕,難道只是場夢境嗎?他有些不確定。搖了搖頭,張凡穿衣起床,自嘲地說了一句話:「唉,還真是夢了無痕啊!」
張凡看到珍妮時,她正在用巧克力逗弄幾個還掛著鼻涕的小屁孩,雖然雙方言語不通,可她笑容滿面地比手畫腳玩得不亦樂乎。
「珍妮,內個昨晚昨晚發生了什麼事?」張凡訕訕地問道,一臉的尷尬。
珍妮抬起頭,甜美的笑容裡帶著狡黠道:「張,昨晚怎麼了?你可是醉的一塌糊塗,害我照看了你一晚上哦。」
「真的?我沒醒過來嗎?」張凡有些鬱悶。「沒有,睡得像頭死豬一樣。」珍妮眼中快速地閃過一絲黯然,低著頭的張凡並沒有看到。
珍妮此刻心中並不像臉上表現得這麼愉悅,雖然昨晚她也喝了不少酒,對於隨後發生的事情卻一清二楚,現在不時還在回想著那段美妙的過程。不過,她也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張凡。
「他可是有未婚妻了,我們之間能有結果嗎?算了,就當是人生裡一段美好的記憶吧。」
張凡並沒問出個究竟來,其實他內心裡也是糾結無比,既想弄清事實真相,又擔心一旦是真的,那自己該如何處置。要說面對珍妮這樣的尤物,如果說沒動心的話,那肯定是虛偽。「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張凡如是安慰著自己。
劇組來到了村裡的小學,這也是附近山區唯一的一所學校,只有有兩間土胚房,這還是以前村委會特地騰出的辦公室,已經有不少年頭了,顯得陳舊而破敗。不過,就算是這樣的房子,在村裡也並不差了。小學裡有四五十個學生,有不少還是周圍山村的孩子。
經過一番佈置後,劇組開始拍攝丁香在山村教書育人的老師生涯,學生自然就是這群山裡娃了。
拍攝時遇到的問題不少,基本上都跟這些臨時演員們有關。毛孩子們要不是眼睛不時偷看著攝像機,要不就是慌亂中忘了台詞。而拍攝那些村民時,他們的動作表情也是很不自然,或者是走著走著就脫離了規定路線。
還好影片的執行導演陳楷歌同志發揮了巨大的作用,去年拍攝《孩子王》時,他就學會了如何與這些臨時演員們交流,在他的指導下,這些問題很快得到了解決。
這幾天的拍攝並沒有樺仔和偉仔的鏡頭,兩人每天四處遊山玩水,或是約上幾個村裡的年輕漢子上山打獵,簡直比度假還舒坦。到最後,連珍妮也受不了了,扔下她的採訪工作跑去參加自助游,讓張凡鄙視不已。
學校的場景拍完後,一支縣城的工程隊來到青山村,在全村老少的圍觀下,破舊的小學被拆除,原地興建起一棟三層樓的鋼筋混凝土建築。這是由大唐影業出錢修建的新學校,在影片最後將會出現幾個鏡頭,也算是張凡對村裡的鄉親們一點心意吧。
拍完村裡的鏡頭後,攝制組跟隨丁香的腳步,踏遍了四周的山山水水,他們拍攝了許多關於山區學生家庭的鏡頭,以及上學途中的畫面。
崎嶇險峻的山路讓大家吃盡苦頭,特別是女主角陶惠敏,硬是咬著牙堅持了下來。不過,一路上拍攝的清泉、瀑布、森林,這些城裡難得一見的大自然美麗風景,也讓眾人為之傾倒,大呼不枉此行。
山村的四周有不少的小山坡,劇組來到了其中一個開滿鮮花的土丘上,這裡有大片大片的紫丁香,在中國,紫丁香的分佈就是以秦嶺為中心。現在正是紫丁香的花期,遠遠看去,滿目都是淡紫色的花簇,美麗而清雅,待他們走進後,芬芳撲鼻,沁人肺腑。
眾人都陶醉在這美麗迷人的景色中,珍妮不停地按動手裡的相機快門,恨不得將眼前的風景全都納入鏡頭。良久之後,張凡才宣佈拍攝開始。
這組鏡頭只有劉德樺和梁超偉兩人,樺仔穿的是一身當時非常流行的中山裝,而偉仔則是身著一套雙排扣西服。他們並排站在一個新建的墳頭前默認無語,與四周盛開的丁香花構成了一幅淒美的畫面
劇組離開時,青山村以及附近的山民們扶老攜幼趕來送行,趙村長緊緊握住張凡的手捨不得放開,這個山裡漢子此時已紅了眼眶。
在這段時間閒暇交談時,張凡把後世裡一些適合山區發展致富的方法告訴給他。如種植藥材和核桃、茶葉等經濟作物;養殖山雞、林蛙、林麝、水獺等野生動物;發展特色旅遊項目等等。除了留給村裡一座新修的學校外,張凡還出資修建一條連接山外的水泥路,為他們解決了制約發展的最大障礙。
離開山區後,劇組在小縣城拍完最後幾組鏡頭,張凡宣告影片正式殺青。
一個月後,這部被張凡命名為《丁香花開》的電影在內地和香港分別上映,作為張凡在奪得奧斯卡最佳導演獎後的第一部作品,也吸引了國內外眾多觀眾和電影人的目光。
張凡此時已經回到了香港,正陪著家人坐在電影院裡,家人們都很想看到這部關於講訴內地山區教育的影片。
影片開頭的畫面是首都街上壯觀的自行車洪流,然後畫面切換到首都師範學院的大門外,一個有些瘦弱單薄的女孩正抬頭打量著校門。她身穿碎花白底襯衫、略顯寬鬆的藍布長褲、腳下一雙款式簡單的黑布鞋,頭上梳著兩條麻花辮,顯得樸素而清秀,恬靜動人。
「哇~這個女仔好漂亮!」銀幕下的觀眾紛紛驚歎於陶惠敏的秀美,這樣的女孩放在香港肯定是難得一見的大美女了。
故事隨著她的入學由此展開。在她回憶起離家時的場景時,觀眾們也瞭解到了這個叫丁香的女孩來自內地西部山區的一個小縣城,父母都是縣裡中學的老師,她的心願就是成為父母一樣的教育工作者。
大學生活是簡單而忙碌的,香港的觀眾也看到了這些內地學子的真實一面。丁香和周圍的同學一樣,每天在教室和圖書館裡孜孜不倦、如饑如渴地吸收著知識。閒暇的時候,他們探討著詩歌、散文,彈著吉它哼唱著鄧麗珺、劉文政、張嬙的歌曲。
劉華和梁偉是丁香的同班同學,阿華是京城人,父母都是高級幹部;阿偉是南方人,家裡屬於改革後第一批富起來的人。他們都喜歡上了溫柔善良的丁香,可丁香卻早已立下誓言,畢業後就回到家鄉,為家鄉的教育事業奮鬥終身,並不想過早涉及感情之事。
兩人只能在心裡默默地關心、暗戀著這位美麗可愛的女孩。
畢業後,他們在火車站送別了丁香,各奔前程。阿華選擇留校任職,阿偉則回到了南方特區。
丁香回到了家鄉,主動申請去條件惡劣的大山裡做一名山村教師。母親捨不得女兒去山裡吃苦,父親卻表態支持她的行動。
坐著專程迎接她的牛車,走了二十多里的山路,丁香來到了大山深處的青山村。饒是她早有準備,也震驚於這裡的艱苦環境,同時被震到的還有銀幕下的觀眾。他們驚呼山村的貧瘠,那一間間泥土壘砌的房屋,無法想像她一個弱女子如何在這裡生活。
丁香起初也有掉頭而去的念頭,不過,當村長安排她住進了村裡最好的一間房子,看到一個個熱情的村民給她送來平時捨不得吃的雞蛋、臘肉,還有那些孩子們一雙雙童真無邪的大眼睛時,丁香想起了自己的誓言,最終留了下來。
在村裡陳舊破敗的學校裡,丁香看著眼前大大小小四十來個學生欲哭無淚。學校之前的校長、也是唯一的老師,一個二十年前來到這裡的知青也因病返鄉了。現在,這些孩子的學習只能全靠丁香一個人了。
丁香在村長和其他村民的幫助下,開始了自己的教師生涯。村民們雖然貧窮,卻積極踴躍地為學校出力,他們修補教室,到山上砍來樹木動手打造門窗桌椅。看著簡陋卻嶄新的黑板、課桌、門窗,丁香深受感動。
為了給學生們籌集教材文具,她不僅花光了微薄的積蓄,還跑去鄉里縣裡找相關部門求助。無奈地方上也缺乏這些物品,工作人員想方設法地給她解決了一部分。她又回家找父母幫忙,父母在學校發動學生回去翻出以前使用過的課本,終於湊齊了所需的用品。
丁香做通了村裡幾戶不願讓小孩上學的村民工作,把他們的孩子帶回了教室。當她得知方圓附近還有不少因為家庭原因而失學在家的孩子後,毅然踏上了尋訪的道路。
她跋山涉水,不辭辛勞,甚至還經歷了各種各樣的危險,大山深處留下了她串串閃光的足跡。最後,學校裡又增加了二十多名學生。
看到這時,觀眾的眼眶濕潤了,他們怎麼也想不到貧困山區的教育事業竟如此艱難,更難以想像丁香這般柔弱的女孩子,面對這樣的艱苦困境會有這麼大的恆心和毅力。
心中放不下牽掛的阿華和阿偉來到山村看望丁香,他們不忍看到丁香待在這樣艱苦的環境中,希望她能接受自己的一番好意,去京城或南方生活。
丁香也為兩人的一片癡情所感動,他們無疑都是優秀的伴侶選擇。不過,她放不下這群孩子們,也放不下自己的心願,婉拒了他們的美意。
阿樺和阿偉在離去的途中相互埋怨,認為是對方的到來讓丁香無從選擇,都覺得只有自己才是丁香最好的人選。他們貶低著對方,甚至還爆發了激烈的衝突,最後兩人的友情也就此決裂。
丁香在一次上課時突然暈倒,被村民們送到縣城的醫院。經過診斷,丁香患上了惡性腦瘤。當丁香從醫生嘴裡得知癌細胞已經開始擴散,自己時日無多後,這個堅強的女孩微笑著用謊言勸走了毫不知情的山民們,回到縣城的家裡。
看著家裡熟悉的一切、父母慈祥關懷的笑容,丁香再也忍不住了,她跑回自己的臥室關上門蒙頭大哭。是啊,她正值青年華,還有遠大的理想尚未實現,還沒來得及給已經白髮叢生的父母盡孝,就要告別這個精彩的世界了,此刻的她是那麼的不甘卻又無奈。
這個橋段是張凡從後世裡眾多影視劇裡學來的,特別是那些韓劇中的男女主角,動不動就是身患絕症,賺夠了觀眾的眼淚。台下的觀眾不論男女老少,眼裡淚光閃爍,為丁香的不幸悲痛不已。
丁香想到山村裡的那些學生們,決定要珍惜自己生命最後的時間,盡量讓孩子們學到更多的知識。她戀戀不捨地告別了父母,回到了山裡。
丁香默默忍受著病魔帶來的痛楚,用講桌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爭分奪秒地向學生們傳授著知識。幾個月後,丁香再次暈倒在了課堂上,這一次,她最終沒能甦醒過來。
根據丁香留下的書信,人們遵從她的遺願,將她埋葬在村口的對面。出殯時,方圓附近所有的群眾都來給她送行,丁香的父母傷痛之餘也為自己的女兒感到驕傲自豪。
在開滿鮮花的小山坡上,孤零零地佇立著一座新墳,她並不孤單,周圍滿是盛開的丁香花在陪伴著她,她每天都會在這裡看到自己的學生們上學放學,聽到學校裡傳來琅琅的讀書聲
丁香去世的噩耗,猶如晴天霹靂般重重擊打在阿華和阿偉的心頭,他們不敢相信自己深愛的女孩竟然就這樣悄無聲息地走了。等他們趕到青山村的時候,已經來不及見丁香最後一面。
兩人站在丁香的墳前默然垂淚。四周開滿了她生前最喜歡的紫丁香,一望無際,在風中搖曳著美麗的身影,撲面而來的清香仿若心中那個女孩的芬芳,令他們永生難忘。
「你說你最愛丁香花,因為你的名字就是它。多麼憂鬱的花,多愁善感的人啊就這樣匆匆你走了,留給我一生牽掛。」隨著樺仔低沉憂鬱的歌聲,人們眼前浮現出那個年輕女孩的如花笑顏。
「那墳前開滿鮮花,是你多麼渴望的美啊。你看那滿山遍野,你還覺得孤單嗎?你聽那有人在唱,那首你最愛的歌謠啊,塵世間多少繁蕪,從此不必再牽掛」
淒美的歌曲結合畫面再次感動了全場觀眾,他們的心靈被不斷洗滌著,任憑臉上的淚水滑落。一時間影院裡淚飛如雨,不少感情豐富的女性早已失聲痛哭起來。
陳淑貞一邊用手絹擦拭著不斷湧出的淚水,一邊責怪著張凡:「凡仔,你怎麼能這樣殘忍呢?多好的孩子呀,你竟然狠得下心把她給寫死了。」看著阿翁和二妹同樣也是哭得昏天黑地的,就連老爸都哭腫了眼眶。
張凡哭笑不得地撓了撓頭,這不也是為了加強影片的感人效果嘛。卻沒考慮到這個時代的觀眾還沒經受過眾多泡菜劇的熏陶,這些在後世中狗血無比的煽情畫面,此刻卻猶如一個個重磅催淚彈,狠狠地引爆了觀眾的淚腺。
看到絡繹不絕的村民和學生們每天都會自發前來放上一束鮮花,給她換上新鮮的水果,細心為她清理墳上的落葉灰土時,他們終於明白了丁香的理想和追求。兩人相約在丁香的墳前立下了誓言。
阿華返校後遞交了調動工作的申請,老校長得知丁香的事跡後,含著熱淚在申請報告上簽下自己名字,一臉鄭重地蓋上了印章。阿華收拾好行李,毅然登上西去的列車。他千里迢迢重返山村,拾起了丁香用過的那根教鞭
阿偉回到了南方的特區,他四處奔波,終於求來不少企業的贊助和捐贈,成立了「丁香助學基金會」,開始源源不斷地援助那些貧困地區的教育事業。
阿華和阿偉在青山村再次重聚,經過阿偉的努力,村裡建起了一座三層的教學樓,無數村民、學生彙集在學校前,凝視著校門上方的大字——丁香希望小學。
人們回顧對面那座山坡,在那片淡紫色的花簇中,他們隱約看到了一個年輕美麗的身影,清秀恬靜的面容是那麼的熟悉。面對著村裡漂亮高大的新學校,她宛然一笑,笑容裡飽含著無限的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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