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的結果皆大歡喜,眾人都祝賀乘黃部落能夠得到這麼一個前途無量的新成員、開啟了一項新的傳承技藝。入伙是一種很流行的增加部落成員的方式,一般是符合自己部落的特點外部成員,這也是匯聚專門人才的方式,但是對一個創造新的技術的大師就沒有這麼多的限制,絕大多數部落都是歡迎的,因為根據《大師的崛起》上面記載了上萬年間各種技術大師的崛起過程,人們研究發現,所有的大師都是不可替代的,不可超越的,因為他們創造了一個體系,卻又不受這個體系的束縛,因而能創造出超乎常人想像的技藝,而其後人卻或多或少的受到束縛,總是不能超越。一個大師的加入就是一個新的傳承,一項新的只屬於自己部落的技藝的加入,其中有多大利益,想想都覺得嚇人。
交易一結束,那些所有還沒走的外部落的人員都被邀請參加青木的入伙儀式,這是一位大師的入伙儀式,雖然不知道這位大師未來能夠走多遠,但創造一種新的技藝一個新的體系已足以讓世人稱讚了。
儀式正式開始時,已經是傍晚時分,叢林的晚上是危險的,但是在這個特別的日子,符部落的眾人送來的禮物就是在乘黃部落的外圍佈置了一個恐懼符陣,這個符陣是專門為在野外宿營設計的帶有恐嚇野獸和警戒提醒效果的符陣,乘黃部落因一直住在樹上,所以只在高空設置了次波符陣,這次加了恐懼符文,那就更加安全了。隨著夜幕降臨,樹屋之間亮起了一盞盞黃色、綠色的燈,風吹不滅,一閃一閃,近一看,原來是一隻隻燈蟲被裝在青草編織的籠子中,掛在各處。地面上生起好幾座篝火,周圍儘是人影,火上不是烤著撒上鹽粒香料的蠻鹿、黑毛豬、青槮蝗等新鮮肉食就是各種醃製的肉乾,就是一罐罐煮得沸騰的蚜蟲甜湯、蘑菇鮮湯,還有從林中靈猿那裡搶來了果酒,各種香味飄散在空中,聞一聞就會醉在其中。不同部落的人唱著不同的歌,跳著不同的舞,沸反盈天。
在樹上那個最大的樹屋中卻極為安靜,屋中有包括骨獵士在內的乘黃部落所有長老——二長老月、三長老目、四長老銅、五長老杜,另外所有的獵士也在列——作為見證人。此時青木在樹屋中央鋪在樹墩上的一張整潔的獸皮刻畫著什麼,另外其身旁有一張弓,箭卻在遠處的靶心中央,只剩下尾羽留在外面。他們的前方坐著兩個人,一個是骨獵士,另一位卻是陌生老人,但從他的裝扮上可以看出是狩獵部落的人,後面還站著數個同是狩獵部落的族人扶著一根雕刻著弓箭的狩獵部落的圖騰柱,臉色均是不好看,特別是坐著的老人無聲的歎著氣,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眾人均不出聲,按理說應該會很壓抑,但乘黃部落的眾長老一臉強抑制住地喜色,沖淡了其中的壓抑之感。
「好了!」青木舒了一口氣,停下筆。接著就有兩名巨人上來將獸皮捲起交給骨獵士,將樹墩抬了下去。骨獵士將獸皮轉手交給旁座的老人,笑道:「紅石長老,您拿好!」主持儀式的主祭長呼:「謝族恩——」青木對著狩獵部落的圖騰柱拜了三拜。紅石長老是狩獵部落宗族長老,來此本是為了妖孽侵入青木原來的所在部落的事情而來,卻碰到了一個大師要加入別的部落的爛事,心中極為不爽,但又不能說什麼,因為青木的謝族恩禮著實珍貴——一套新型弓箭的製作方法,及加速紋路的圖紋。這是可以革新整個狩獵部落的實力的技術啊!但和一個有著更多技術的大師相比,這又算不了什麼。可是狩獵部落實在是對不住青木,沒有什麼借口能夠留下青木。「孩子,我們狩獵部落對不住你啊,哎!這是狩獵部落的箭術修煉的一種方法,就當是用來彌補沒教你箭術的錯誤吧。」紅石長老接過獸皮,又從懷中掏出一塊黝黑的木牌,對青木說。
「告辭了,諸位!」紅石長老帶著各位族人徑直走了出去。眾人也不客氣,沒有出言留人,拱了拱手表示再見,就繼續進行儀式。
「血留紅木——」主祭莊嚴地長呼。語聲一畢,就有一個巨人端起一個小碗和一把骨刀過來,青木拿起骨刀刺破指尖,將血滴在碗中。足足滴滿一碗後,骨獵士才走過來,端起小碗。這是主祭大呼:「請紅木——」只見四個巨人從樹屋後面抬進一根緋紅的圓木,上面雕刻一百一十五隻不同形態的乘黃,代表著乘黃部落的一百一十五個分支血脈,其中有一隻正在跳躍的乘黃卻是身上已是烏黑顏色,這正是骨獵士所在這個部落血脈的代表乘黃。紅木放定,骨獵士手端血碗,沉聲問道:「青木你是否自願入伙乘黃部落第三十七支脈第三百七十四部?」「諾!」青木正聲答道。
「留血脈——」骨獵士在這聲音結束後就站在紅木面前躬身說著什麼,聲音小且語速快,青木就在其旁邊都未曾聽清楚。接著就青木的血以特定的方式塗在那只烏黑的乘黃身上。
「告新祖——」青木對著已重新圖面鮮血的乘黃紅木拜了三拜。
「刺族紋——」這次就只能刺在左臂,右臂早已刺上了狩獵部落的族紋了,由骨獵士親自上陣,熟練的刺上了乘黃部落第三十七支脈三百七十四部的族紋——一隻正在跳躍的乘黃。
「禮成——」當主祭的話語一收,眾人都圍了過來恭喜青木與骨獵士等長老。
此時,在乘黃部落外,往狩獵部落的路上,一個比較年輕的聲音突然響起:「長老,那箭術,不是便宜了那小子!」
「哼,你懂什麼,我們本來就理虧,這樣做對我們部落的影響會降到最小,雖說是妖孽惹的,但不是他們不修心怎會落得如此境地!」
「我族的修煉方法流傳到外面,這終將是不好的吧,即使要給也不必將我族的木牌箭術送給他,太過了,我族總共才七篇木牌箭術……」
「那是枯寂箭術。」
此話一出,眾人嘩然,哈哈大笑起來。
「妙,長老高招!」
當最大的樹屋的門打開,青木半裸走出時,有著眾多燈蟲的照耀,他左臂上的剛刺上的還血肉模糊的族紋,清晰可見。樹屋旁眾多伸長脖子等待結果的巨人一見此景,大聲歡呼起來。這時,魁衝了過來,一把抱起,大聲笑道:「現在你是我兄弟了,應該是弟弟,哈哈……」可見青木是貴客的日子,魁壓抑的緊啊!當夜,賓主盡歡。
第二天,各地部落人員陸續啟程。雖然後面還有一場神秘的智慧儀式,但大家都是為了生存而奔波,哪有這麼多閒時用來消磨,況且乘黃部落也不是能夠承受這麼多人員多天的飲食消耗的。如此,一天工夫,乘黃部落又恢復了原先的平靜,只有多出的臨時住房還在告訴人們這裡不久前舉行了一場盛大的聚會。當然,不是所有的人都走了,那些有閒時的獵士和需要歷練的獨行客都還在。
青木此時正在一個封閉的小樹屋內,為了不影響儀式的效果,四八蛇也被取走了,全身上下只草草裹了一張獸皮,屋內一點光線都沒有,除了他,只有一個盛一碗清水的木碗。而這樣的日子青木還要過七天七夜,而這一碗水就是他在這七天七夜內唯一能夠進入肚子的東西了。獨自一個人,這樣的日子,青木不是沒過過。只是在這樣黑暗的環境,沒有食物,只有一點水,過七天,青木還真沒嘗試過,在那最苦的日子,雖然有時幾天沒吃的,水總是管飽,實在餓得慌時,樹葉青草小蟲總會有得吃。心中總會有那麼一點惶惶不安。
開始一兩天,青木憑藉著這些年打獵時的經驗,輕鬆度過,至於肚子餓,這倒完全沒影響,在這個時代誰都是有一餐沒一餐的,餓肚子是常有的。可是,水的缺少,卻是一個極為煩惱的問題。後幾天,為了減少水分和能量的消耗,青木將生命活動降到極低,蜷縮著,一動不動。渴和餓,還不是青木感到最為痛苦的事。在這安靜漆黑的環境,一個人呆著,無人說話,心靈的孤寂都快使青木陷入癲狂。
隨著時間的流逝,青木心像快要爆發的火山一樣在沸騰,可是身體的虛弱,使其卻沒有一點力氣發洩出來,可是心中的火山卻未因此平靜下來,而是因未得到噴發,而越發狂躁了,青木的整個身體好像就要爆炸,體內狂暴的氣息將身體撐大了一圈,好像所有連接外界孔都快被衝開。青木臉龐紅的發紫,呼吸越發沉重了,全身冒出一股股虛汗,瞬間汽化。就在下一刻就要爆發的要緊時刻,「呲!」此時已經迷糊的青木突然聽到一聲清晰的撕裂聲。緊接著全身的熱量一下消失的一乾二淨,像是被什麼一大口吸掉了似的。青木嘴唇動了一下,發出一聲細若蚊吟的「好涼爽!」就不省人事了。
七天七夜後,眾人將青木抬出,清洗身體,但青木一直昏迷未醒。魁在風聲獵士的指揮下將青木盤腿坐在一個由另外三名獵士擺放了各種不同的香料及藥品的圖案中間。接著眾人都遠遠退開,薩滿部落的兩名獵士和智慧部落的兩名獵士開始圍著青木按照一定的節奏轉圈,變轉邊低聲吟唱著什麼,手中還撒著未知白色粉末。幾圈下來,地上和青木身上的白色粉末越來越多,也越來越均勻,而四名獵士的的聲音也越來越大,以至最後竟成了悲嚎,極為清晰的進入眾人的耳中卻不知何意。同時,本來充斥著各種聲音的叢林也頓時安靜了下來。
突然,以青木為中心,刮起了一陣輕微的旋風,「嗤!」整個圖案及青木都燃起了幽幽的綠色火焰,這引得遠處的眾人一片驚呼。慢慢的構成圖案的香料和藥品都化成火焰,像一條條游蛇爬上了青木的身體,最終彙集在其頭頂,形成一個花紋繁複的圓形圖案,四周又有游動著幾點其他顏色的火焰。四位獵士此時也停止了走動,站定四方,對準青木一聲大喝:「醒來!」彷彿是在酣睡中被驚醒似的,青木的眼睛緩緩睜開,射出一道青色的火光,接著又緩緩閉上了一半,嘴唇微微張開,發出未知的聲音,雖然微弱,卻極有穿透力,以至遠遠觀望的眾人也聽得清清楚楚。只聽這聲音,如鳥啼,如獸吼,如蟲鳴,如風嘯……怪異之極卻好像又有幾分至理在其中,細細思索卻又似從未存在過。
隨著青木口中聲音的傳出,其頭頂的火焰圖案越發明顯了,一個圓圈包裹無數的花紋,看一眼都讓人覺得頭暈,而又一朵翠綠色的心型火焰與一朵黑色的眼形火焰圍繞著圓形圖案緩慢遊走,兩朵火焰又由一條綠黑相間的似乎馬上要斷的火焰相連,雖然每次圓形圖案爆發出明亮的火光衝擊著這條細線,卻總是堅韌堅持了下來。當青木眼睛再次閉上,嘴中聲音消失之時,整個圖案一下變得極為清晰,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圓形圖案上多了三條比髮絲還要纖細的裂紋。可四位獵士此時已是精疲力竭,注意力都在那兩團綠黑火焰上。緊接著就所有火焰「碰!」的一聲潰散在空氣中。整個儀式到此結束。
「綠色之心,黑暗之眼,一絲不斷,多經坎坷,切記福禍相依,好事多磨。」風聲獵士在離開乘黃部落之時偷偷地對青木說了此次的智慧儀式上的命紋觀察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