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2-06
大業九年,六月二十七日,攻城正式開始。
滿山遍野的大軍如螞蟻一般聚集在洛陽城的周圍,把洛陽城團團圍住,士兵如潮水一般向城上湧去,後方投石器不斷把巨石,火球投向城牆,給前方士兵掩護,前方士兵扛著雲梯直奔城下,豎下梯子就往上爬,梯子被敵人推倒了,衝在前面的陣亡了,後面就有人補上,豎好梯子再爬,一波又一波,不斷向城牆上衝擊。車兵冒著箭雨,搬運石頭沙子甚至屍體,把護城河填出一條路,推著撞門車去撞城門,前面的人死了,後面的來頂上,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此時城門守將裴弘策正忙的不可開交,總指揮樊子蓋也親臨前線坐鎮,東西南北四大門都受著衝擊,裴弘策派了四支人馬去防守,還由裴虎帶領一支人馬,機動去支援,哪裡頂不住了去幫忙。
張洪親率本部人馬攻打西門,他這只部隊大概有一千人吧,張洪來到護城河邊向城頭張望,見城頭上密密麻麻好多人,全部都是弓箭手,看來一進入射程就要挨射了。
對於張洪這樣在沙場上摸爬滾打過來的人說,這不算什麼,他立即命令在河上架上梯子,給我衝啊。
將軍下令了,小兵就得聽命,大概二百人的先頭部隊一手拿盾牌,一手拿軍刀就衝了上去。城頭的守軍也不是吃素的,箭如飛蝗一樣射下來,轉眼前軍就倒下一片。
張洪下令,投石準備,給我往城頭狠狠的砸。後面的機械部隊往前移動,計算射程,拋出去的石頭可以進入射程才停下,小頭領命令道,準備,士兵們就把裹著油布的石頭放在投石器上,又有一幫人過來把油布點燃,放!一聲令下,投石機的機簧彈起,燃燒著的石頭就被拋向了城頭,啪啪啪,大概有十來個,有一些打偏了,有一些落在城頭上,這東西殺傷力大,瞬間砸死燒死了對面十來個小兵,然後下一次投石機再準備。
在冷兵器時代的古代,投石機就算得上高科技了,這高科技果然奏效,幾下就打下了守城軍的氣焰,張洪一看差不多,繼續衝鋒。
這次他身先士卒,帶著一波人又衝向城下,由於投石機的掩護,這次明顯阻礙小了,到得城下他命令,雲梯準備,給我上去殺敵。沖車準備,給我撞擊城門。
自己人到了射程,投石機也就啞了火,沒了掩護,守軍又來了勁頭,攻城的話對防守方是有絕對優勢的。只見守軍把準備好的滾木礌石向下猛砸,燒好的熱油往下猛倒,從雲梯上向上爬的士兵大多沒到頂就被射死了,有的雲梯也被推翻,還掉下來摔死了不少。
張洪一看,如果拿人硬頂的話,自己帶著一千來人根本不好幹啥的。這次衝鋒只好作罷,帶人撤了下來。
這是西門,其他門也一樣,守城的將士,往城下射箭,箭矢如雨點,攻城的士兵拿著盾牌遮擋,待到攻城的士兵到了城下箭射不到了,守城的士兵便把準備好的滾木雷石,火球,石灰,甚至燒開的熱油向下倒,下面的人一陣哭爹喊娘,登上城頭的士兵便與守軍進行肉搏戰,城上城下殺聲震天,整個戰場哀嚎不絕,火光沖天,小半天便屍橫遍野,戰場如人間地獄一般。
吳為屬於弓兵部的,在後面壓陣,雖然沒有參加攻城,但看著這慘烈的景象,心裡也是驚心動魄。這就是戰場,戰場上不講仁義道德,不是你殺了我,就是我殺了你,不是被敵人所殺,就是殺了敵人,還不能後退,後面有監軍,就會被監軍所殺,戰爭就是這麼殘酷,一個朝代的更替不知要死多少人,一個人功名的成就不知埋葬了多少白骨。
一個人在戰場上不能稱為一個人,只不過卑微如一隻螻蟻,脆弱的像一棵枯草,轉瞬間最寶貴的生命便失去了,在戰爭這個機器怪獸前,作為個體的人是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死亡簡直就是司空見慣,昨晚還一個帳篷睡覺的兄弟,今天就死在你的面前了。與自己一起參軍的老鄉,也許戰前還跟你熱聊,現在就已經橫屍在你的面前,你沒有時間悲傷,你也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誰,會不會是自己,死的人太多,活的人也就麻木了,生與死只隔了一層紙。
就這樣昏天暗日的攻了三月有餘,傷亡無數,城池雖有殘損,卻沒有攻破,楊玄感設想的很快攻下洛陽城,不過也只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這幾日楊玄感焦急的夜不能寐,鬢角的白髮似乎也增加了幾根,因為此戰宜速成,不宜久戰,若楊廣率大軍回朝,自己腹背受敵就麻煩了,再說大師遠征,糧草有限,拖的時間長了糧草不濟,就會不敗自亂。
楊玄感看著盤桓在眼前的洛陽城,急的直搓手,趕忙把軍師還有各位將領找來商量對策。
中軍帳中,楊玄感再也沒有意氣風發的豪氣,有些愁眉不展。沉重的對眾人說道:「諸位,我們自攻城三個月以來,傷亡慘重,陣亡了近十萬的將士,可進展不大,洛陽城仍然沒拿下來。照這麼打下去,不知什麼時候才能攻克洛陽,可我們也不能拖的太久,拖的越久對我們越不利,這次找大家來就是商議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將領們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沒有人發言。
「現在是危難時刻,十萬火急,難道大家都要坐以待斃嗎?」楊玄感大聲說道。
李密心想,當初我就說攻打洛陽是下策,洛陽守軍頑強,大部分守兵都是本地人,家眷在城內,他們必會死戰,你不聽我的,非得打洛陽,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啊。
不過埋怨歸埋怨,該想辦法還得想辦法。
李密從班列裡站出來說道:「大帥,我倒有一計,或許可以把洛陽城主力引出來。」
楊玄感大喜:「玄遂,你有什麼好主意,快說。」
「既然現在強攻不成,就只能智取,既然我們攻了這麼長時間,不如讓大家休息休息。」
「玄遂,你這是什麼話,現在時間對我們是最寶貴的,我們可耗不起啊。」楊玄感有些急了。
李密來回踱了踱步,慢條斯理的說:「大帥,我們停止攻城倒也不是懈怠,而是要迷惑敵軍,我們找人放出風去,就說久攻不下,將士無心戀戰,思鄉心切,都主張撤兵,而大帥你堅持用兵,導致將帥不和。給敵人造成我軍軍心渙散,無心再戰的假象,這樣敵人放鬆警惕,我軍便有機可乘,我若猜的不錯,敵人嘗到甜頭就會有擊潰我們想法,他們如果從城裡出來,我們的計策就成功了!」
哦。楊玄感手捻長髯,微微點了點頭,「事已至此,也只有如此了,玄遂啊,這事就由你全權負責吧。」
李密領命。下去分別安排。
第二天,大營回撤三十里,東西南北門,只留東門一路大軍,而且是圍而不攻。
吳為得李密命令,每天只是帶著士卒,在東門外飲酒作樂,嬉笑怒罵,不少士兵摔跤,嬉耍,下棋,還有吊嗓子,洗衣服的,搞的挺熱鬧,當然這只是逢場作戲。
城內守軍一看這架勢,有點摸不到頭腦,趕忙報給裴弘策,裴弘策又上報給樊子蓋。
樊子蓋得報後問道:「裴將軍,你看楊玄感老兒,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啊?」
裴弘策說道:「稟大帥,據探子來報,好像楊玄感跟下面將領意見不合,楊玄感主張繼續強攻,好多將領主張撤軍,都想從長計議。據我觀察這幾日來賊軍整天在城外飲酒作樂、人心浮動、無心戀戰,已經停止攻城了,也許真像探報裡說的那樣。」
樊子蓋:「那你有什麼建議呢?」
裴弘策答道:「我軍可以再觀察一段時間,以防敵軍的疑兵之計,藉機會休整軍隊,整固城池,以觀其變。」
「嗯,言之有理,反正這麼拖下去對我軍有利,我們以靜制動,倒要看看楊老兒要耍什麼花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