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啦——」
蠟筆盒裡的蠟筆全都應聲被打翻在地,脆弱的蠟身在撞擊到地面的一剎那被折斷
小殷凝皺起眉看著滿地的蠟筆,那是她的心愛之物。是去年生日的時候,父親新買給她的,顏色很多,足足有七十二色,被碼放在一個黑色精緻的筆盒裡。黑色筆盒可以像書本一樣打開,所有蠟筆被分成四排,左右兩面各兩排三十六色。整整齊齊的按照赤、橙、黃、綠、藍、靛、紫的漸變色排放,就像彩虹一樣好看。因為顏色多,有精緻,每次帶出去打開,都會得到其他小朋友艷羨的目光,讓殷凝小小的虛榮心很是滿足。
而且她很喜歡畫畫,自然很喜歡這個生日禮物,不管到哪裡,都會放在小書包裡帶著。
只是現在,它們突然之間遭到橫禍,全都變得斷手斷腳,七零落的躺在地上。
小殷凝抬起頭,不可置信地看著怒氣騰騰站在自己身側的錢君霆,「你這是幹什麼!為什麼要弄壞我的蠟筆!」
她以為這場破壞會就此停止,剛想起身把地上的蠟筆撿起來。卻看到錢君霆先是面無表情地盯著她,然後嘴角揚起個邪魅地壞笑。他沒有回答她的話,而是慢慢抬起腳,一點點移動到掉落在地的蠟筆上,緊接著狠狠就是一腳。
「卡嚓卡嚓」
彩色的蠟筆在他的腳下變得粉身碎骨。
殷凝心頭一緊,見狀立刻放下手裡的畫本,衝過去想把他推開,卻不料自己反倒被有所防備的錢君霆先下手為強,狠狠推倒在地。
掌心和手肘與地面摩擦,全都被磨破了,傳來絲絲的疼痛。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呀!」小殷凝覺得自己受了欺負,委屈萬分,又悲憤交加。眼淚終究是沒能忍住,嘩嘩地往外落。
小君霆見殷凝哭起來,皺了下眉,心裡更加煩亂,卻又有那麼一絲痛快。他就是想報復她,想要看她哭。
誰讓她說好了要和自己一起玩,卻沒有兌現承諾?竟然故意躲著自己,一個人偷偷躲到院子的角落裡畫畫!
這丫頭就和那些虛偽的大人一樣討厭,口是心非,沒有一句話是真的!
越想越氣,錢君霆腳下再一次狠狠用力,嘎吱嘎吱碾過所有的蠟筆。感覺到自己腳下的蠟筆全都斷成了四五節,他心裡很是暢快。唯一讓他不爽的,就是殷凝在哭,還哭得很委屈。
委屈?她有什麼好委屈的?
明明是她做錯了,是她沒有兌現她自己說的話。是她對不起他。她還好意思哭?有什麼好哭的!
心裡煩躁,錢君霆從頭至尾也沒有說一個字。臨了最後又狠狠跺了幾下已經粉碎的蠟筆,直到徹底解了氣才走開。
小殷凝坐在地上哭得很是傷心,很久以後才止住哭泣,變成抽噎。她顧不得手掌和手肘傳來的疼痛,也顧不得自己淡粉色的連衣裙蹭到了泥而變髒。她爬起身,用手臂抹了下臉上的眼淚,決定不再哭泣。*.**/*她一邊將滿地殘缺的心愛蠟筆一個個拾起來,重新裝回蠟筆盒裡。一邊在心裡賭咒發誓,以後再也不要和那個討厭的壞孩子玩了。
然而小殷凝不知道的是,在離她不遠處的大樹後面。有個男孩正探出小半個腦袋,靜靜看著她,把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眼裡。
白夙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他是被女孩的叫聲引開了對書本的注意力。
今天是他第二次來這家兒童醫院看病,儘管母親美其名曰是帶自己來認識更多的小朋友,其實他的心裡很清楚,他有病,需要治療。
他和醫生的預約時間是下午三點到四點。
雖說是星期六,可是他的父母還是忙得腳不沾地,為了他們的工作而勞累奔波。所以常常會讓他在書包裡多帶幾本書,然後將他托付給兒童醫院的日托。反正到了預約的治療時間,就會有看護領著他去醫生那裡報到,聊上一個小時的天。到結束的時候,父母會來接他。如果生意很忙,就會讓新來的保姆接他回家。
他悄悄看著不遠處哭到抽噎的小女孩,他覺得她那一跤摔得肯定很疼。手上皮都蹭破了,手肘還流了點血。
但是他又覺得這個女孩子好勇敢,面對壞孩子的挑釁,她敢去反抗,去抗爭。儘管她沒有成功,還是被壞孩子欺負了。要是這件事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他恐怕只會躲起來,任憑壞孩子踩斷他所有的蠟筆,也不會上前保護自己心愛的東西。
自己還真是沒用呢。
殷凝收拾著心愛蠟筆的殘骸,漸漸感覺到有人在看著她。她循著目光微微側過頭去,發現右邊幾米遠的大樹下,有個影子縮了回去。
………………
看著骰子不停翻滾,殷凝巴不得自己投擲出的骰子會得到兩個相同的點數,而且以後一直都是兩個同樣的點數。如果是這樣,她就可以按照遊戲規則停滯不前。然後不會碰上任何參與者,更不會與秦錚遇上。沒有同格相撞,就不會有廝殺。然後等到其他參與者全都安全到達終點,她再投擲出其他點數,從等候區中走出來,一點點晃悠到終點。
設想完美,天下太平。
只可惜,老天爺絕對不會讓她的美夢成真,只會把她的噩夢變成現實。
那麼好,她只能祈禱自己得到的兩個數一大一小,可以相加,就算是最少的點數,也能夠走五步之遙,便可離身後的黑色淚珠遠遠地。
然而現在的問題是,不是她想怎麼樣,就能怎麼樣的。
看著骰子在滾出兩步遠之後終於停止,朝上的兩個數字讓她的境地變得尷尬而危險。
「一和三,兩點小,相加等於四。」
四步!只走四步!太近了,還是離黑色淚珠太近了!
殷凝的心裡咯登一下,雖然極為不情願,也無力回天。得到什麼數,就是什麼數,不然她也會死的很慘。往前走四步,停留在黃顏色的格子裡。回頭望去,她和黑色淚珠只差了六步,因為她走的四步與黑色淚珠現到達等候區前的一塊格子重疊,所以重複的格子不能做計算。
如芒在背,殷凝每往前走一步,都覺得後面的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彷彿自己是送到老虎嘴邊的肥肉,會被撕扯咬爛,連骨頭渣子都不剩。不過有一點還算不錯的是,她和秦錚之間的距離還是相對安全的,離得挺遠。
如果說,她在這一局避免不了要遇上廝殺。那麼她寧願拚死去對付黑色淚珠,也不要和秦錚遇上。
接下去,就該秦錚投擲骰子了。
秦錚望了眼身後的殷凝,將已經拿在手裡的兩枚骰子扔到地上,
「三、六,相加得九。」
九步,太好了,殷凝狠不得他現在離自己有多遠走多遠。
秦錚撿起骰子,從容不迫地往前走了九步,停留在綠色的格子裡。
往下是身為藍色方的新人女走了。
柳慈坐在地上,直到現在她也沒有從驚恐中回過神來。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做了個恐怖的噩夢,或許再過一會兒,她就可以醒過來,然後繼續自己平淡的生活。
不、不對。
她的生活一點都不平淡,和眼下的環境比起來,簡直就是豐富多彩的天堂!
「該你了。」
她聽到有人提醒著她什麼,週身打了個激靈,猛然清醒過來。她發現在場的所有人都在看著自己,讓她很是害怕。
她不想玩什麼變態的殺人遊戲,她只想回家。
對啊,她不想玩,想回家。那麼她可不可以棄權?可不可以不玩?剛想將心裡的疑問說出口,卻聽到那個戴眼鏡的男人對自己說,「玩,尚且有一線生機,棄,等同於直接找死。」
她看到那個男人指了指幾步開外的地上,剛才被突然引爆的女人的屍體又道,「你不想和她一樣,對?」
柳慈看著地上的女人,目光慢慢落到屍體的臉上。發現女屍的臉上洋溢著詭異地微笑。下巴上滿是倒濺上去的腥紅血液,脖子上的血洞焦黑,卻已經不再流血,但是她的屍體下方已經積起一汪血泊。
「嘔——」柳慈乾嘔一聲,空氣中的血腥味更加刺激了她脆弱的神經。她捂著嘴轉過身去,胃部的噁心痙攣讓她的鼻子發酸,眼睛裡湧出淚來。
她要怎麼辦?麻煩誰來告訴她這一切都不是真的,都是假的!是電視台的恐怖節目真人秀,那些血液,屍體都是化妝和道具做出來的特技效果,目的是為了看參與者受到驚嚇的反應。
對對,說不定是這樣的,都是假的,所以不會有什麼殺人不殺人的遊戲規則,就算有,大家也不會真的動手。既然如此,她假裝配合一下,又有什麼不可以?
柳慈用自欺欺人的辦法對自己進行著自我催眠,她側過頭,看了眼擺放在身邊的兩枚藍色的骰子,拿到手裡,閉上眼睛往地上一擲。
她的力氣很小,骰子滾了兩滾就停了下來,
「是兩個四。」柳慈看著地上的骰子,長長鬆下一口氣來。說實在的,她也不大記得那一大串繁複冗長的遊戲規則。不過她倒是清楚的記得一點,那就是投擲骰子得到兩個一樣的數字,就相減等於零,必須呆在原地不動。
太好了,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不用往前走,不用加入到棋盤裡去。
柳慈如同獲得了特設一般如釋重負,她快速將兩個骰子撿回來,緊緊攥在手裡,另外一隻手則握緊了錐子,繼續坐在等候區裡。
接下去該誰了?
殷凝把目光落到綠色方的等候區,如果綠色方有兩個參與者,那裡本來應該是舒珺,只可惜舒珺已經死了,這個位置變成了空的。綠色方僅剩下一位參與者,就是黑色淚珠。
殷凝覺得後背發麻,她有預感黑色淚珠已經將自己視為獵殺目標。這不是她的猜想,而是有憑有據的。因為之前黑色淚珠扔骰子得到三和四,點數一大一小,相加就是七步,剛好走到同自己顏色方相同的綠色格子。
按照遊戲規則,他進行了一次跳躍。但是剛才殷凝忽視了一點,那就是他跳躍完成之後,他所停留的綠色格子前面,有同色系的箭頭虛線。按照遊戲規則,他可以繼續通過所謂的快速捷徑,飛躍到達下一個綠色格子,然後停止。
面對有離終點越來越近的路不走,反而停下來滯留不前,這不是想要繞路來追殺她是什麼?
她剛走了四步,離黑色淚珠才稍微遠了那麼一丁點,眼見著就要追上來了?
但是等一下,殷凝再回憶遊戲規則,第二條。
「每組兩個人、或者一個人、或者無人。凡每組有參與者,且一人以上的,則拆分為兩批,每輪走一人,兩輪為一圈。每圈每個參與者都必須參與其中,必須投擲一輪骰子。每組只有一位參與者的,必須輪空一次,只走一輪。請各位通過投擲骰子,按照所得的點數進入棋盤走格數。同時自行攜帶遊戲中所提供的一把武器,違者引爆!」
兩輪一圈!
沒錯,就是這四個字,殷凝簡直像抓住了救命稻草。剛才的兩輪是一圈遊戲,既然黑色淚珠已經走過一輪了,那麼他現在就必須輪空一次!
不過此時此刻,殷凝倒是有些希望他投擲骰子,如果是這樣,他就會違反遊戲規則,遭到引爆!不用任何人動手,就解決了一個大麻煩。
殷凝回過頭去看著黑色淚珠,只見他拿起了他兩枚綠色的骰子,做好了投擲骰子的準備動作。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親愛的澤寧萱同學扔得地雷票,讓你破費了,真心感謝,大麼麼!
今天這章肥了,兒時的小四出場有木有?
另外因為昨天寫到太晚來不及更,所以今天會雙更~~
下午或者晚上還有一更~~請大家多多撒花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