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順序、殺人動機、殺人地點、殺人手法,在這個該死的遊戲中變得蒼白無力。誰會死?為什麼要死?在哪裡死?怎麼死?全都憑借錢君霆的心情而定。
如果說錢君霆舉辦第一場逃殺遊戲,是為了滿足他自己的變態心理,報復社會,順便做做研究調查的話。那麼他舉辦第二場逃殺遊戲的動機是什麼?難道僅僅是為了殷凝?若真的是如此,他只要想辦法綁架殷凝就好了,為什麼要搭上這麼多無辜的性命?又為何要再第一場遊戲結束之後,安排自己的「死亡」呢?
死亡代表終結,因為通常意義上來說。人們用詐死,無非是想轉移視線,將依舊活著的人隱藏起來,不被人發現自己還活著的事實。那麼他可以認為,錢君霆當初詐死,是為了躲避法律的責任。既然如此,他為何又要大費周章的再次舉辦逃殺的遊戲?又或者,他的詐死依舊是為了混淆視聽,為自己的第二場遊戲做個鋪墊?讓警方以為第二場遊戲,不過是其他人對他的模仿?
嗯,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還有一個問題就是,錢君霆,究竟是怎麼逃過他的眼睛,偽造了死亡的假象?
要知道他們當時發現錢君霆的屍體和在第一場遊戲的犯罪現場搜集到的dna完全匹配!屍體還是他親自做得檢查,確認死亡無誤!
除非,局裡有人被買通做了假數據,屍體也不是真的錢君霆,因為檢驗dna的程序不是他親手做的。又或許,錢君霆真的有那麼一個心腹替身。在關鍵的時候,可以代替他參加遊戲。在遊戲中留下dna的證據,並且替他死……
這兩種的可能性最大,除此之外,難道錢君霆還會借屍還魂不成?
至於這一關遊戲中,誰是錢君霆的爪牙,秦錚還沒有什麼頭緒。不過他可以肯定的是,兇手的手裡有把刀。因為經過剛才的檢查,他發現胡泉的臉部邊緣的切面很整齊,基本上可以用一氣呵成來形容,不像是猶豫不決的樣子。臉皮下面的橫切面是半剝離半切割弄下來的,說明行兇的人或者切割面皮的人有非常好的心理素質,以及老練的手法。
秦錚邊走邊想,想到關鍵處還會停下腳步,在樓梯上站一會兒。
不過他思考這些的目地並不是為了將爪牙從眾人中揪出來繩之以法,而是想通過爪牙順籐摸瓜,弄清楚錢君霆的用意,然後避而遠之。因為他清楚一點,爪牙應該也是迫不得已的。而且抓到爪牙也沒有用,只會讓錢君霆丟車保帥,斷了一個線索。
所以爪牙不能急著除掉,就算他真的抓到了一個爪牙,又能怎麼樣?套用一句俗話,一個爪牙倒下了,還會有千百萬個爪牙站起來。他現在的唯一目地,就是帶著殷凝順利過關,這才是最要緊的。
遊戲麼,既然要玩,就要玩到底。要想半路闖出去,那種可能性太小,也太冒險了。
幾步台階走不了多長時間,秦錚慢慢走到房門口。見殷凝在門口似乎已經等他多時,他的心不自覺地柔軟起來。
兩個人站在走廊裡一時無語,就那麼對望著,好像看不夠似的。
好半天之後,殷凝才拉著秦錚的手,「我們去客廳說,有些事情,必須讓你知道。」
殷凝沒讓秦錚去她的房間,因為遊戲規則的關係,她必須確保秦錚每天有足夠的時間去應對「勘察現場」的時候。天知道下一個死者會死在哪裡?還會不會是他們自己的臥室。
現在客廳沒有人了,宋晗茉已經被抬回房間睡覺。這是來之不易的相處時間。殷凝趕緊抓緊時間,也不多囉嗦,直接切入主題。將她關於「巫蠱專家」的奇怪夢境,衛欽恩是怎麼會跑到自己房間的來龍去脈,以及從她自身角觀察衛欽恩對自己「感情」的變化,一併講給秦錚聽。
秦錚顰著劍眉,一聲不吭認真聽殷凝的每一句話。
殷凝本想將自己遊戲過渡階段的事情也一道說了,可看到他在聽的過程中,一雙拳頭總是攥得緊緊的。心疼又甜蜜地暗歎,衛欽恩不過摸了下她的手,秦錚就氣成這樣。要是讓他知道錢君霆對自己做過的事,他會不會氣出病來?萬一影響到眼睛怎麼辦?
所以,殷凝糾結再三,還是遲疑了,決定再等等。慢慢透露給他。
「你說看到穿斗篷的人從你的房間忽然不見了?」秦錚習慣性的皺眉,沉吟片刻。
「嗯,房間我都檢查過,沒有發現什麼密道之類的東西。」
………………………
「金逸,我害怕。」高亦如將毯子在身上裹了好幾圈,可還是覺得冷颼颼的。好像真有什麼鬼魂圍著她打轉,衝她脖子裡吹冷氣。又往坐在床沿邊的金逸靠了靠,才稍微安心點,「你說,我們會不會也遭到什麼詛咒啊?我還不想死……」
「不會的,別瞎想了。這種破地方,哪來什麼詛咒?秦錚大哥說了,肯定是人為的!」金逸撇撇嘴,用手揉揉高亦如的腦袋,「你還是再睡會兒,養足了精神。別等逃命的時候沒力氣跑,我可不會來背你的啊。」
「秦錚大哥?你就這麼相信人家?」高亦如顰起秀眉,「如果真的是人為的,那你說,會是誰啊?誰會做出這種事來?那麼嚇人,難道就不怕遭報應麼?」
「我又不是福爾摩斯,怎麼會知道是誰幹的,反正我不是我們幹的。」金逸歎了口氣,「那種人要是真怕遭報應,肯定也就不會殺人了。」
「嗯。」高亦如點點頭,「可是,有一點很奇怪啊。」
「什麼很奇怪?」
「你想啊,本來大家都休息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出事了呢?也沒聽見什麼動靜啊,那麼他們怎麼知道外面出事的?」
「那是因為你睡著了。」
「我當時也沒睡死啊,還是很驚醒的。那個時候你不是來叫我麼,一叫就醒了啊。我沒睡沉。好,就算我睡得迷迷糊糊的,你呢?你聽見外面有動靜沒?」
金逸愣了下,「是啊,他們是怎麼知道的?難道……」
………………
「二百三十五、二百三十六、二百三十七……二百三十……二百三十九……二百四十。」
閻瀾邊做俯臥撐邊小聲數著數字,勉力撐直肌肉賁張的手臂,汗水已經佈滿他□的上半身。這是他每天的習慣,每天要做一百個俯臥撐,只是今天另外多加了一百四十個。看來二百四十個已經是他身體的極限了。
他調整著呼吸,翻身坐到地上,拿過擺在手邊的水瓶咕咚咕咚喝了幾口,眼角的餘光瞥到床頭櫃上的一柄短刀。
休息片刻,閻瀾起身走到浴室。打開冷水,洗了把臉又胡亂抹了下身上的汗。看著鏡子中自己的臉,右眼眼尾的黑色淚珠紋身,讓他原本就剛毅嚴肅的面部表情看起來更加冷酷。
「逃『殺』?呵呵,好玩的遊戲。」
………………
藍色的電光從電擊棒的正負兩極啪啪傳來,在昏暗的房間中迅速閃現。
「胡泉啊,你可千萬不要怪我。誰讓我能力有限,沒有辦法化解你的厄運,誒……」
舒珺緊緊攥著她的防身武器,抱著雙腿坐在床上。她很睏,想睡又不敢睡。因為她一閉眼,就會看到胡泉血肉模糊的人頭,在她面前晃蕩,還用充滿哀怨的眼珠瞪著她。
舒珺一個激靈,甩了甩頭。看來也只有等天亮之後,待客廳人多的時候,靠在沙發上睡一會兒。大家在一起,才好有個照應。就算是有人要殺人,總不見得當著大家的面下手。
嗯,這個辦法不錯,回頭找他們商量商量。
舒珺想著,又按了下手裡的電擊棒。
「啪啪啪——」藍色的電光又一次隨著她拇指離開按鈕,消瞬即逝。
………………
「一無顏、二無膚、三偶成;一無顏、二無膚、三偶成……」宋晗茉將自己蒙在被子裡,蜷縮著身體,整個人抖得和秋天的落葉一樣,不斷呢喃重複著這句話。
………………
衛欽恩在房間裡來回踱著步,時不時跑到門邊打開一條縫隙,看眼對面殷凝的房門。
他們似乎還沒有回來,衛欽恩的心裡又開始揪扯,為什麼現在陪在她身邊的人不是自己呢?這種感覺好像有很多螞蟻在啃噬他的心,叫他坐立不安。此時此刻,他就是想見殷凝,想和她解釋一下剛才發生的事。他只是一時之間有些情不自禁,不是故意要在她先生面前做這些的,他希望她不要討厭自己。
他已經不知道在心裡打了多少遍腹稿,等著殷凝回來後就去找她。可是他們到現在也沒有上樓,他煩躁得要死。
為什麼自己會變成這樣?衛欽恩自己也說不清楚,也不想弄清楚。
或許他就是太喜歡殷凝了,喜歡到連命都可以不要的程。喜歡到只要她看自己一眼就會覺得開心幸福的程。
現在,他滿心滿眼都是殷凝,再也容不下其他。所以他根本不在乎他自己身處的遊戲,接下來會有如何的發展,就連他自己的命也可以不在乎。他只在乎殷凝,只要她平安無事就好。只要她不討厭自己,願意多看他一眼就好。
結了婚,又怎麼樣?有了丈夫,又怎麼樣?他不在乎,他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