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上天好似不滿白亦的控訴,又賞了她陣陣雷鳴。
雪白的衣衫沾染了不少泥濘,就連新換的鞋子上也已經濕漉漉的,烏黑了一片,白亦氣得直跺腳。
現在是要傘沒傘,要車沒車,要客棧沒客棧,要衣服沒衣服了,在這樣下去非得再病一次不可。
可是白亦知道,自己生病那是小事,可是她卻不可以讓怪醫汐絕率先得到九龍血玉,否則一切都功虧一簣了。
額滴神啊,你到底想怎麼折磨我啊——
樹枝上的微微泛黃的葉子被呼嘯而來的風打落,突然間一道閃電劃過白亦的臉頰,接著便是再一次的雷鳴。
「啊……」
白亦情不自禁地後退,雙臂不自覺地交叉在胸,這是從未有過的恐懼感覺。
她承認,此時此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以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享有無上的榮寵,直到最後一刻,她才驚覺,其實那些時隱時現的苦悶、孤獨、無助才是屬於自己的真實世界。
本來,即便在夢中出現無盡的黑暗時,她會刻意地迴避;可是當她知道自己只是白楓和月曜的工具那刻,她就很想恢復記憶,她開始盡自己所能地迎接黑暗。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堅強的,不懼生死,不懼黑暗,不曾想,她害怕這種感覺,害怕極了。
白亦蜷縮在一棵大樹下,雨滴滴答答地打在樹葉上,有些落在她的臉上身上。
雷電總是以它們所喜歡的頻率繼續展開另一次的角逐,即便每一次都以閃電的勝利宣告結束,卻又以雷鳴的鍥而不捨宣告開始。
「……」
白亦看著頭頂,一時之間無語凝咽,不知道該喊誰的名字,誰可以成為自己的支撐。
她明明知道雷雨天氣,最忌諱的就是在大樹下躲雨,可是除了大樹可以給她一點安全感外,已經沒有什麼可以成為她的依靠了。
她看著天空許久,終是無力地睡下,也許明天依然是陽光明媚。
「阿陌……阿陌……」
白亦睡著了,可是她卻止不住地喃喃,雙拳緊握,渀佛在拚命抓住自己想要的東西。
眼角一滴淚滑下,她的指甲陷進肉裡,有點點烏黑的血液流了出來,「最後的最後還是抓不住嗎,阿陌……」
「唉……」
悠長悠長的歎息聲響起,那是出自汐絕的口中,帶著深深的同情還有別的什麼。
汐絕撐著一把傘,還是坐在那個做工精細的輪椅上,只是也像經歷了漫長的路途似的,雙輪上沾滿了泥濘,汐絕卻不自知。
要知道他可是個有潔癖的人啊,更何況輪椅可是相當於自己的第二件衣服啊。
不過,他只是眼神複雜地看著白亦的雙手——一隻仍是緊緊握著,血絲點點;另一隻則無力地下垂著,像是放棄了做那無謂的努力,帶著深深的無奈,已經不再掙扎了。
這樣的白亦汐絕不曾見過,心猛地一震,汐絕有一陣的恍惚,她的脆弱與堅強都令他心疼?
汐絕以內力驅動輪子,慢慢地靠近白亦。
他俯身溫柔地抱起白亦,緊緊地摟在懷中。
白亦一個勁地往他懷裡蹭,嘴角溢出了笑意,仍是輕聲低語,「阿陌……阿陌……」。
汐絕不悅地皺眉,他果然還是不喜歡他懷裡的人兒喊得是別人的名字。
可是卻仍沒有放開白亦的意思,他知道白亦現在很冷,雨還在下著,時間久了定是要發燒的,那樣的話必會加重她體內的毒素,後果不堪設想。
正如白亦所想,另一天的清晨果真是陽光明媚,和煦溫暖。
她撫著額頭,驚奇地發現自己竟然沒感冒,還好好的。
晚上好似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有人緊緊摟著她,她清楚地聽到耳邊的雨聲,滴滴答答地。
有個白色的影子慢慢地靠近她,輕柔地抱起她,擁她入懷,那一刻感覺很溫暖,他身上還有一股好聞的青草香味呢。
可惜,白亦閉目想了很久,仍是想不起來誰身上有青草的味道。
白亦或許忘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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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亦累得夠嗆,餓得都快頭昏腦脹了,終於見到了一個棕黑色大字「茶」,興奮地一溜煙跑過去坐下了,壓根就忘記自己不光是個病患還是個病原體。
「噠——」地一聲,白亦將長劍放在桌子上,說道,「小二,來一碟小菜,三個饅頭,三個包子,大塊羊肉,一壺茶。」
「好勒——」小二的聲音從店舖中傳來之後,白亦的耳朵很是靈敏地捕捉到了另一種腳步聲,錯,更精確來說應該是車輪子咕嚕嚕地聲音。
「他不是又騎馬又狂奔的嗎,怎麼比我還晚到這裡?」
不知怎的,她現在對輪子的聲音特別敏感,誰叫她很討厭自大自負臭美又見死不救的某男來著呢。
「小二,來三個饅頭。」
很好聽很磁性的聲音,白亦豎起耳朵終於聽到了那聲音中的冷淡。
「哼——」白亦冷哼一聲,側臉,果不其然見到了某張特別令人心煩的臉,「果真是冤家路窄啊。」
白亦很生氣很納悶很委屈,為毛她要了那麼多吃的,某男卻很還不帶好意地只點了三個饅頭,這不是明擺著向她挑戰嗎?
她買那麼多吃的可不是因為自己食量好,胃大,實在……實在……好吧,她承認,自己像是經歷了一場戰爭似的,急需補充能量,更重要的是打包帶走。
與此同時,小二很適時地出現在汐絕的身旁,弓著身子遞給他打包好的東西,「客官,這是你要的饅頭。」
汐絕很是漠然地接過,又很是漠然地驅動輪子,然後又很是漠然地偏離白亦的視線。
「小二,為什麼明明是我先來的你卻先舀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