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麗的午後,陽光斜斜灑在窗台上,形成大大小小的光斑,遠遠地傳來汽車的鳴笛聲,卻並不顯得嘈雜。窗外的吊蘭似乎有些沒有精神,半耷拉著枝椏,一動不動,午後的陽光對這些嬌貴的花朵來說是有些難以忍受了。
另一邊,上了年紀的老人坐在搖椅上,端著有些陳舊的茶杯,享受這樣一個寧靜的下午,濃綠的茶葉在杯中旋轉漂浮,劃出一道道螺旋。一隻莽撞的蜻蜓突然飛進這裡,像是從凡塵闖入了仙境,慌慌張張的四處亂撞了幾下後,終於小心翼翼的落下,停在吊蘭的小花上,扇動著透明的翅膀,略作休息。
「爸,往屋裡移點吧?外面光線太強,別曬著。」一個中年婦人推開玻璃門,手上還提著一個水壺,「我怕你水喝完了,又給你燒了一壺。」老人睜開半瞇的眼睛,笑著對她道:「不用這麼費心,我一個糟老頭子,你還是去做飯吧,現在也快放學了,兩個孩子應該也快回來了吧?」
「誒。」婦人答應一聲,轉身進屋,不一會,濃郁的菜香已經飄了出來。
「在這種大城市,也只有閒散的老人才有空來體會這份浮躁下的寧靜了吧?」老人自言自語著,抿了一口茶水,搖椅慢悠悠的晃蕩,那只迷路的蜻蜓與他互相凝視著,靜靜的。
「爺爺!我們回來了!」兩聲清脆的童音響起,老人睜開眼,入目便是兩個活蹦亂跳的小人朝他懷裡撲來。這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長得都十分招人疼,老人懷裡抱著兩個孩子,笑得很開懷。
突然,時間彷彿靜止了,灰白的能量由遠處爆發,好像沒有盡頭一樣的擴散,將碰到的一切人類化為灰塵,老人的瞳孔瞬間收縮,本能的將一對孩子往身後藏去,但能量的爆發來的太快,只是眨眼間,就已經到了面前。
「不!」渾濁的嘶喊發出,能量沒有任何阻礙的前進,兩個孩子一無所知的望著他,但下一秒,就變成粉碎的灰塵,撒落在地。
這能量似乎故意躲著老人,到他身邊時就自動繞開,然後繼續向前鋪開。
「啊!」又是一聲尖叫,老人猛地回頭,又看到自己的女兒在尖叫聲中成為齏粉,手中的茶杯跌落在地,發出清脆的碎裂聲,茶水濺成一朵水花,彷彿凝固的水晶,老人驚恐的看著這一切,無法阻止,無法抗拒。灰白色的能量包裹了他,無數往死之人的靈魂在這能量中哀嚎,他的孫子孫女,他的女兒,也在其中,他們痛苦的哭叫著,一遍又一遍質問著,控訴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們要死啊!我們做錯了什麼嗎?」瘋狂的靈魂衝擊著老人的心靈。「到底是誰!是誰殺了我們!」「為什麼你沒有死!」「為什麼死的偏偏是我!」靈魂們面目猙獰,對著老人咆哮。
「我們都死了!為什麼你不死!你憑什麼不死!」老人的女兒也衝上來,幽藍的面孔早已沒有活著時的溫柔。「你該死!你該死!」龍鳳胎的孫子孫女也爬上了老人的腿,用力拉扯著老人,大叫著:「你快死啊!你快死啊!」
老人抱著頭,眼神慌亂,無助的癱倒在地上,原本活生生的親人在瞬息之間就成了要自己死的惡靈,這一切變化讓他完全無法接受。「到底發生了什麼!到底是誰幹的啊!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老人哭號著。
突然,一陣恍惚,整個世界,連同崩潰了的老人,一起碎成了粉末,緩緩飄散。
度爺慢慢睜開眼,發現自己站在一塊草地上,一大堆衣服堆在一邊,似乎是剛從人身上脫下來的。「嗯?這裡是回魂夜裡星爺培訓潘亞兵他們時的那塊草地!」老人的記憶力不錯,打量了一下週遭,立刻發現這裡是哪。
慢慢踱到那一堆衣服邊,度爺用枴杖一挑,一大堆粉末從裡面紛紛揚揚的撒出來。「什麼個意思?讓我回顧一遍你的殺人歷程?」度爺奇怪地問道,他很清楚自己現在所處的地方並不是真正的回魂夜世界,而是殺死星爺後,那團扭曲力量的主人最後給他留下的大禮。
度爺從星爺那拉出來的靈魂聚合體,被那不知名存在強行融合進了度爺體內,以一種奇特的方式共存著,那些靈魂的哀嚎,整日在老人的耳邊迴盪,即使是在睡夢中,也會不斷的重複。
「僅僅是這樣的話,對我來說真不算什麼,老人家睡眠質量本來就不高,隨便你怎麼折騰。」度爺無所謂的聳聳肩,乾脆坐在草地上打起盹來。
這時,變化又起,那灑落一地的粉末慢慢飄起,鑽回衣服裡,聚合成兩個人形,竟是潘亞兵和劉敏!老人睜開眼:「咦?是你們吶!怎麼樣,死後的世界好不好玩?」度爺很沒有自覺的打起了寒暄。
不過潘亞兵和劉敏卻沒有理他,而是自顧自的進行著他們的事。「這是度先生給的符咒,你貼身帶著,這樣就不會有事了!」潘亞兵不知從哪拿出三張符咒,塞給劉敏,而劉敏卻搖著頭不接,「一個人只有三張,你給了我,自己在外面更危險!」潘亞兵想了想,從裡面抽出一張,將剩下兩張遞到劉敏面前:「我拿一張,剩下的兩張你拿著,這樣就可以了。」劉敏眼睛含笑,哭了出來,兩人相擁而立,久久不語。
「這就是鄧布利多,不對,是梅林那老傢伙所說的愛的力量嘛!」度爺撓著頭,「居然憑借自己的意志從那眾多枉死的生靈裡殺出來,甚至成為他們的主導,憑借他們的力量具現出生前的情景,這果然是愛情的力量啊!盲目而強大,如果把這份力量好好運用,用這種扭曲力來死而復生,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僅僅以愛來維繫的靈魂卻沒有這種智力,只知道單純的重複曾經的事,這其實和地縛靈區別也不是很大嘛!這不過這是綁在我身上罷了。」
度爺無奈的擺擺手,不想再在這裡耗下去,雙手一合,再分開時,他已經從這夢境裡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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