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聯軍加強了守衛,雖然蒙托邦認為除非對面的清軍將領是個瘋子,否則他不會下令讓手下士兵在如此黑夜,走過數道塹壕和泥濘的道路前來夜襲聯軍剛剛佔領的炮台,但私下裡蒙托邦還是讓手下士兵加強了戒備和守禦。
半夜時分,清軍真的發動了一次試探性的夜襲,但被法軍擊退,蒙托邦將軍的美夢被吵醒後,大聲咒罵清軍將領真是個瘋子!好在清軍見敵方有所準備,很快退了回去。
下午休戰結束後,蒙托邦準備繼續進攻的,可格蘭特建議休息一晚,最後法軍統帥很不愉快的接受了這個建議。而聯軍醫生們為一些掛花的被俘清兵治傷,但這些不幸的人在接受初步處置後,隨即把繃帶除去。
在處理這些俘虜上,聯軍的將軍們傷透了腦筋,最後他們決定把俘虜交給榮祿所部的清國盟軍處理,後來聯軍得知這些俘虜都被他們的清國盟軍殘忍的砍掉了腦袋,然後懸掛在軍糧城的城頭!事後聯軍軍醫斯卡塔諾和醫護人員全體抗議這種暴行,但於事無補,清國盟友聲稱他們是在執行本國的律法,僅此而已!
第二天清晨六點,聯軍開始準備進攻主炮台。但是,當聯軍靠近的時候,主炮台上一片寂靜。格蘭特將軍派巴夏禮打著白旗前去喊話,叫對方繳械投降。
但只得到一位清**官的一陣咒罵:「不過就3個炮台陷落罷了,還有2個固若金湯呢。我們將像前面炮台那樣要堅決保衛這裡!」
格蘭特和柯利諾協商攻打方案。可是,就在格蘭特調動英軍炮兵之時,法軍等不及。竟沒有進行炮火準備,就向沿河湧去,衝向炮台。
對強攻的情形,德洛爾這樣描述道:「法軍邁開賽跑般步伐,向隨時能發出彈片將他們擊倒的炮台衝去。海軍陸戰隊率先衝過第一道壕溝,強擊步兵匍匐越過橫跨壕溝的梯子,越過第二道壕溝。他們便衝到第三道、即最後一道壕溝。就在跨越之時,強擊兵們從牆垛之間看到了海軍陸戰隊的刺刀,原來他們已經從朝向白河的炮台入口衝了進去。他們試圖放下吊橋。可是大門打不開。憑借戰友遞給的粗繩,他們飛速爬上炮台,只見牆後4000清兵跪著求饒。」
其實,主炮台守兵未作任何抵抗。全都把槍扔在地上或架起來。他們集中在炮台一角。不出聲地等著,有的坐在地上不動,有的像是在哀求。
這便是柯利諾將軍及海軍陸戰隊所見的出人意料的一幕,英軍上下瞠目結舌。接著,蒙托邦和格蘭特兩主帥進入炮台,並問清兵俘虜他們的首領在何處。俘虜們回答「不知道」。但三個無明顯特徵的清兵上前解釋說,他們的都統,也就是直隸提督樂善。已在前一個炮台交戰中陣亡,故部下喪失鬥志。不能再戰了。
而守衛主炮台的將領在接到僧格林沁的將令後主動率領主力後撤,留下他們準備進行抵抗。但他們已經沒有了鬥志,對留下來守衛的軍官命令拒不執行,最後他們選擇了等待被俘虜。
三人還說,三座炮台陷落,任何抗擊都徒勞無益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新來的彭玉麟將軍建議僧王后撤,於是昨晚他們派少數部隊騷擾了一下聯軍之後,就主動後撤了。他們乞求放一條生路,以便能回家務農。
格蘭特鬆了口氣,蒙托邦則漲紅了臉,蒙托邦將軍認為就是英國人的保守放走了敵人,而英國人則慶幸敵人後撤,聯軍不廢吹灰之力就拿下了噩夢中的要塞。
俘虜實際有四千餘人,該怎麼辦呢?令戰俘萬分驚訝的是,他們被允許從容離開。杜潘上校曾指責這種寬大做法,認為是個「錯誤」,擔心這些人回到僧格林沁軍中,又將會在以後的交戰中與他們遭遇。而布隆戴爾將軍,在對華「遠征」正式報告中,則肯定了這一做法。他指出:「出於人道而採取的這種措施,確實有一個弊端,即他們將被敵人再度利用,與我們作戰。事實也的確如此。但是,因嚴重缺糧,對這些喪失抵抗能力的俘虜已無別的選擇,要麼放了他們,要麼殺了他們。」
最後,這些俘虜卻沒有獲得自由,他們在榮祿的強烈要求下,被聯軍移交給了軍糧城的清國盟軍,然後榮祿下令殺掉當中的軍官,普通士兵則被迫編入他的軍隊中,於是聯軍可喜的發現他們清國盟友的軍隊達到了九千多人。
在炮台內,英兵發現一些大口徑的大炮,上面刻有英「moore-woolwich」(摩爾.伍爾維奇)字樣。原來是去年英國海軍敗陣時丟下的,這些大炮後來被編入了英軍炮兵使用。
巴夏禮和羅亨利遵照英軍主帥命令,舉著白旗馬上去到最後一座炮台談判。法軍三名軍官:康普農少校、柯利諾將軍副官昂德庫和科爾斯,請求陪同前往。一到右岸,聯軍代表先遇見一位姓王的中國通譯。這位年輕官員操一口流利的英語,曾在美國駐上海使團受訓,後赴英美遊歷。1856年和談時,他曾是協助威妥瑪的中方譯員之一。
巴夏禮認識他,卻粗暴而咄咄逼人地對待他,聲稱對方最好下令讓最後一座炮台的清軍投降,連同大炮及兵械庫,統統投降,沒有絲毫的條件開出,而是命令式的口吻。
但這位年青官員絲毫不為所動,反覆提出的都是需要聯軍保障士兵的生命,讓士兵和平退出陣地後撤等等要求,囉嗦的會談或密談花去許多時間,約4小時之多。
雙方各執一詞,巴夏禮堅持無條件投降,中方只希望讓出陣地,而後毫無結果。雖經上午的慘敗,但中方留守最後一座炮台的將領仍寸步不讓。他很清楚,交出炮台,對於他意味著失去官位,甚至會冒死罪。
而巴夏禮在向這位將領告辭時,顯示了他的談判才能。巴夏禮問這位參將銜的將領,是否全城百姓都已撤離大沽和塘沽鎮。
「沒有,他們為何要那樣?」這位將軍有些憂心忡忡。
「天哪!」巴夏禮也驚
訝地說,「叫他們趕快逃命吧,一刻也不要耽誤。炮火彈片將像暴風驟雨一樣落到那個地方,誰也休想活著出去。我們不願傷害無辜的居民,婦女兒童、老人或殘疾人。您有義務敦促他們盡快逃離。我們只針對軍隊和官員,我們要消滅他們。」
想不到幾句話,竟然產生大效果。這位參將一聽臉色大變,顯得十分緊張。隨後,他下定決心,對巴夏禮說道:「好吧,那請下馬!我們就此好好商談。」
就這樣,天黑時,南岸最後一座炮台和塘沽鎮投降達成協議。條件是,全城百姓得到尊重,財產受到保護。這位參將還獲准派人去收回清軍戰死者的屍體。這位參將的舉動保存了大多數人的生命,可沒能保住他自己的性命,在他見到榮祿後,這位參將義正言辭的大聲斥罵榮祿是賣國者,最後被榮祿下令處死。
對此巴夏禮怒不可遏,因為這位將軍的生命也包含在協議裡,是受到協議保護的,榮祿這樣做是公然將他置於沒有信用的地位上,向來看重信譽的英國人非常不滿。最後在調解下,榮祿進行了公開道歉,但也僅此而已。
軍事行動剛剛結束,一場可怕的暴雨猛降戰場,淹沒平原。官兵們冒著傾盆大雨,艱難地向後撤,邁著沉重的步伐走在塘沽營地與新河營地之間8公里的泥濘路上。他們回到全都淹在水裡的營地,根本不可能生火。士兵們整個白天什麼也沒有吃,只得嚼點餅乾之類的……一個淒慘的夜晚等待著他們。英軍炮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也未能把深深陷在泥裡的兩門圍攻重炮拉回基地,只好作罷,無可奈何地躺在大炮旁邊過夜。
一連數日,平原淹在水裡,到處變成沼澤。僅差幾個小時的工夫,反覆無常的天氣就會改變這個決定性的一天的進程。杜潘認為:「如果暴雨早來數小時,那我們的炮兵將難以動彈,奪取大沽炮台則不可能。」埃裡松也指出:「那一天,要是早幾小時遭遇大雨,將使遠征中國一敗塗地。」英法聯軍真走運!
可格蘭特和蒙托邦則不那麼認為,他們失去了追擊清軍主力的時機,清軍主動後撤就是有意放棄大沽口炮台,而接著的暴雨掩蓋了他們的痕跡,他們會撤退到哪裡?僧格林沁和彭玉麟會如何安排下面的行動?聯軍派出去的偵察隊毫無所獲,就連軍糧城外剩下的兩座清軍大營也被放棄,清軍沒有了任何消息。
對此榮祿也毫無辦法,一連幾天不論是恆福還是他在朝廷內的眼線都沒有任何消息傳來,沒有僧格林沁上奏的消息,沒有軍機處的消息,榮祿也無從判斷清軍的動向。榮祿更加擔心的是,消息斷絕可能意味著京城裡發生了什麼大事,或者慈禧已經察覺並下定最後決心開始了大肅清?
數天之後,榮祿得到了恆福的消息,他派人帶來了一個很不好的消息,聽完之後榮祿面色更加陰沉,這個消息很簡單,就是京城戒嚴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