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蕭雲貴的問話,洪韻兒道:「英法艦隊已經抵達大沽口,還在對峙之中。」
左宗棠捻著鬍鬚插口道:「殿下,咱們最好破壞此次談判,清廷這次居然如此反常,事出無常必有妖啊。」
蕭雲貴摸著下巴頷首道:「左相所言有理,本來還以為在廣州就能打起來,沒想到清廷居然會讓英法公使北上談判,真是出人意料。」
私下裡蕭雲貴和洪韻兒商議過這次事件,雖然白澤堂在廣東和廣西的挑撥行動很成功,他們在廣西挑唆百姓們圍攻法國兩名傳教士,並不著痕跡的將兩名傳教士刺死;在廣州他們偽裝的清軍水師官兵放火燒掉了尼桑號上懸掛的英國國旗,事後悄然離去,讓廣東水師吃了這個啞巴虧;但在英國艦隊炮轟廣州城不久之後,清廷迅速的做出反應,邀請英法公使北上談判解決此事。
這和歷史上的進程很不同,要知道後來英國在威脅無果之後,在葉名琛不戰不和不降不走的策略下,攻陷了廣州,還生擒了葉總督。而現在英法居然撤軍北上了,很明顯有人改變了歷史進程。
雖然兩人曾今猜測過有可能是他們那位老同學搞的鬼,但他們很快發覺榮祿似乎還沒有那麼大的能量改變咸豐皇帝的決策,榮祿始終只是一個提督銜的總兵官職,雖然情報得知榮祿開始編練京城滿清新軍,並出任新軍統領,但他終究在京城根基淺薄,遠遠不是京城那些個王爺、重臣們的對手,咸豐根本不會聽他的。
那會是誰影響了咸豐皇帝的決策呢?兩口子仔細巴拉了清廷所有的王爺和重臣,最後一無所獲,除了恭親王奕?的行事有些怪異之外,其餘人等行事都很符合歷史,沒有特別之處,而恭親王也僅僅是比歷史上更加獲得重用而已。
洪韻兒點點頭說道:「我們能破壞一次就能破壞第二次。我建議派遣白澤堂的刺客行刺在大沽口談判的英法兩國公使。」
左宗棠慎重的道:「白澤堂和情報司在北面特別是京津附近的勢力弱小,而且滿清和英法對此次談判必定是保衛嚴密,行刺要在如此困難之下完成只怕不易,須得派遣精銳刺客北上配合行事。」
蕭雲貴現在變得很是果決,當下拍案而起道:「就這麼定了,讓童強勝挑選精幹刺客立刻北上,一定要行刺成功,破壞滿清和英法的和談,局勢越亂就越能為我們定鼎天京爭取到更多的時日!」左宗棠領命,當即換來童強勝安排此事去了。
左宗棠走後。屋內只剩下蕭雲貴和洪韻兒。還是洪韻兒首先開口道:「阿貴。我想了幾天,發覺這件事應該不是恭親王做的。」
蕭雲貴歎口氣道:「我也覺得不是,奕?這鬼子六雖然歷史上算是開辦洋務的滿清貴族第一人,但那也是在二次鴉片戰爭之後。他才完全認識到列強的凶悍,也才有興辦洋務和列強交好的做派。你注意到沒有,這次編練新軍雖然是鬼子六主持,但咸豐下旨更是堅決,而且和英法在大沽口談判也是咸豐下了嚴旨讓鬼子六去的,我感覺奕?完全是被人推著走,而不是主動行事。我懷疑整個事件的背後還有人在搞鬼,而且此人也很可能是和我們一樣熟悉歷史的穿越之人。」
洪韻兒揉著太陽穴道:「是啊,和看不見的敵人做鬥爭才是令人頭痛。我要過去看看福娃,你去不去?」福娃便是蕭雲貴和洪韻兒的兒子蕭有福,兩人還是給這個孩子取名蕭有福,他們也希望自己的這個孩子能有綿澤的福氣,而福娃卻是洪韻兒逗趣給孩子取的小名。
聽到福娃的名字。蕭雲貴醜臉上也掛起了一絲笑意,難得的在那張兇惡的臉上露出慈祥的神色,跟著說道:「好,我也去吧,之前不在蘇州也就罷了,現在身在孩子身邊,每日都還是要抱抱孩子的。」蕭雲貴有些過意不去,蕭有福出生到現在滿了週歲,他忙於政務確是和孩子親近的時間很少。
當下夫妻兩人聯袂到了西王府的一處別院,這裡專門便是夫妻倆和蕭有福居住的小院,一進院子便見蕭有福在院子裡的草地上玩耍,旁邊自有西王府的女官們照料著。
蕭雲貴上前笑呵呵的一把抱起小福娃,但他很悲劇的把小福娃給嚇哭了,小福娃一直還不習慣蕭雲貴那張兇惡的臉龐。
看到小福娃大哭起來,洪韻兒一把將孩子抱了過去,嗔怪的埋怨道:「哪有你這麼抱孩子的?看,把孩子都嚇哭了。」跟著洪韻兒寵溺的低聲哄了起來。
蕭雲貴這廝略略有些尷尬,忍不住說道:「慈母多敗兒,在教育孩子這方面我們還真得像滿清皇帝學學,人家那些阿哥從小就不在母親身邊,三歲之後就開始接受教育,你這樣寵他,將來就怕變成個扶不起的阿斗。」
洪韻兒白了他一眼,反唇相譏道:「我不覺得那些所謂的阿哥能有多厲害,你看看咸豐,還有他後面繼位的那些個皇帝,有哪一個是厲害的?沒娘教的孩子才是最可憐的。」
說到這裡蕭雲貴腦中靈光乍現,他忽然想到了咸豐的大阿哥載淳,跟著想到了載淳的生母,那個在歷史上掌控中國半個多世紀的厲害女人—慈禧太后,口中喃喃的說道:「我自以為算無遺策,怎麼沒想到她身上去??」
洪韻兒好不容易哄著蕭有福停止了哭泣,看到蕭雲貴有些失神的愣在那裡,沒好氣的說道:「又在想什麼?」
蕭雲貴走近洪韻兒身邊低聲道:「我們忘了算一個人。」
洪韻兒奇道:「什麼人?」
蕭雲貴緩緩說道:「慈禧!」
洪韻兒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失聲道:「是啊,我們怎麼沒想到她身上去?」
蕭雲貴眉頭緊鎖起來道:「要真是慈禧也是穿越的那就麻煩了。」說罷當先走了起來,洪韻兒抱著小福娃跟了上去,夫妻倆帶著孩子便往西王府的花園走去。
西王府便是蘇州的拙政園,這裡的花園很大,各處庭院也都有各自的山石水景,夫妻倆一邊走一邊低聲商議起來,身後雖然跟著女官和侍衛,但也聽不到兩人的說話,至於小福娃一直就在洪韻兒的懷中享受著母親的懷抱,也聽不懂兩人說什麼。
「假如慈禧是穿越的那就可以解釋一切了,能夠影響咸豐的除了那些王爺和重臣之外,也就只有宮裡的女人能做到這一點,前面的情報中說咸豐帶著一干人等去承德避暑,宮中留下懿貴妃也就是慈禧主持宮中事務,我開始還道是慈禧現在的品級較高的緣故,看來這完全是因為咸豐信任這個女人的原因啊。」蕭雲貴邊走邊說道。
洪韻兒心中有種不祥的感覺升起,她猶疑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說道:「阿貴,你說那、那個慈禧會不會是清韻魂穿附體的?就像我們這樣?」
蕭雲貴面色大變,停下腳步後,臉上忍不住一抽一抽的,洪韻兒也停下腳步,有些黯然的說道:「你看,我們四個一起在雞足山的磐陀石被雷電打中,陸思玄和我們兩個都在這個時代,那就是說清韻也很可能在這個時代,之前我們還打算找她,但都沒有她的消息。現在看來,改變歷史進程的人都有可能是清韻穿越的,不是嗎?」
蕭雲貴有些煩躁的說道:「是又怎麼樣?我只知道慈禧現在是個比陸思玄還要危險的人物!」說罷他快步向前,獨自一人走進路旁一座亭內。
洪韻兒將蕭有福交給後面的女官,吩咐她們在後面等著,她獨自一人快步進了亭子,坐下身後,只見蕭雲貴的臉色凝重而且有些茫然,洪韻兒輕輕的撫上他的大手道:「你是不是擔心慈禧真是清韻?」
蕭雲貴輕歎一聲道:「不錯,現在分析下來很有這個可能,要是清韻變成了慈禧,那我們和清韻就變成了敵人,還是那種不死不休的敵人。」說著他苦笑了起來,笑得很苦的那種,比哭還難看。
洪韻兒也覺得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勸說,只是道:「如今都只是我們的猜測而已,滿清京城裡我們的地下勢力還很弱,宮中就更加弱了,看來我們需要加強北京那邊的力量,盡快把事情搞清楚才是。」
蕭雲貴雙拳捏得很緊,但口中卻淡淡的問道:「搞清楚了又能怎麼樣?」
洪韻兒有些啞然,跟著低聲道:「你不覺得清韻很可憐嗎?若真的是她,那她獨自一個人穿越到慈禧身上,還在皇宮那種險惡的地方求活,還被迫和滿清皇帝生了孩子,她受的苦一點也不比我們少啊。」
蕭雲貴回想起剛穿越來的時候,夫妻兩人都是經歷過無數的惡戰,行軍打仗的辛苦、出生入死的惡戰、爾虞我詐的鬥爭,的確是很辛苦。假如清韻真是慈禧,那她所受的苦難還真的不比兩人少。
洪韻兒遲疑片刻後,又道:「而且、而且清韻她一直喜歡的是你,她還是你的未婚妻……」
蕭雲貴抬手打斷她的話道:「就算沒有穿越,我和她也成不了夫妻,我和你說過,我不喜歡被人安排好一切,包括清韻這個未婚妻。我只是覺得她很可憐,她真要是慈禧的話,我會救她出來的。」但跟著一聲長歎之後,蕭雲貴望著亭外潺潺流動的溪水又道:「可惜只怕她已經不是當初的清韻了,你認識的清韻會甘心和一個陌生男人生下孩子麼?你認識的清韻能在勾心鬥角的皇宮裡爬到貴妃的位置麼?她現在是懿貴妃就能說明,清韻她已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