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寅年注定是個不平凡的年代,在遠東華夏大地上,新興的太平軍和清軍之間的搏殺仍在繼續。而遠在萬里之外的克里米亞半島上也爆發了英、法、奧斯曼等國家同俄國的戰爭。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蕭雲貴率領太平軍提前攻佔了上海、寧波兩處口岸的緣故,總之蕭雲貴這只蝴蝶在遠東扇起的微風或許真的影響了歷史。克里米亞戰爭爆發的時間整整推後了八個月之久,年初英法才正式向俄國宣戰。
雖然蕭雲貴知道這是自己或許別人帶來的蝴蝶效應,又或許這個時空的歷史就和自己知道的歷史出入頗大,但蕭雲貴認為一些固定會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就像克里米亞戰爭一樣,一邊是俄國雙頭鷹擴張的野心,一邊是英法等國保護自己利益的決心,兩者的矛盾只有通過戰爭來釋放。這個結果是無法改變的,無論蕭雲貴這支蝴蝶扇動的風有多大,也不會掀起阻止戰爭的颶風。
有時候蕭雲貴和洪韻兒說起歷史和現實之時,兩人都會有種深深的無力感,甲寅年黃河大改道的事兩人都很清楚,但兩人卻沒有什麼好的辦法來改變。黃河還在清軍的控制範圍之下,遠在蘇褔省的他們鞭長莫及。一想到這次改道會造成數百萬百姓民人受災,餓殍萬里的慘況時,兩人除了各懷心事的絕口不提這即將發生的慘事之外,似乎也做不了什麼。他們只能像鴕鳥一樣,把頭埋在地下,裝作不知此事。
同樣的,此時還在衡陽做買賣、練兵的榮祿也做不了什麼,懷了身孕還在深宮內養胎的杏貞也做不了什麼。清廷的財政已經幾乎崩潰,地方的釐金捐稅只能滿足戰爭的需要,對於動輒需要投入數百萬兩之巨的修河堤費用來說。榮祿和杏貞都是無能為力的。兩人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遺忘這件事,同時兩人和蕭、洪兩人一樣,心中都充滿了無力感,這種無力感來自於你明明知道會發生的一件慘事卻無力阻止。有時候四個人都會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怪念頭來,不知道也是一種幸福啊。
杏貞和洪韻兒在差不多的時候都懷上了身孕,兩個女子懷著不同的心情忙於安胎,把這件事死死的壓在心底裡。而兩個男人也不約而同的選擇了用練兵來淡忘這件事。一件他們知道卻無力改變的事。
榮祿在衡陽的練兵不算是很成功。他對練兵的認識還不夠深刻,穿越之前他也沒有管過人,他唯一能做的只是收買人心和引入火器,以及他剽竊後世軍訓之時得來的、為數不多的軍事知識。
而蕭雲貴就不同了。他在穿越前管過他父親的公司,接觸過更多的人和事,穿越後蕭朝貴留給他的一些戰爭記憶對他也是幫助頗大,而且他也是一路領兵打出來的實踐派,這一點上他比榮祿做得好很多。
上海講武學堂去歲成立,蕭雲貴將講武學堂設在了閘北,隔著吳淞江和英法租界遙遙相望。講武學堂佔地頗廣,軍營、屋舍、教捨、訓練場無所不全,整個閘北區就是一座太平軍的大兵營。
蕭雲貴把講武學堂設在此處是有深意的。他不希望列強的租界區進一步向北擴張。他把閘北等地變成一座大兵營,變成軍事用地就是想斷了列強擴大租界的妄念,同時也是對租界列強一種無聲的壓力。
英法美等國的公使曾今抗議過,但蕭雲貴堅持在此處設立講武學堂,他告訴幾國公使。這裡是太平軍的軍校,有駐軍在這裡能更好的保護租界安全。
文翰在年初的時候就回國了,繼任他職位的是約翰.包令爵士,在領略了西王的口氣強硬,和言不由衷的好意之後,包令沒有過多的糾纏這個問題。畢竟西王佔了情理,閘北還不是租界地,作為佔領者他可以在自己的佔領土地上幹任何事,雖然這件事可能威脅到租界的安全,但至少在目前為止,西王還是一直在遵守著強加給他的那些滿清簽訂的條約。
包令的注意力更多的被吸引到蘇滬鐵路的修建和遠東英法聯合艦隊北上打擊遠東俄國佬兩件事上來。蘇滬鐵路是英國通過怡和洋行在遠東地區修建的第一條鐵路,怡和洋行投資三成的資金獲得了這條鐵路未來的三成股份。包令的本意是由英方投資全部,但太平天國必須給出路權,甚至包括鐵路沿線的採礦權。
但遠赴蘇州的包令帶著怡和洋行的人和西王談判之後,沒有得到他想要的東西。西王堅持不出讓路權,而是採取股份的形式分配今後這條鐵路上的權益。為此西王府出投資總額六成的資金來獲得這條鐵路的最大股權,而其餘兩成西王則分給了蘇褔省的富商大賈們。
包令不願意放棄這次嘗試,因為這年月想要在愚昧、落後的中國獲得修建鐵路的機會是非常難得的。包令希望通過這條鐵路打開中國這扇古老的國門,他相信中國人在知道鐵路的便捷之後,便會像美國一樣開始瘋狂的修建鐵路。他也相信在隨後的大修路環境下,就算西王再有有錢,他也不可能支付如此龐大的修建費用,最後他還是得讓出很多條路權來換取鐵路的建設。
另一件事卻讓包令很頭痛,那就是遠東英法聯合艦隊對太平洋地區俄國的進攻問題。克里米亞戰爭的主戰場雖然是在克里米亞半島,但在遠東也有俄國的軍事設施。根據情報顯示,俄國在太平洋僅有四、五艘戰艦能勉強作戰,餘下的是一些民用船隻,陸戰部隊只有1000人左右能投入戰鬥。
包令自然是希望能夠打擊俄國在遠東的目標,既然已經和俄國宣戰,在遠東也必須開闢一個新的戰場。
由於雙方兵力懸殊,俄國遠東西伯利亞總督穆拉維約夫將全部力量投入勘察加半島、黑龍江口和庫頁島進行固守。
年初四月份,由英、法海軍組成的聯合特遣艦隊抵達堪察加半島,穆拉維約夫下令俄國海軍全部撤入海港,英、法海軍見俄國海軍避而不戰,決定轉而強攻俄海軍基地彼得羅巴普洛夫斯克軍港。4月30日,英、法戰艦向該軍港發動了猛烈的炮擊,炸毀俄軍許多防禦大炮。但俄軍徹夜修復,很快便重新佈置好防禦。
英、法海軍正一籌莫展,突然來了三名自稱是從一艘捕鯨船上逃出來的美國人。幾位美國人告訴英軍指揮官說,進攻彼得羅巴甫洛夫斯克軍港從陸上比從海上要容易得多,並主動透露給他們最近的行軍路線。英、法聯軍立即派出一支700人的陸戰隊登陸,準備突襲俄海軍基地。但那幾位「美國人」把他們引入了俄軍設下的伏擊圈。當他們撤回船上時,已經傷亡過半。英、法海軍的海、陸兩次進攻都沒能奏效,只好退回北美的溫哥華和舊金山整頓待命。
吃了敗仗的包令自然覺得臉面無光,他需要調集更多的軍艦來遠東教訓俄國佬,但令他頭痛的是在遠東他的陸軍很少,他不大認為光靠海軍就能解決問題,可是憑空又怎麼會多出一支陸軍來呢?
這天清早包令正在享用著早餐的時候,已經升任上海領事的密迪樂快步走了進來,低聲說道:「先生,西王到上海了……」
蕭雲貴的確到了上海,他在吳淞江畔,上海講武堂的軍用碼頭登岸,一刻也沒有停頓,直接趕往數里之外的講武學堂。
講武學堂在成立之後,蕭雲貴抽調了自己身邊大部分的親衛和軍官送到講武學堂訓練,而且以童營為基礎,成立了近衛青年軍。
講武學堂成立之初,蕭雲貴用他和洪韻兒親自編寫的軍事訓練大綱在進行訓練,隨後蕭雲貴聘請了一些普魯士、英國、法國、美國籍的退役軍人出任教官。講武學堂有第一批將近一千三百多名軍官和童營將士組成的在校生,他們將是接下來作為第一批軍官充實到陸續趕來上海整編的西殿太平軍中。
上海講武堂分步兵、炮兵、騎兵、工兵、輜重五種兵科。根據學生特長,分甲、乙班入堂後重點學習軍事學科,如地形學、築城學、兵器學、軍制學、衛生學等,並學習西王和洋教官們搗鼓出來的兵科教程。丙班、特別班先學習普通學科及軍事學基本教程,如國文、倫理、器械畫、算術、史地、英文或法文、步兵操典、射擊教範、陣中勤務令、工作教範、野外演習等,然後分科專業學習兵部下發的軍事學科和本兵科教程。
西王聘請的洋教官也是多專科的人才,如輜重兵科這個新興的兵科,西王就聘請了英國的一些後勤退役軍官充任。雖然蕭雲貴知道英國在克里米亞戰爭中的後勤保障落後得令人髮指,但他還是需要這些英國人,在他們編寫出輜重兵科的典、范、令等教材之後,蕭雲貴帶著兵部有實戰經驗的人研究和改編了好久,最終才形成了附和太平軍現在運輸能力和後勤供給能力的輜重兵科教材。而其他兵科的教程、教材大多也是這樣來的,雖然蕭雲貴不太喜歡教條,但他更擔心一支沒有紀律的過渡型熱兵器軍隊出現在戰場上,那將會是一場謀害人命的災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