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槍仕之死
到底,發生了什麼?
如果就只是說結果,那麼就只有一句的lancer戰亡就可以總結,但如果要這麼簡簡單單的就總結掉,卻實在是有些魯莽。
「咳咳」
咳著血,藍色的槍兵其實,還沒有死,但是到如今,也已經與死沒有什麼區別了。
半邊的身子已經被扯得粉碎,整個右臂已經消失不見,半個腹部也像是被巨爪撕扯一般,紅色的魔槍現在靜靜地插在距離lancer的身體不過六公尺的地方安靜的,就彷彿從來不曾司長殺戮的功用一般。
全身上下都是彷彿烈焰灼燒卻又被液氮噴射過一般的淒慘,焦黑和冰痕縱橫交錯,血水也止不住的留著。
然後,在那岣嶁的身影後,呈放射性的還留存著的,就是在knight全力的一擊後還勉強留存著的『現實』了。
呼啦啦啦啦
在那破碎的石之溝壑以左,是熊熊燃燒著的赤色火光,明明沒有燃料,卻仍舊洶湧的燒著,僅僅是站在旁邊,就彷彿自身都要被融化一般,讓人倍感無力和恐懼,卻不能移步的魔焰。
「」
而右邊,則是渾濁的冰山,在雨水中化為了幕牆,慘白色的冰之山嶺,高其實也不過有六米左右,但是那個的覆蓋面積,恐怕已經和另一邊的火海差不多了?
「咳咳」
用力的咳嗽著,從喉嚨裡不斷地飛濺出血沫。
真是的,怎麼可以有這麼強的傢伙呢?
lancer淒苦的抬起頭,凝視著那仍舊佇立,但是卻已經開始喘息的銀色人影。
「這才是你的寶具嗎?knight?」
真是會騙人啊原本以為那柄槍是衝鋒用的寶具,但結果居然是投槍嗎?而且是那種詭異的投法
「是的,lancer,那是我的寶具」
lancer說的是什麼,羅德裡特很明白。
回答完不需要回答的問題,銀色的騎士稍微停頓了一下然後邁步走上了前去,隨手一招,那柄剛剛爆發過,一頭仍舊灼烈,另一端卻尚冰寒的雙刃騎槍便螺旋著從lancer的身後飛起,重新回到了騎士的手中。
「暴風領主之槍在冰與火的交錯中誕生的動盪,亂流,這咆哮就是風,這來源便是主宰,擴張和收縮,靜和動,這就是我的寶具。」
坦誠的相告,然後,當說完的時候,knight已經站在了lancer的面前。
「咳咳可是,這也仍舊不是風,仍舊是冰和火」
「是的,縱使寄托了美好的願望,但歸根結底也不過是人造之物,即使是被注以了魔力,也仍舊是模仿」
「模仿?」
「是的模仿」
在lancer驚訝的目光中,羅德點了點頭,面色有些猶豫。
「知道嗎,lancer我很羨慕你」
舉起了劍,指向了lancer的心臟。
其實不必下手,lancer已經死定了,被這樣威力龐大的一擊所命中,lancer現在留存在這裡的東西,不過是續行能力和自身意志共同保留下來的殘渣而已,就連人偶都要比這樣的殘骸高級的多了。
就算放著不管,也就只剩下幾分鐘的活路了?
然後,就會灰飛煙滅,什麼都不剩下,也什麼都帶不走。
「羨慕我有王嗎?」
苦笑著搖頭,僅僅是這樣的動作就讓全身剩餘的部分迸發出劇痛,還在執著的維持著身體的續行力讓已經靈核破碎的自己,一遍又一遍的受著苦痛的折磨而毫無辦法
五臟六腑,從心肺到肝脾,恐怕都已經被震得碎裂不堪了?
但就是這樣,lancer卻仍舊要同knight講清楚,問清楚。
「聽好了,knight,你錯了,有王可以效忠的騎士,可不一定是值得羨慕的啊尤其是我,你也知道,我究竟是如何的污濁之人」
「」
雨幕更大了。
羅德裡特重新回到了面無表情的樣子,站立在雨幕中。
「還要羨慕我嗎?背叛王,然後贖罪的樣子?很好看嗎?羅德裡特?薩爾蒂修?!」
lancer的咆哮伴隨著血肉的碎末,在空中飛舞著,歇斯底里。
「醒醒!!你才是值得羨慕的啊!!從頭至尾都不曾動搖,你知道我多渴望成為你嗎!?!被承認,被允諾,這種事情!!!有何意義啊啊啊!!!!」
這種事情
「不對」
羅德裡特搖頭。
「不是這樣」
有什麼地方,從一開始就錯了。
「lancer,從最開始的地方,就錯了,事情不是這樣的」
那騎士盯著野獸般的lancer,帶著確確實實的遺憾。
「一開始我還以為我們是可以交談的,但是現在看來,lancer,有的地方,你確實做錯了,足以讓你蒙羞」
「什麼?」
藍色的騎士先是訝然,他張合著嘴,但卻只能幹枯的這樣問著。
「你的理由從一開始,你究竟是為什麼要追隨你的王呢?」
是啊
是為了什麼呢?
槍兵的記憶,就彷彿飛回到了遙遠的過去,自己成名的日子。
歡歌,酒宴,英雄的史詩,賢明的王者和他忠誠的騎士。
「因為王是正確的,賢明的,不是嗎?」
knight的聲音彷彿從霧中傳來,讓lancer分不清現實,全身的寒冷和虛弱都被這模糊的界限所曖昧的纏繞,讓人分不清這是否是因為虛弱所帶來的臆想。
「是的」
lancer點著頭,這樣回答著。
王,自然是賢明的,不賢明的王是不可能引來正直的騎士的。
自己,所效忠的,不就是那樣一個王嗎?
但心中,卻有另外一個聲音在怒嘯著,將心中深深埋藏著的怨憤揭示。
那是實情!卻不是全部!不是這樣的!
「可是我被王背棄了」
槍兵惱恨的搖著頭。
「不對」
但就連knight都不願意站在他這一邊。
「是你背叛了王,而且,背叛了你的信仰」
毫不留情的。
「你有著我所沒有的,卻又兩次將榮耀踩在了腳下,甚至,就算到了現在,我才真正的明白了過來,你根本就沒有絲毫的悔改,而只是在尋找能讓自己自我滿足的偽物而已!」
羅德裡特大聲的說著。
向著唯一的聽眾。
「lancer,你口口聲聲的說,你參戰唯一的渴望是讓自己的主君贏得勝利,但真的是這樣嗎?你可否將你最後的驕傲托付與此物?」
那是理所當然的啊!
lancer這樣想著,不禁嗤笑。
「當然,我唯一的願望,就是為我的master捧杯,這是我生前的污點」
的確沒能完全的效忠於自己的君王,自己犯下了大的過錯,自己所要做的,正是贖罪。這一點上knight說的沒錯,但是,在這額外的,確實對自己的侮辱。
真是氣量狹窄的傢伙
「如果你是記恨我在前幾天對你說的那些話的話,大可就不必讓我嘲笑你的氣量了,knight」
就算是戰敗了,自己也是遠比這個傢伙更加的高貴的騎士。
「又在撒謊嗎」
knight冷冷的注視著這個慘笑著的男人,視線中映照的,卻是濃重的鄙夷。
「你犯了錯,又為什麼要讓自己看起來像是悲情的英雄呢?你將王后帶走,此乃是不義,與君主復合,此乃是不尊,將已經只能依靠自己的少女,重新帶入尷尬的境況,此乃是不仁。」
不喜歡,莫名其妙的就泛起了濃重的反感。
「你為何就不能擔當呢?迪盧木多?奧迪那?人可以犯錯,因為只有一個錯誤的錯誤,不叫錯誤,但是,一而再,再而三的錯誤,就是愚行了。這樣的你,就算要贖罪,又是向誰呢?」
「」
「王?」
「是」
「撒謊,將master代行為王的替身的確瞞過了我一時,也讓大家都這麼的認為,但,任誰都應該明白的,向一個陌生人道歉,對於被你傷害的人是無用的,你砍傷了你的父親,卻在街邊向一個乞丐施捨來尋求心裡的安慰,這算什麼贖罪?你得罪又是被如何衡量?」
「」
「那麼,是那位少女?」
「不」
這一次,果斷的搖頭。
「幸好你還明白」
沒有說下去,一直在逃避,甚至將自己master的未婚妻都視之如虎,將自己置於了絕對尷尬的lancer,縱使身懷著對那少女的歉意,但究其根底,也仍舊是一個愚者。他大概從來就沒有從『歉意』想到更多的東西?
陌生之境,將要嫁給一個陌生的男人,那樣的一個少女向夢想中的騎士尋求了幫助,而騎士也浪漫的背叛了自己的國王。
這其中究竟是何等的恥辱啊恐怕lancer現在,更多的是這樣的想法?
羅德裡特不禁感到諷刺。
但如果是自己,又會如何呢?
捫心自問,卻笑了。
不,沒關係只要按照心裡所想的,那唯一的路去走就可以了?
終於走到了lancer的面前,在毀滅殆盡的空曠之原上,銀色的騎士拽出了右肩上的黃色魔槍,擲在了地上,然後,高高的舉起了劍。
「你只不過是在向自己那已經被你自己玷污的騎士精神絕望哀嚎罷了,lancer」
猛然斬下,鮮血飛濺,lancer的頭顱帶著困惑和羞怒的神情飛上了天空。
「自我滿足之輩以後別這樣了,好好的面對,然後真的去道歉」
啪嗒
頭彷彿灌滿水的皮囊一般在地上發出了悶響。
lancer的世界,頓時一片黑暗。
所有的機能都停止了,lancer的戰鬥,徹底的結束了。
「這次的騎士考校,我宣佈你不合格」
以一個騎士領主的身份,羅德裡特宣佈著。
然後,轉身走向那也差不多要迎來尾聲的別墅。
那裡,還有額外的賬目要算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