鳴玉這個妖孽在臨淵裡惹出的風騷不小。
其實在臨淵的魔族裡面,不是沒有貌美出眾的美人,只是說到容色過人,傾國傾城,唯有斬月大人可以與青丘帝君鳴玉抗衡。
只是斬月大人是什麼樣的人物,光風霽月說不上,但是絕對的冰雪美人,平日裡很少出現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出現,沒有笑容,冷冰冰的一尊美人雕像,冷氣撲面,又想到她整治屬下的手段,凌厲風行,就連魔君大人最寵愛的桓郎公子都在她的手下處處受苦,不能從她那裡討到半點好。
這樣的美人兒,積威甚深,幾乎沒有人敢把她當做美人來看待了,那是高高在上的魔尊,讓人怕都來不及,哪裡還敢對著她想太多。
可是現在出現的青丘帝君卻不一樣了,斬月只是臨淵的幕後女王,可是他卻是一國之君,長得妖孽不說,性子更是平易近人。
這一點,足以傾倒了整個臨淵的女人心,還有一些些的男人心……
「這個青丘帝君,是怎麼回事?怎麼還賴在臨淵不走?歡兒,可有派人日夜監視著他?」堯月語氣裡難得帶上了火氣,言歡立刻討好地將一盤桃花酥放到堯月的手邊,又慇勤地送上一杯青竹風露。
「姑姑,他的一舉一動幾乎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不會有事的。」
言歡不以為意的語氣,引來堯月的冷眼,目光淬了冰,竟是連最愛吃的桃花酥都不吃了。
言歡後背一涼,趕緊正色道,「姑姑,歡兒特意將他的住所安排在了清波殿裡,清波殿與您的雪魂殿相鄰,晚上,桓郎又跟他在同一個屋簷下,不會有事的。」
堯月垂頭看著袖袍上月白的繡花紋樣,漫不經心地道,「趕緊把他給我請出去。他難道不能回青丘去嗎?你的臉皮也該厚些,未必連趕都趕不走嗎?」
言歡喏喏應了。
晚上,桓郎來陪堯月用膳。
一向活潑很愛說話的桓郎今日有些沉默,坐在圓凳上,拿了筷子,勉勉強強吃了兩口,就不再吃了。
堯月以為這些飯菜不合桓郎口味,桓郎卻還沒有等堯月開口,匆匆行了個禮,說自己還有功課未完成,要回去用功了。
像是背後有什麼趕著他一樣,很快就消失在了門外。
他們母子倆只有在用膳的時候才會坐在一起,這個時候,桓郎總是會說一些自己做過的事情,匯報給堯月聽。
今日倒是第一次,桓郎什麼都不說,神色懨懨。
堯月不禁將自己心底的納悶說出口,「這孩子,不好好用膳,身體如何吃得消?」
出奇的是,往日裡比自己還要心疼桓郎的言歡一臉不在意,安安靜靜地用著膳,像是什麼都沒有看到一樣。
桓郎不在,他們兩人都只是草草吃了幾口。
堯月往隔壁的清波殿去了,西側殿裡,桓郎正在練功的榻上打坐,神情專注。
她只好又悄悄地離開。
經過東側殿的時候,門半掩著,能看到玄色的身影正在裡面踱步,堯月加快了腳步。
近些日子,狐君鳴玉多是呆在了清波殿,沒有再出來,堯月也沒有再碰上鳴玉。
她想起自己發出去要給魔君立妃君的昭告,立刻尋來了司儀,一問結果,三界之中竟然無一人上門來,就是連詢問的也沒有。
堯月坐在榻上,半晌不說話,玉一樣的纖纖指間捏著一枚棋子,突如其來的安靜讓跪在地上的司儀腦門上直冒冷汗。
女王大人這是要發怒的前奏啊,不是說過那個啥暴風雨來之前都是異樣的寧靜嘛。
他恨不得能夠立馬消失在地縫裡。
堯月忽然輕笑一聲,柔和的聲音如冰雪初融,寒意刺骨,「既然如此,那便不在三界裡尋了。我要親自過問,將魔族中年齡合適的青年男子全部繪像,送到我手裡來。」
司儀起來的時候,無意間掃了一眼堯月的手,發現她手中把玩的棋子早在無聲無息之間化成了一攤細細粉末。
他接連受驚,辦事的工作效率一下子提高了許多,不過是三日之後,將所有的圖像都送到了堯月雪魂殿。
堯月最後選出了十位相貌出眾的男子,將他們帶到了雪魂殿中。
雪魂殿從來只有高品級的魔仙可以出入,而且他們幾乎是隔著幾天才去一次,這一天,十個年輕俊朗的陌生面孔輪番出入雪魂殿,饒是堯月再低調,也被臨淵中魔怪們看在了眼裡。
晚膳之後,堯月出了雪魂殿,往清波殿去看桓郎,發現他不在,在他房間裡坐等了許久,還不見他回來,正準備出門派人去尋的時候,腳步聲近了。
堯月耳力過人,腳步輕些的,便是桓郎,可是另外一個腳步聲稍重,穩健有力的,卻不知道是何人了。
堯月正站在多寶格後,欣賞著桓郎房間裡的多出來的小玩意,重重寶格上都擺放了各種的寶物,擋住了堯月的身形。
兩個腳步聲同時進入了房間。
桓郎的聲音裡帶著不滿,「你走著瞧,我遲早會贏過你,然後……」
另外一個低沉的聲音帶著笑意,「你先贏過我再說,男子漢,只會放狠話,丟臉。」
「哼!我——娘親!」
桓郎訝異,立在當場。他身後正站著一身玄衣如墨的鳴玉。
堯月的眼立刻捕捉到了桓郎額頭的傷,已經粗粗包紮過了。
桓郎的臉色略微蒼白,被鳴玉扶著胳膊。
桓郎立刻掙脫開了鳴玉的手,朝著堯月走過來,笑著來拉堯月的手,「娘親,可曾用過晚膳了?」
堯月眸光淡漠,不理桓郎討好的笑,冷冷看向了神情清冷的鳴玉,「你打的?」
鳴玉還沒有說話,桓郎立刻搶過話,「娘親,桓郎只是和他切磋一下火靈。」
「臨淵地方小,容不下青丘帝君。再者,我們臨淵現在馬上就要忙著婚事,恐怕分不出人手來招待你了。」
堯月輕輕掙脫桓郎的手,使出一個訣,將他定在當場。
堯月出手如電,逼得鳴玉節節敗退,兩人直接打到了東側殿裡。
「我的孩子,只有我能打,我來罰,你算什麼東西,來插手老子的家事?給老子滾!」
不在桓郎面前,堯月徹底撕破臉,以手為刀,快速戳向鳴玉的臉,鳴玉一個閃身,堯月的手落了空。
修養到今日,修為早已經全部都補了回來,拼盡全力,只為出心內的那口惡氣。
她一躍而起,一個雁字回時,一手襲向他的胸口,一手揮向他的眼,只為虛幻一招,卻沒有想到鳴玉忽然間回頭,一手摟住了她的腰。
堯月只覺得腳下一滑,那只虛慌一招的手已經滑過了他的臉。
一聲悶哼,鳴玉一手捧了眼,立在原地不動。
血液從他的指縫中,緩緩流出。
完好的那只眸子,靜靜地看著堯月,無怒無恨,竟是那般的平靜,好似沉靜的湖水幽深,望不見底。
「今日你傷吾兒,這是小懲大誡,莫要等我發怒了,當眾撕破了臉皮,趕了你走,你才知趣。」
堯月懶得再打,說完就轉身,一聲小心,鳴玉的手立刻攬上了她的腰,將她攔腰抱住,堯月低了頭,這才發現,這地上不知道何時碎了瓷器,若是不小心踩上了,不是跌跤,也要傷到腳。
剛才難道是因為這個,鳴玉才會突然間停下來,為了保護她,可是她卻趁機戳傷了他的眼。
鳴玉對上堯月神色複雜的臉,極其自然地收了手,背過身去。
回去雪魂殿之後,堯月著人帶著一堆治療外傷的藥,回到了清波殿。
桓郎正坐在清波殿的外間,看著堯月走進來就站起來,惴惴不安的樣子。
剛才被堯月施了法術,他現在就跑到了外間來,還被堯月給抓了個正著,可不是心虛嗎?
堯月掃了他一眼,眸光淡然,也不問他怎麼解開的法術。
桓郎傷在額頭倒是不重,只是在髮際線的地方一道小傷口,好好調理著也不會有大事。
堯月站起來要走,重新上了藥的桓郎奔上來,小心翼翼地拉著她的袖口,輕輕扯了扯,「娘親可是生氣了?今日其實桓郎纏著要跟青丘帝君鬥法的。是我自己體力不支,又逞能,最後跌破了頭。」
言下之意,竟是說跟鳴玉沒有半點關係了?
「魔族儲君,你是第一位。他是什麼身份,青丘的帝君!他跟天界沆瀣一氣,桓郎,他興許就是想藉著鬥法這個光明正大的理由殺了你。」
桓郎的神色一凜,似乎這才認識到堯月所說的危險性。
言歡匆匆趕來,拉著桓郎,看了一眼,臉色立時不好,「哪個嫌自己命長的東西干的?」
堯月冷笑道,「隔壁賴著不走的那位。」
言歡立刻拔腳就朝著東側間去了,氣勢洶洶地,怕是進去之後有一場惡戰。
等了半晌,裡面什麼動靜都沒有,言歡倒是臉色平靜地出來了,「姑姑,你這一次出手的委實重了些。他那隻眼睛,怕是要廢了。」
桓郎梗著脖子,惡聲惡氣地道,「瞎了才好!他那雙眼睛,本就是個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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