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捏了個訣,騰雲去往冰海,她心中最惦念的就是鳴玉,也不知聖雪蓮花是否真的像鬼車所說的那般,發揮了效用。
她到了冰海,卻發現先前冰封著鳴玉的地方早已經空了。
堯月又喜又憂,只盼著鳴玉是大好了。
她立刻往臨淵去。
所幸身上佩戴著雙魚玉珮,堯月順利進入了臨淵。
金烏垂在西方的地平線上,陽光懶洋洋地照拂下來,堯月踏上了九尾狐聚集的地區。
上一回被躁動的鳴玉踏碎的房屋已經盡數修好了。
堯月一路行來,發現家家戶戶的宅門前屋簷上都亮著一盞五彩琉璃燈,流蘇寶帶,交映璀璨。
她行到青丘九尾狐族的宮室門外,發現人頭攢動,竟是各色各樣的小妖都聚集到了宮殿門口。
堯月走上前去,忍不住伸手拍了拍一隻兔子精。
「這位小哥,什麼事情這麼熱鬧?」
兔子精正伸長了脖子,兩隻長耳朵伸長了,踮著腳往裡面看,被堯月這麼一拍,也沒有不高興,像是得了紅眼病似的眼睛閃著激動的光,「你這個都不知道?」
堯月搖搖頭,虛心求教。
「今天可是青丘九尾狐族帝君娶妻的大日子!」
九尾狐族何時多出了一位帝君?
她出去這段時日,頂多半個月。
「青丘的狐君?哪位狐君?」
兔子精聽了堯月的疑惑,一臉詫異的,像是看著白癡一樣看著堯月,「狐君便是狐君,我哪裡知道是哪位。不過……」他忽然低下頭來,湊近了堯月耳朵,「我聽小道消息,你可別說出去哦!」
堯月點點頭。
「聽說這位狐君,先前一直病著。在前些日子突然好了!據說是被一位姑娘救了,他感激那位姑娘,兩人在相處之中,互生情愫,兩情相悅。今日便將那位姑娘迎娶進門了。嘖嘖,好一段佳話啊!」
兔子精一臉嚮往,絲毫沒有發現堯月臉上木然的神情,一個勁得繼續說,「那位狐君,從前就聽說風姿出眾。九尾狐族修習媚術,以出俊男美女出名,那位狐君更是千萬年中九尾狐族中最為出眾的美男子,無人出其右。不知道他喜歡不喜歡男人……若是喜歡,我寧願去給他當個男妾。」
身邊有其他的妖精聽見了兔子精發花癡的話,撲哧笑了出來,「兔兒爺,就你這樣就算了罷!聽說狐君今日娶的那位姑娘,出生高貴,九天上的神鳥一族的公主,知道不知道!聽說也是個有名的大美人!狐君有了那樣的美嬌娘,怎麼還會看上你這樣的兔兒爺!重新投胎去罷!」
兔子精氣惱了,露出兩顆大門牙齜牙咧嘴地朝著那個嘲笑他的妖精撲了過去。
兩隻妖精瞬間忽然撕咬,大打出手。
站在一邊圍觀的妖精們也未能倖免於難,這個被扯掉了衣服,那個被踩掉了鞋子。
場面瞬間就混亂了。
「幹什麼!幹什麼呢!我家帝君大喜的日子,你們這些小妖竟然在這裡胡鬧!想砸場子嗎?統統抓起來!」
青衣的六尾侍衛忽然出現,趕來驅趕這群騷動的妖怪。
堯月還沉浸在剛才那兩個妖怪們說的話中,這些消息無疑就是在說鳴玉。鳴玉之前著實病著。
可是那位神鳥族的公主又是誰?
難道說這中間又出了什麼變動?
堯月知道神鳥族,這個族群以高貴的血統和高超的醫術出名,難道說真的是那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神鳥族公主治療好了鳴玉?
「快,快點閃開!帝君的迎娶隊伍已經到了!迴避!小妖們迴避!」
青衣侍衛們高聲唱和,周圍的妖怪們瞬間就靜了。
呆愣在原地的堯月抬起頭,正好瞧見了一溜鮮紅衣裳隊伍中的鳴玉。
青白玉玉冠將墨色髮絲束在腦後,紅色的瓔珞從他似被白玉染就的臉龐兩側垂落下來。
金烏的燦爛餘暉投射在他的臉上,足以讓這世間所有的美失去顏色。
面如冷玉,長眉斜飛入鬢,一雙紫色重瞳幽深璀璨,明明是靜靜地望著前方,卻恍如有流光溢出。眼角眉梢都是勾人的媚意,卻不讓人覺得俗氣。
那是一種聖潔的美,不怒而威,不媚而嫵,只想讓人伏地膜拜。
一身正紅的錦袍襯出他頎長的身形,威嚴坐在畢方鳥上。
堯月從未見過這樣的鳴玉。
紅衣熱烈,光華更勝他白衣時的優雅出塵。
堯玉看著鳴玉的目光掃了過來,深刻描摹在心中的眉眼精緻如畫。
堯月心中一喜,誰知他的目光卻冷冷掃過了她,望向了別處。
沒有任何的停留。
「鳴玉!」
堯月喊出了他的名字。
鳴玉一定是未能看見她,這裡的人頭攢動,他肯定未曾發現自己。
堯月屏息安慰自己,兩隻手卻不自覺地緊緊揪在了一處。
焦急的她又喊了兩聲,卻猛地被人一把推搡在地上。
青衣侍衛拿著刀子,反手用刀柄用力戳在堯月的肚子上,「大膽!帝君迎娶神鳥族的公主,你這等小妖怎可以隨意呼喚帝君的名諱!」
堯月狼狽地摔倒在地上,塵土裹髒了堯月的玄衣,灰濛濛地一片。
「鳴玉,鳴玉!我是阿月啊!」
堯月掙扎著爬起來,顧不得那些青衣侍衛刀劍的圍堵,再一次提高了聲音。
那邊,坐在畢方鳥上的鳴玉目光終於再一次掃了過來。
堯月滿懷希望地衝著鳴玉一笑。
鳴玉的眉頭微蹙,一身烈火般的紅衣,卻未能染暖他此刻冷漠的面龐,堯月清楚地看見他對著旁邊的侍衛乾脆利落地下命令,那個口型是:「殺!」
如雨般的拳腳砸了下來,落到了堯月的身上。
堯月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望著那抹刺目的紅,看著他英挺的背影騎在畢方鳥上,落到了青丘宮殿門口。
堯月狼狽地趴在地上,對落在自己身上的折磨完全不在意。
她本就失去了痛覺。
可是她此刻卻感覺到了痛意。
沒有心,也還是會痛的。
胸腔裡的那顆鮫珠似乎在被人用力絞住了,痛的她一動也動不了。
青衣侍衛一劍刺穿堯月的胸口,見她趴在地上一動不動,狠狠地踢了她額頭一腳。
溫熱的血順著額頭流了下來,模糊了她的視線。
朦朧中,堯月瞧見鳴玉長身而立,微微彎下身,從一頂五彩琉璃轎子中付出了一身婚裙的女人。
那女人頭上的頭蓋被鳴玉撩開,微微垂頭,露出一個嬌羞的笑。
原來是她!
竟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