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在對花神作甚?」
安靜的房間裡冷不丁傳出一聲怒喝。
一隻長著鋒利指甲的手猛然握住了堯月的手臂,用力將堯月一拉,堯月整個人就滾到了地面之上。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趁著我不在,爬上了神君的床!不要臉!」青衣小妖氣得臉通紅,目眥欲裂,恨不得當場將這個不要臉的妖精撕裂成碎片。
花神宴黎是什麼樣的人,她這樣的小妖都只能遠遠看著,能靠近些已經是她千年修行的福氣。居然有個女人,趁著她追那隻鳥怪的時候,乘虛而入。
「瑤可,你太放肆了!」
南宮錦沉了聲音,不悅地伸手推開了瑤可,將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堯月扶起來。
堯月的衣服在拉扯之中,鬆散開,露出了胸口的傷口。
他一怔,伸手將堯月的衣服拉得更大了些,整個左胸口,本應是安放心臟的地方空空如也。
在臨淵千奇百怪的事情許多,天上的九頭鳥,水裡的蛟龍,地上吸人精血的妖怪,卻惟獨沒有見過沒有心,卻仍舊能夠擁有體溫、擁有行動力的人。
堯月軟軟地半倚靠在南宮錦的懷裡,一雙手胡亂地在他身上摸著,似乎在尋找出口,能夠更貼近南宮錦一些。
南宮錦將堯月低垂的頭強行扳了起來。
剛才看著清澈的眸子此刻恍若有五彩流轉,似酒醉,似昏睡,眸子半開半闔,整個人媚態十足,風情流露。
而她本人似是根本就沒有知覺。
南宮錦眉頭皺了起來,眼前這個女子的模樣分明就像是中了幻香,藥性發作,春潮暗湧不說,剛才更是將他當做了心目中所想之人。
一股莫名的煩躁立刻在南宮錦的心底翻湧而出。
他將堯月打橫抱起,拔腳欲走,卻被青衣的侍女瑤可攔住了去路。
水光在瑤可的眸子中流轉,月光皎潔,為她平凡的面容增添了幾分清麗。
「公子,你要將……將這個妖……這個女人抱去哪裡?我給您專門熬的藥,您喝了嗎?您大病一場,身子不好,還是不要出去了。夜深露重風涼,要是再病倒臥床,身體如何受得了?」
像是生怕南宮錦不相信一般,瑤可快步跑到青玉案桌邊上,匆匆端了藥,雙手捧高了,送到南宮錦的面前。
藥尚餘溫熱,藥香陣陣。
南宮錦只瞧了那碗明顯被人動過的藥一眼,啪的一下,藥碗飛了出去,溫熱的藥水濺了瑤可一身。
「若是喝了這藥,我的身體恐怕才會受不了!」
瑤可臉色瞬間慘白。
南宮錦望著瑤可的目光好似隆冬臘月的屋簷下結下的寒冰,凍得瑤可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從今天起,離開臨淵鎮。」
南宮錦冷冷下了命令。
——————————
南宮錦抱著堯月一路急轉,進入到了竹林深處的曲水邊上。
此刻堯月已經出了一身的熱汗,躁動的樣子跟一隻不安的小貓一樣,在南宮錦的懷裡扭來扭去。
南宮錦將堯月放入到了流動的泉水中。
堯月像是脫水的魚重回了水中一樣,安靜了下來,趴在長滿青草的岸邊上,似是十分享受泉水的清涼。
院落中忽然人聲躁動,隱約可見南宮宅西邊有紅色的火光,像是著火了一樣,南宮錦猶豫了會,轉身離開。
月光灑下清輝,偶爾有一陣清風拂動,陣陣不知名的花香隨風而來。
假山後,一個人影轉了出來,慢慢走到曲水池邊。
本是趴在岸邊青草上的堯月感受到有人走近自己,慢慢抬起頭,見到一雙玄色的靴子,白色的袍子下面是兩條修長的腿。
堯月揚起臉,目光掠過面前這個男人的火焰圖騰玉石腰帶,想要將男人的臉看清楚。
真高。
堯月抬手扶住後頸,皺起了眉頭,這樣仰望一個人,有些費力。
堯月伸手便握住了男子月白的袍子下擺,還未用力,面前那個男子自己慢慢蹲下了身。
面前這個男子面如冠玉,膚色雪白如同西崑崙山上聖雪蓮花,眉眼精緻得勝過了她這些年見過的任何一名男子。
不對,是勝過這世間的任何一名美人。
尤其是那一雙紫色重瞳,幽深而又誘惑,只消一眼,就能讓人心跳不已。
堯月心裡苦笑,
現在的自己哪裡還有心,不過是個無心的怪物,苟延殘喘地行走在這個世間罷了。
堯月無聲歎息,全身上下好像都在冒著火,那股邪火恍若無數只小蛇在她四肢五體五體==內遊走,所到之處都在躁動。
她的目光似是受不住那雙紫色重瞳的絕色,往下移去,落到男子線條分明的下頜上,再往下,便是男子的喉結。
「你真好看。」
堯月笑了出來,抬手就去摸男子妖艷的臉龐。
男子垂了眼眸,細密的睫毛如羽扇,遮擋住了他眸光中懾人的風華。
手下的肌膚溫熱滑膩,帶著些許涼意。
堯月感歎,「美人當真是冰肌玉骨。」
掌下的肌膚立刻讓就僵硬了。
堯月的手在他臉龐上戀戀不捨地蹭了蹭,便收回了手。自己轉了個身,背對著這個始終不說話的男子。
堯月乾脆將自己全部都浸入到清涼的流水之中。
感覺到流水剛剛浸過頭頂,就被一股力量拉了起來。
「你在幹什麼?」
男子的聲音有些急躁,聲調微揚。
堯月笑了笑,這個男人難不成以為自己是要自殺?
這美人,不僅長得好看,性子也這般可愛。
堯月板起臉,側頭去看這個被自己佔了便宜還不走的男人,調笑道,「美人還不走?莫不是想同我鴛鴦戲水不成?我現在可是中了幻香,你若再不走,我難保不會對你做出什麼禽獸的事情來!我可不會負責,你到時候連連哭得地兒都沒有……」
堯月還配合地奸邪地笑了笑,讓自己看上去猥瑣無比。
身著月白袍子的男子忽然伸手扳住堯月的下頜,令她難以再吐出更浪蕩的話來。
「鴛鴦戲水?那是什麼?」
男子懵懂地發問。
堯月眨了眨眼,眼前這個男子頭戴著玉冠,想來年紀不小,已過及冠之年。
鴛鴦戲水這樣香艷的詞居然都不知道,怕是教養極好的子弟,或是一心只讀聖賢書的書獃子。
這樣傻的人,這樣單純的人,忽然讓堯月的眸光一黯。
她想起了鳴玉。
記憶停留在她被鳴鳳剜心的那一刻,料想鳴玉應是已經重生。而自己再次醒來,居然是在南宮錦的院落裡。
直到剛才被拋到這池水中,堯月整個人才清醒過來。
感覺到捏在自己下頜的手忽然加重了力道,堯月收回飄遠的思緒,被迫隨著那股力量仰起臉,一張臉忽然放大在自己面前,一個溫熱的吻便印在了她的唇上。
男子退開稍許,攝人心魄的眸子定定地直逼堯月的眸子。
「禽獸的事情,又是什麼?」
男子吐氣如蘭,仍舊懵懂地發問。
呆了一瞬,堯月立刻反應過來,惱怒地瞪著這個紫色重瞳的妖艷男子,登徒子還未罵出口,又被男子再一次以唇封口。
這一次,男子明顯不是剛才那般輕柔,雙唇輾轉又輾轉,舌尖勾勒著她唇的形狀,似是還不滿足,又用力在堯月的下頜上一按,她便無法再合上雙唇,任由靈活如魚的舌侵入,撩過她唇齒間的每一個角落。
堯月瞪大了眼,這是調戲不成,反被調戲了!
抬起手,想要祭出寒冰劍,正在品嚐她雙唇的男子像是有感知一般,抬手就按住了堯月的手,五指交纏,令她的雙手無法再活動。
活動不了,便無法解咒,也就無法祭出寒冰劍。
堯月不知眼前這個男子到底是有意還是無意。
身體內的春潮洶湧,身體每一處的感官因為淋濕了水,被夜風一吹,便覺得有些冷,更加敏感。
她被壓制住,好不容易壓制下去的藥性再一次發作起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妖孽男子的唇舌上。
唇舌溫軟,輕緩地撩過口中的每一寸皮膚,每一顆牙齒,堯月忍不住顫抖起來。
堯月覺得自己就像是任人宰割的魚肉。
眼淚溢出了眼眶。
男子忽然停止了對堯月的折磨,紫色的重瞳疑惑地看著堯月,「你怎麼哭了?」
堯月厭惡地閉上眼,不想看到這個美人。
男子鬆開了對堯月的桎梏,堯月一得自由,幾乎就立刻就曲水深處走去。還未走出幾步,就被一雙手拉住了。
「這樣你可歡喜?」
男子緊緊抱住堯月的腰肢,垂下頭在堯月的臉旁說話,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臉上。
堯月咬緊了牙,「滾!」
男子委屈的聲音傳來,「我做錯了嗎?」
堯月無語望天,莫不是她在冰海海底呆的時日太久,世風日下的這般厲害?
「你不要碰我!我不是你可以碰的!若是等我好了,你看我不把你剁成肉醬!」
堯月放出狠話,心裡卻又悲又酸。
這死了就一了百了,何苦重生受這樣的折磨!
「那誰可以碰你?」
男子居然真的鬆開了手。
堯月轉過身,揚手就是一巴掌甩過去,想也不想地回道「我夫君!」
巴掌聲清脆,重重落在男子的臉上。
堯月顯然也沒有料到他會不躲不閃。
男子眨了眨眼,紫色的重瞳裡居然有水光浮動,堯月冷笑一聲,這是要上演一出心碎的戲碼了嗎?
對不住,這種登徒子戲佳人的話本子,她看得比誰都多!
堯月轉身就走,忽然聽到那男子帶著哭腔的聲音,「阿月,你到底有幾個夫君?你是我的夫人,不許你碰其他的人!」
堯月被這嬌氣的聲音震得腳下一滑,整個人栽進了水裡。
堯月立刻就被一雙手撈了出來。
堯月吐出一口水,打量著眼前這個男子,見他青年模樣,卻眼睫毛上綴著淚珠。
這樣說哭就哭的男人,除了鳴玉,堯月還真沒有見過其他人了。
可是眼前這個男人,卻真的不像是鳴玉。
鳴玉的眸子是山水空濛的清澈,而眼前這個人卻是妖艷的紫色重瞳。
身形較之從前更顯修長,面容更為成熟。
而鳴玉卻是未到及冠之年的少年。
「公子,你認錯人了吧?」
堯月訕訕地笑。
眼前的男子緊緊盯著堯月,淡色的唇委屈地張開,說出了讓堯月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那句話。
「阿月,我們已經睡了。」
堯月深吸一口氣,看了看這個男子,甩了甩頭,「你是誰?」
「鳴玉。」
聽著這回答,堯月乾笑了兩聲。
這會,她倒是極想天上降下兩道雷來,劈死她作罷。
鳴玉伸手摀住剛才被堯月扇了巴掌的地方,眸光閃動,妖艷的紫色重瞳風華流轉,艷色逼人,「阿月,疼。」
他自個兒低下頭,俯下身到堯月的面前,將被打得那張臉側給堯月看。玉白的肌膚上巴掌印紅得驚心。
鳴玉的神情委屈,跟少年時期的神態如出一轍。
堯月皺了眉頭,心中湧上莫名的情緒。不知是該遺憾還是該慶幸,鳴玉雖然成人,腦子卻仍舊停留在過去。
堯月趕緊伸手去摸了摸,沒有好氣地罵道,「誰讓你剛才學什麼不好,學登徒子?」
鳴玉抬手就握住了堯月正放在他臉上的手,一本正經,「我不是學登徒子。」
堯月撇撇嘴。
「我學的是禽獸,鴛鴦啊。」
說完,他就傻傻地笑了出來。
那一笑,恍若春風過境,萬花齊放,絢爛迫人,令人眼花。
堯月無聲的吞了吞口水,立刻就感覺到了身體裡湧動的春潮如同奔湧的洪水。
那種無處釋放的熱量,逼得她打了個顫,立刻就反手握住了鳴玉的手。
鳴玉敏感地感覺到了,另外一隻手撫在她的額頭之上,指尖微涼而又光滑,彷彿上好的玉石。
堯月忍不住蹭了蹭。
「阿月,你是不是冷?」
鳴玉鬆開了堯月的手。
驟然落空的雙手讓堯月產生了強烈的失落感。
鳴玉忽然就將月白的袍子脫去了,只剩下一層鮫紗織就的裡衣,沾濕了水,緊緊貼在他精壯的身體上。
堯月的呼吸立時就亂了。
鳴玉將堯月一把拉了過來,將他月白的袍子套在堯月的肩上。
堯月屏住了呼吸,此刻緊靠在鳴玉的懷裡,每一處的肌理都能清晰感受到。
對快要壓制不住幻香藥性的堯月來說,幾乎每一處都在散發著誘惑。
———作者有話說—————
堯月寬面淚:鳴玉你何時才能正常啊?
鳴玉臉紅紅:娘子,別急,為夫只是比較單純,其他都正常,不信我下一章撲倒你試試?
堯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