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洞下方,是一個如同迷宮一樣的環境。縱橫交錯,或寬或窄的甬道,橫七豎八的充斥了這一處地下洞穴。那一個個黑黝黝的洞口,讓人望而遲疑。
尤其是四周遊弋著的那些奇異力量,讓唐白毫不懷疑,普通人,以及一些實力不足的巫師,進入這裡一個失神不小心間,就會徹底的迷失在這片迷宮般的黑暗地下世界裡。
唐白和克萊絲兩個利用漂浮咒安全的落到的地底,法爾則是被龍化的珍珠拎著落了下來。兩道亮光先後自唐白和克萊絲兩個的魔杖杖端亮起,光線柔和而明亮,輕易的驅逐了他們四周的黑暗,將光暈籠罩的範圍內的一切,照耀的纖毫畢現。
縱橫交錯的甬道沒有給唐白他們帶來任何的麻煩。只是稍微的辨認了一下方位後,法爾便像是受到什麼指引一樣,邁步向著一條甬道走了出去。轉轉停停之下,最終帶著唐白三人來到了一處簡陋的洞穴內。
洞穴的空間算不上大。
螢光閃爍揮散出來的光芒,將洞穴內部的一切,毫無保留的呈現在了唐白他們的眼前。
一張長條形的石台,以及石台上躺著的,那一個類人型的物體,都在第一刻,牢牢的吸引住了唐白他們的注意。
帶著唐白過來的法爾,其壯碩的身軀輕微的抖顫著,兩眼泛著一點血紅的死死的盯著石台上躺著的那一具乾硬的屍身。在這一刻,他的腦海裡又一次的出現了那種強烈的衝動。
或者說,在踏進這處洞穴時,法爾就已經隱隱約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感覺,但是這種感覺很淡,並不能影響到他的心智。但在看到石台上的那一具屍體後,這種涓涓細流一樣,可以輕易被壓制和掌控的莫名感覺,卻像是開了閘,傾瀉而出的洪流,瞬間蔓延過他的全身。
一個自內心深處湧現,帶著強烈蠱惑和催眠意味的聲音在這一刻一次次的迴響在他的腦海裡。這個聲音法爾並不陌生,很多他進入失控狀態時,都是在這股神秘力量的影響下。並且隨著次數的增加,以及他幹掉的吸血鬼越多,這種蠱惑和控制的力度就越大。
法爾的腦袋立時就迷糊了一下,手中下意識的掏出了自己一直戴在身上的匕首,一臉的失神,腳步挪動著向著石台上安靜躺著的那一具屍體走去。
忽的,法爾迷糊的腦袋霎時間一清,他立刻止住了自己茫然前行的腳步。不再是只有那個蠱惑力十足的聲音在他耳邊單獨出現,另一個熟悉的聲音,也強勢的插了進來,與腦海裡那個一直股或著他的聲音分庭抗禮,甚至飛快的壓制。
「謝謝。」法爾擦去了自己額頭上生出的汗漬,對停下了吟誦的克萊絲感激的道了聲謝。托克萊絲的福,他最近一段時間以來,這種讓他清醒時倍感恐懼,身不由己的糟糕情況,已經近乎絕跡了。
但這處洞穴內環繞的奇特力量,卻是重新將他心底那顆莫名的存在從沉寂狀態喚醒,並使其開始萌芽和成長。
「不用道謝,你至今為止做的一切都好。」唐白代替克萊絲說了一句。他的目光看著不遠處石台上安靜躺著的那一個被石化了兩千多年的身體,再一次的開口道:「現在只需要你幫忙做到最後一件事了。」
「什麼?」退回來的法爾愕然看了唐白一眼。
「貢獻一點你的血吧,來喚醒他。」唐白柔和的笑著,語氣輕柔的要求道。
「我一點都不想這麼做。」法爾看了一眼石台上的那具屍體,囁嚅著退縮到了洞口,攤手拒絕道。
「恐怕你沒得選擇。」唐白緩緩搖頭,對法爾的拒絕絲毫不以為意。說白了,作為一個吸血鬼獵人,雖然思維仍然可以算做是自己,但在咒語的影響下,卻也不能算作是以前的自己。
吸血鬼獵人的咒語,對一個人精神的影響是巨大的,在很多時候,甚至都會讓一個吸血鬼獵人生出一種自己的身體內還有著另外一個靈魂的感覺。法爾拚命的想要尋找一個答案,也正是因為此。他不想再過著這種時不時身體和意識不受控制,並且在夜深人靜的某一刻,突兀間就自腦海裡響起某個讓人感到驚悚的聲音,然後被那個聲音縱著去做自己不情願去做的危險事情。
法爾不能夠確定,自己究竟會不會在某次不受控制的行動中,被那些被他狩獵的吸血鬼反過來狩獵,並殘忍而冷酷的殺死。也不能夠確定自己一直保持著這種狀態後,究竟還能夠在正常的人類世界裡安然生存上多久。他只知道,他必須避免這種情況,在他闖禍和絕望之前,再繼續發生。
第二人格,可是管管殺不管埋,只在乎結果,不在乎過程和後果的。
「這和我們的交易不符。你從沒說過我要為了一個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吸血鬼而放血。」法爾轉身想要逃跑,卻發現自己身體麻木僵硬的像是一尊雕塑。他只能站在原地,向唐白強烈的道。
「但你也從沒說過不允許我這麼做。可以安心的是,我並沒有卸磨殺驢之類的想法,也沒想讓你在此地死亡。只是一些你的血液而已。我需要用你的血液來破解施加在他身上的石化咒。」唐白從容不迫的說道。
珍珠拖著不情願的法爾來到了石台上,先是將一瓶補血劑與恢復劑先後灌入他的口中,而後銳利的指甲彈出,在他的手腕上狠狠的劃出了一道傷口,最終將流淌著溫熱鮮血的手腕,放到了石台上塞拉斯乾硬的嘴邊。
殷紅的血液一滴滴的滴進了塞拉斯乾涸的口腔,全身覆蓋著一層金屬一樣黝黑物質,僵硬到只能被動等待著血液滴進口腔內的塞拉斯,猛地在石台上睜開了眼睛,兩條手臂翻轉,死死的摁住唇角流淌著血液的手腕,嘴巴微張,尖銳的牙齒狠狠的刺入手腕內,用力的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