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不二和黑衣人兩敗俱傷,兩人臉上俱是不甘之色,但也無法,兩人狠狠互望一眼,俱皆盤腿在地開始調理體內元氣。
那躺在木橋角落裡的麻布袋微微一動,原本最不起眼的它,這一下成了陳不二和黑衣人最大的威脅。兩人也不說話,趁著還有一口氣在,陳不二食指一彈,便有一枚黑色魔氣打向麻布袋。黑衣人眉頭微微一皺,眼中赫然發出一道寸許劍芒,也急射向麻布袋。
便在這間不容髮之際,那麻布袋轟然爆開,吳俊義整個人如猴子一般,貼地一個滾伏,險險避開陳不二和黑衣人發來的殺招。他目如鷹,身似虎,甫一出場便駕馭七柄星芒璀璨的飛劍攻向盤腿在地不能動彈的陳不二和黑衣人。
若是陳不二和黑衣人全盛的時候,興許吳俊義的飛劍還不足以傷害兩人,不過眼下兩人因為私鬥,也都身受重傷,所剩法力不及全盛時期的十之一二,吳俊義一出手便同時施展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法中的「孤星刺」、「三星無影殺」、「七星襲月斬」等諸般劍術,北斗七劍星光暴漲,如隕星一般砸在陳不二和黑衣人身上,兩人一通慘呼,週身衣服被劍光刺得缺一塊少一塊,一條命只剩下了半條。
陳不二氣得連連吐血,黑衣人也是雙目噴火,似要將吳俊義生吞活剮了一般。
吳俊義卻毫不將兩人放在眼裡,他肩扛太乙木劍,如小人得志般,趾高氣昂道:「陳不二,我們終於又見面了!」
「是你?」陳不二這才看清吳俊義,更是氣得連連吐血,「早知今日,我當初就該殺了你……咳咳咳……咳咳……」
「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吳俊義聽陳不二提及當初,心中一橫,天樞劍光吞吐,又是一道孤星刺打在陳不二的身上,「當初你使計把我變成黑心奴,可知今日會是這般下場?」
陳不二肉身強悍,連中孤星刺,雖然被打得皮開肉綻,但臉色毫不改變,仍舊昂然道:「你以為就憑你能殺得了我?」
吳俊義原本打算再出劍來攻,但聽陳不二這般說,便停下手來,一直默不作聲的黑衣人見吳俊義猶豫,眼神忽然軟下來,道:「少俠,這魔頭修為精深,以你現在的實力還不能傷害到他,不若你給我一枚真元丹,待我恢復體力,助你將之殺死如何?」
黑衣人說話的語氣脆生生的,似女子又似陰柔的男音,吳俊義微微皺眉,道:「你便是狂刀瘋劍中的刀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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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吳俊義好奇心起,道,「我聽張武相說,刀魔是個女人,卻不知傳聞是真是假,今日讓爺尋得機會,定要瞧個仔細。」說著,他抬腳便欲上去揭開黑衣人的面紗,但剛走了一步就看到黑衣人眼中露出凶殘的光芒,便又退到十步開外,「你倆真當我傻子呢?我要是靠前不是要被你們襲擊?」說話間,他雙手化掌,掌中綠芒微閃,不多久,左右掌心便分別生出兩滴有眼珠子大小的水珠,水柱呈紅黑兩色,看上去就好像琥珀一般,水珠隱隱騰著慘白的火焰,彷彿能燒燬一切。
「那是?烈焰木魂殺?」陳不二和黑衣人俱是一驚,「怎麼可能?你的修為還不到靈胎境,怎麼可能修成烈焰木魂殺這等絕世法術?」
吳俊義卻不解釋,冷冷一笑,施展烈焰木魂殺,兩枚如琥珀的水珠打在陳不二和黑衣人身上,陳不二和黑衣人臉色驟然一變,來不及慘呼便倒地暈厥。要知道當初盤無私和玉玲瓏鬥法,玉玲瓏當時也敵不過盤無私的兩擊烈焰木魂殺,更別說陳不二和黑衣人現在身受重傷,如何受得了烈焰木魂殺這等陰毒的法術?
「哼,我雖沒練到盤無私那樣能一連施展兩次烈焰木魂殺,殺傷力也不及盤無私發出的大,但你們在重傷之下受我一擊,能不能活命已經是天數。」吳俊義看到躺在地上的陳不二,只覺得出了一口大大的惡氣,手腕一抖,七劍便齊齊對準陳不二的喉嚨,「當初你害我淪為黑心奴,我今日便殺了你。」正欲動手,陡覺天地一陣變色,他回身來看,但見得謝七爺和范八爺駕雲而來,知道兩人已經恢復了神通,便強自壓下心中怒火,抓起地上那件白袍便馭劍遁去:「青山不改綠水長流,陳不二,等著吧,下一次我定叫你成為我劍下亡魂。」
黑白無常鬼謝七爺和范八爺被陳不二用妖魄打得魂飛魄散,神魂在陰間重聚,這會重又回到奈何橋來尋仇,兩人騰雲駕霧,速度奇快無比,吳俊義遁走沒多久,兩人便到了奈何橋,看到陳不二和黑衣人躺在地上,生死不知,兩人先是一愣,繼而謝七爺臉色驟然一變,道:「糟糕,那東西丟了。」
「怎麼回事?」范八爺見自己的追魂索也還在,剛剛放下心來,聽謝七爺說「那個東西」丟了,忙道。
「我知道那個東西的重要,王爺交給我後我便隨身攜帶在無常白骨袍中。」謝七爺說話的聲音都已經顫抖,「豈知這兩人奪了我的無常白骨袍後,又被人暗算,現在無常白骨袍已經不知所蹤。」
「烈焰木魂殺?」范八爺見陳不二的面色一陣黑一陣紅,忙道,「他們中的是烈焰木魂殺。」
「盤無私?」謝七爺也細細觀察了下陳不二和黑衣人的面色,激動得點頭道,「無常白骨袍定然是被盤無私奪了去。」
「那還等什麼?趕緊去尋,若是遲了,王爺怪罪下來,我等縱死難此辭其咎。」范八爺說罷,已經騰雲往山jing樹怪所在的深山老林而去,謝七爺暗罵一聲,也跟了上去。
吳俊義同時駕馭七劍,在雲層中沒命穿梭,一面逃亡一面將無常白骨袍拿在手中琢磨,魔影指點道:「此袍乃陰司至寶,穿之鬼不能加身。」
吳俊義連連搖頭,道:「若只是一件防禦鬼怪傷害的寶物,以陳不二和黑衣人的眼界,豈會自相殘殺?」
如意也幫腔道:「主人說的對,這無常白骨袍中定然藏著驚天的法寶,我感覺到了強大而熟悉的力量。」她說得激動,倒好像是尖叫一般。
一路穿雲而過,沒多久,吳俊義便出了黃泉路,看到當初和盤無私等一干山jing樹怪鬥法的深山老林。他從雲巔看到一處山崖上的洞穴,整個人化為流光,瞬間便藏身到了洞穴中。
南疆氣候濕潤,長年累月的下雨,這個無名山洞洞壁上不時有水滴滴落,極為潮濕,吳俊義甫一進洞,便驚起洞中的無數黑蝙蝠。這些蝙蝠被外來者打擾,紛紛尖叫著飛出洞穴,在漆黑的夜空中上下盤旋。山洞低矮,吳俊義弓著身才能勉強進入,一進洞他便盤腿在地,唯恐黑白無常鬼聞到人氣追來,他急急施展陰陽通幽術,yin神出竅,yin神躲到如意織雲梭中,屏氣凝神,極力掩蓋人氣。
四周靜得可怕,吳俊義甚至能聽到洞中的老鼠在地上爬來爬去,間或有虎豹從洞口穿行而過。因吳俊義元神出竅,藏匿了人氣,整個人就如石頭草木等死物一般,倒是沒招致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山雞鳴叫聲打破了沉寂的夜晚,漸漸的,天邊露出魚肚白,鳥雀開始在山間鳴叫,天,總算是亮了。
「鬼神陰司都是夜間活動,也不怕黑白無常鬼這時候來找我麻煩。」吳俊義放下心來,yin神歸竅,整個人甦醒過來,便大搖大擺從山洞中出來。
晨暉加身,山風拂面,神清氣爽。
「嘿嘿,陳不二那老小兒只怕已經死了。」吳俊義想起之前在奈何橋驚心動魄的際遇,心臟猶自狂跳不已,便將無常白骨袍拿出來揣摩。
無常白骨袍乃是幽冥鬼界的yin蠶絲佐以神秘法門織成,火燒不化,水浸不濕,百邪不侵,鬼神不加。摸上去綿軟舒適,入手冰涼怡神,隱約對丹田內的元氣有滋補功效。吳俊義摸在手中,不覺有些上癮,便寸寸撫摸,摸到衣角處的時候,他微微一愣,暗道:「怎地這裡的不料和原先的摸上去不一樣?」
衣角處的夾層裡似乎藏有什麼東西,想到陳不二和黑衣人為了這件無常白骨袍,不惜反目成仇,刀兵相向,他便用力一扯,卻不能將衣角撕破,再又拿匕首來割,也不能將之裂開,他頓時犯愁了,暗自苦笑道:「刀不能破,手不能撕,這可如何是好?」
如意聽他這麼說,失聲笑道:「主人,如意織雲梭連雲都能織,你怎地不讓我將之拆開?」
吳俊義想想也是,在桃花村的時候,他娘使用如意織雲梭,能將蠶絲織成布,把布縫成衣服,也能把衣服拆成布匹,又將布匹解成絲線,但想想無常白骨袍非一般衣物,便道:「我用刀都不能將之劃開,如意織雲梭能拆開?」
如意不再說話,織雲梭如靈動的活物一般從吳俊義袖中飛出,在無常白骨袍上一陣比劃,原本刀劍都不能撕裂的無常白骨袍便從先頭處斷開,袖口、衣角、腰背紛紛分成幾塊布匹,布匹的夾層中,滑落出一張羊皮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