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當秦天水還在睡夢中的時候,迷迷糊糊聽到屋外傳來飛劍破空的銳嘯,她忍不住湊到窗口來看,但見得吳俊義這會正在庭院中習劍,七口璀璨的飛劍在他頭頂吞吐著惶惶劍氣,飛劍時而彼此追逐廝殺,時而又結為神妙的劍陣,劍鳴錚錚。
躲在屋裡,秦天水偷偷去看吳俊義的神色,英氣勃勃,全不似昨夜的失魂落魄。她微微一愣神,暗忖道:「他昨晚到底遇到了什麼煩心事?」想起吳俊義粗暴地強要她的身體,一股不可名狀的哀愁縈繞心頭,當真是五味陳雜,什麼滋味都有。
「我現在哪有臉和他見面呢?」秦天水頓時犯愁了,本來應該是吳俊義做了對不起她的事情,可她現在倒覺得是自己偷了人家的東西,竟是不知道怎麼面對吳俊義。一直拖到日上三竿,她還是在屋裡打轉轉。
好在吳俊義練了一早上的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法,想來也是累了,在院子裡傻站了半晌便回屋去了。秦天水見狀,忙小心翼翼出門如廁,也真是難為了她。
秦天水再次從茅房出來的時候,原本是打算偷偷回屋的,豈料吳俊義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她的房門口,見到秦天水,吳俊義先是微微一笑,繼而鄭重道:「師妹,昨晚的事情師兄對不住你。」
秦天水微微一愣,繼而臉頰緋紅,逃也似的回了屋裡。此刻她的心跳得厲害,倒好像是被抓了現形的小偷一般,任憑吳俊義在屋外敲門,她也不應聲。
「師妹,你原諒我吧?」
「師兄知錯了……我……」
「我不該那麼對你的……」
吳俊義敲門的手勁很大,竹門被他敲得梆梆響,秦天水就這麼背靠在門邊,撲哧一聲笑了出來,可隨之而來的,是臉頰滑過的淚珠,她又笑又哭,也不知道是悲是喜,終於忍不住打開房門,見吳俊義一臉的悔意,她笑得更歡了,絲毫不管不顧臉上的淚珠,展顏道:「師兄,我沒有怪你,只是你把人家弄疼了!」說罷,自己倒是先臉紅起來。
「……」吳俊義看到秦天水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傻愣愣站在門口,呆呆出神。
一ri無話。
是夜,吳俊義便又趁黑開始修煉陰陽通幽術。
目下他的yin神出竅後,已經不懼門縫中傳來的夜風,即便是yin神破牆而出,在院子中遊蕩也絲毫沒有什麼不適,而且根據自己的意念,yin神已經能ziyou活動,不似當初那般隨風而動,絲毫不能掌控。
此刻吳俊義的肉身安靜地躺在床上,就好像熟睡了一般。
桌上擺放著一隻茶杯,那茶杯這會正詭異地在桌上打轉,如活物一般,發出崩崩崩的聲響。忽然,茶杯從桌上飛了起來,那是吳俊義的yin神正在努力將茶杯端起。yin神無色無形,和空氣一般,也就造成了茶杯自己飛起來的現象。
那茶杯在距離茶桌半尺來高的虛空中來回盤旋,想是吳俊義的yin神力量太弱小,一個不留神,茶杯光噹一聲摔倒在地,砸得粉碎。
隔壁的秦天水這會正閉目修煉丹田內的天地靈氣,聽到茶杯摔破的聲音,剛剛凝聚在丹田內二指來寬的天地靈氣便渙散開來,她柳眉微蹙,暗暗念叨:「大晚上的搞出這麼大動靜,還要不要人修煉了?」抱怨了幾聲,她復又重新凝聚天地靈氣。
吳俊義的房裡,安靜了一會,一支毛筆便又憑空飛起,因毛筆的重量比茶杯輕了不少,所以吳俊義的yin神驅使毛筆,倒也輕鬆。
毛筆在屋裡盤旋了近半柱香的功夫,想來吳俊義的yin神覺得已經能完全掌握毛筆,那毛筆便飛到硯台旁,蘸了些許墨汁,便在打開的宣紙上舞弄起來,剛開始的時候還很生澀,一點一橫寫得極為費力。終於,不知道用了多長時間,宣紙上便被寫了一個「道」字,筆畫生澀難看,倒也還能認得出來。
那毛筆在虛空中一陣搖晃,就好像不滿意一般,繼而宣紙被捲起來,丟到了地上,毛筆復又蘸了墨,在雪白的宣紙上重新書寫。如此重複了也不知道多少次,雞鳴時分,毛筆便安靜地躺在硯台上,就好像從未別人動過一般。當吳俊義起來看到滿屋的狼藉時,暗暗搖頭,但看到宣紙上的那個寫得還算端正的「道」字時,心中有小小的歡喜,暗道:「yin神驅物,我已經修煉到《陰陽通幽術》的第二重境界了。」
如此連續了近一個月的時間,吳俊義的屋裡每晚都會有碗碟、杯子、花瓶摔碎的聲音,但次日起來,那些摔碎的瓷器已經被打掃在牆角。這可苦了秦天水,修煉受到影響,進境慢了下來,為此,魏伯陽沒少訓斥她。
終於,在一天夜裡,秦天水終於忍不住搬到了距離吳俊義的房間很遠的一間廂房。但奇怪的是,沒有了吳俊義屋裡乒乒乓乓的聲音,她修煉也沒法專心,睡覺也睡不安穩,無奈,她便又灰頭土臉搬回了原先的廂房。
這夜,吳俊義的屋裡,平放在桌上的太乙木劍無端飛到屋頂,飛劍在屋裡打了幾個轉後,便開始演化七十二路北斗七星劍法,吳俊義丹田內的元氣yin神也能使用,因此太乙木劍被元氣催動,發出微弱的劍芒,但終究是第一次運劍,yin神耍出的劍法很是生澀,入不得行家的法眼。而且吳俊義的yin神很弱小,雖然和本尊一樣的修為,但運用元氣的能力遠遠不及,因此,使出的劍法威力也大減,不及吳俊義本尊使出的十之一成。
但吳俊義現在的修為,yin神驅物能達到馭劍的境界,已經算是大成。
接下來,便是踏入「yin神攝魂」的修煉。
《陰陽通幽術》有云:「yin神演化,攝人心魂,入夢而武,奪舍而居……」
簡單說來,yin神攝魂,就是要修煉到自己的yin神進入旁人的夢境中,左右旁人的夢境意識,更能取代旁人的yin神,操縱旁人的肉身。這和吳俊義修煉的《皈依術》有異曲同工之妙。但又有不同,《皈依術》是依靠修士強大的意念降服對方的神識,從而使對方皈依降服。而yin神攝魂是完全靠yin神的能力將對方的yin神擊潰,從而取而代之。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yin神攝魂已經和魔門的玄功相似,亦正亦邪。不過世間法術緣何不是亦正亦邪?一個道門高手,以一身的道法殘害生靈,這便是邪,魔門子弟以魔功濟世,便是正。
所謂的政協之別,門戶之見,不過是俗人妄加度之罷了。
這夜,秦天水修煉內功到夜半時分,實在覺得睏倦,都沒把窗戶關上,她便沉沉睡去。
這深秋的風,大且冷,秋風將窗戶吹得吱呀作響。不知過了多久,那敞開的窗子詭異地反鎖上,秦天水掉落在地上的衣裙,也如活物一般自己掛在了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