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重水瀑布下的陳梟然這時候正面帶責怪地朝幻月總壇的方向看去,她邊看邊罵道:「死二龜臭二龜,明明說好了我在這裡等你,這都什麼時候了還沒來。」邊說邊用手扯身旁的一株奇花。也是這株話不會說話,不然鐵定會罵:「死丫頭,你把我頭髮都扯沒了。」
「哼,臭二龜,這幻月派的姑娘那麼多,你是不是不捨得回來了?」陳梟然雖還是小姑娘,但畢竟也是女孩家,從黑山回來,一路上秦天水看吳俊義的眼神怪怪的,她就斷定了兩人之間關係匪淺。這會兒吳俊義遲遲不來,她越發篤定,忍不住埋怨道,「天知道長得這麼醜的臭男人竟是個花心鬼,煩死了!」
罵歸罵,但陳梟然還是一直期待地看著幻月總壇的方向。當一身青裳的吳俊義扛著他那把標誌性的九曜曲靈刀出現在她視線裡的時候,陳梟然便心裡美滋滋的。女人的虛榮心不關乎年齡,比長相,比魅力,比家庭,比男人。吳俊義能如期從幻月派出來隨自己回神州浩土,陳梟然的心裡覺得,吳俊義這是不捨得拋棄她,是在乎她。不過這點心思陳梟然只能藏在心底,而且藏得死死的。
「我還以為你醉臥溫柔鄉,不捨得回來了呢。」陳梟然見吳俊義一臉的落寞,便打趣道,「怎麼,捨不得你的師姐們?」
>他就這麼埋著頭,跟隨著陳梟然,一步步遠離了幻月總壇。
他不知道,在一處山上,秦天水這會兒就這麼默默地看著他的背影。吳俊義走得遠了,她便忍不住追了上去,她多想和吳俊義告別,道一聲珍重,可最後都沒有機會,她不敢面對面和吳俊義說話,又捨不得吳俊義就這麼走了,便遠遠看著吳俊義,如自言自語般道:「珍重……珍重……」
「多年以後,你會記得無極大草原上的流螢嗎?」待得終於看不清吳俊義,秦天水失魂落魄地轉身,喃喃道,「你應該不會把我放在心上的吧?可是,我會一隻把你放在心底的。」
……
回神州大世界的出口在小狐山上,一路上,吳俊義和陳梟然心中各有心事,便都沒什麼話說。吳俊義是牽掛江映紅,而陳梟然是牽掛誰呢?連她自己都搞不清楚。行到小狐山的時候,陳梟然忽然停下腳步,轉身一本正經地對吳俊義道:「你是不是不想走?」
吳俊義一臉的凝重,看看走過的路,搖了搖頭。
「算了,你留下來吧!」陳梟然心中一寒,丟下這句話後便將吳俊義丟下,自顧自往小狐山去了。
吳俊義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走得飛快,一身的紅裙迎風舞動,英姿颯爽。忍不住搖了搖頭,把腦袋中亂七八糟的想法拋了個一乾二淨,這才施展閃步跟了上去。兩人似有意和對方爭個輕身功法的高低,走得飛快,陳梟然化為一道紅芒,穿躍密林,如流光一般。吳俊義腳步交錯,帶起陣陣塵土,絲毫不遜色於陳梟然。如此你追我趕,便就到了小狐山的勢力範圍。
因為不想打擾赤練和小魔女莫啾啾,兩人便神不知鬼不覺來到陳梟然發現的水簾處,一個縱步,紛紛穿入了水簾中。
水簾中的壓力很大,逆流而上,更非尋常人能辦到的。但吳俊義的金身大道已經到了大圓滿的境界,肉身強大,渾身力氣如使不完一般,他剛縱入水中便張開雙臂往上游去,小時候也在桃花村經常去水塘游泳,是以吳俊義倒是不生疏。可當他看到週身隱隱照著血光的陳梟然一個彈跳便超越了自己的時候,吳俊義立時就臉紅了。這簡直就是一個騎馬一個騎鶴,沒得比啊。
魔影實在看不下去了,破口大罵:「我的天哪,都金丹境的修為了,竟不會辟水而走?瞎了老朽的眼睛,怎就跟了你這個木魚?」
吳俊義微微一愣,因為在水中,他現在口鼻緊閉,聽魔影這麼說,便以意念道:「何謂辟水而走?」
魔影這會真是無語了,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本來撒氣不準備告訴吳俊義的,但看到陳梟然已經快沒影了,便不耐煩道:「金丹境初期的修為最大的特徵是什麼?」
「這還用問,自然是能將丹田內的真氣凝聚到七曜,並可轉化為內力通過法器攻擊……」經魔影這麼一提醒,吳俊義靈光一現,「哈,原來如此!」緊接著,他便將體內的火系真氣凝聚到週身各處氣府,繼而將真氣逼出體外。他對真氣的運用,也是頗有些功底,能將真氣化為內力均勻地覆蓋在九曜曲靈刀的刀身上。這會兒他就是將自己體內的真氣轉化為內力覆蓋在全身,不多久便形成一個微微發著火光的透明屏障,阻礙水流對自身行動造成的影響,這便是所謂的「辟水」。
起初還有些不適應,畢竟第一次將自己的身體當成是九曜曲靈刀的刀身運功,但沒多久,便熟練了,丹田內真氣一出,週身便被一個透明的光幕籠罩,水流對自身的阻礙也被完全化解,甚至還能在水中呼吸吐納,他心中大喜,在水中如履平地,一個閃步便蹦出來老遠。
魔影將這一切看得真切,驚得膛目結舌。「這小子是妖孽哪,我還準備教他如何辟水的……」他在心底如是說。
因為領悟了辟水而走,所以吳俊義的移動速度快了不少,但還是沒能追上陳梟然,畢竟差人家太多。這會兒,吳俊義已經能隱約可以看到光亮,看來,已經快到水面了。
吳俊義一鼓作氣,一個縱身便衝出水面,冷不防,一道飛劍破空的聲音自他後心傳來。他心中大驚,虛空中一個空心觔斗,腳尖在水面上輕輕一點,藉著反彈之力,整個人往飛劍襲來的反方向退開。
便在這時,一聲悶吼,那飛劍光噹一聲跌落在地上,發出光當的聲音。陳梟然大罵道:「竟然玩偷襲,真是死有餘辜!」
吳俊義穩穩落在實處,這才注意到週遭情況。此處乃是一個山洞,洞中漆黑,一名男子倒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脖子處兀自留著熱騰騰的鮮血,死相極為痛苦,而陳梟然這時握著她那把無名的細刃長彎刀,一臉警惕地看著四周。
那已經斷氣的男子身旁有一把飛劍,這會兒飛劍失去了主人的操縱,如死物一般躺在地上。吳俊義一看便知道是這男子偷襲了自己,見男子的裝束,心生怒氣:「名劍山莊的,這是跟爺槓上了?」
陳梟然一臉的不屑,道:「當日你指使雪齒斷了余藏余劍主一條手臂,這人心胸狹隘,定是他回山門糾集了人手回來尋你晦氣的。」說著,她指著地上的男子道,「這人最起碼五行境中期的修為,一口飛劍使得著實不耐,我剛才就差點著了他的道,看來,余藏這是要把你往死裡整啊。」
便在這時,有細碎的腳步聲傳入兩人耳中,吳俊義舔舔舌頭,道:「來的真好,爺把他們都殺光,看他們如何害我!」說罷,施展閃步,往山洞的出口處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