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吳俊義回頭的瞬間,庭院中的妖氣盡數收斂,倒好像是吳俊義的預感出錯了一般,吳俊義正想著是不是要回去看看,那廂房門已經被打開,一名頭上裹著紗巾的老嫗扶著一棵枴杖顫巍巍地站在拱門口,她沖遠處的吳俊義招招手,用蒼老的聲音道:「那少年,可否回來一敘?」
吳俊義見老太太七八十歲的樣子,臉上佈滿皺紋,身體矮瘦,站在門口隨時都會摔倒的樣子,便道:「老婆婆,我有事要去忙,若有機會,下次再敘可好?」他言行舉止無不禮待,讓那老嫗看得高興,老嫗便笑道:「好苗好苗,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說話間,便蹣跚著走回廂房。
吳俊義看著老嫗的背影,不自禁搖頭道:「莫非這便是赤練口中的奶奶?難怪剛才我感覺到有妖氣,救了師姐他們,也順帶把她帶出魔王塔吧。」
根據青魔王說的地點,吳俊義尋得魔王塔的樓梯,一連下到第三層樓的庭院,看到眼前緊閉的院門,吳俊義想也不想便將院門推開。這三樓的空間極大,一打開院門便是一望無垠的青石板空地。吳俊義四顧尋找,朝著西面隱約可見的庭院行去。剛到門口,便聽到女子的歎息聲,吳俊義心中大喜,已經知道說話的人是無雙和曳舞。
只聽得曳舞歎道:「唉,被左yin九困在這裡,我這輩子完了。/」
無雙也埋怨道:「都怪師父,她把掌門之位傳個誰不好,偏偏要傳給吳俊義,師門有難,他有能力解救我們?」
曳舞又道:「倒是大師姐真是不錯,當時她和左yin九斗法,大師姐雖然不敵,但也是拼了命的,也不知道後來逃脫天魔會的追殺沒有。」
「可不是嘛,當時她一人一劍面對天魔會的入侵,那股子倔強勁兒,把我都感動哭了。」無雙接話道,「還有七師妹,她雖是入門最晚的,平日也是受夠了我們欺負的,這次要不是她竟然甘願屈身左yin九,恐怕我們的清白之軀都保不了。」
「什麼?天水屈身給左yin九?」吳俊義聽罷這話,忍不住一腳轟開院門,無雙和曳舞猝不及防,驚得臉色煞白,紛紛回頭來看,待得看到是吳俊義,兩女又驚又喜,也顧不得剛才說過吳俊義壞話,激動道,「吳……掌門師弟……」
吳俊義這會兒心裡空落落的,一顆心都被秦天水的安危牽掛著,便忍不住問道:「你們剛才說七師姐怎麼了?」
看到吳俊義一臉的怒容,無雙和曳舞便一五一十將之前秦天水發生的一切都說與吳俊義聽。
原來,當初天魔會圍攻幻月派,秦天水被抓,幻月派全體一度以為秦天水是失蹤了。之後無雙、曳舞、冷月、寒玉、未央幾個師姐妹也被困魔王塔,她們才得以相見。眾人也曾試圖破塔而出,但終究不得法,似乎這魔王塔根本就沒有出口一般。
左yin九素來覬覦幻月派眾女的美色,這也是他為什麼一掌天魔會大權便急於攻打幻月派的原因之一。
前不久,左yin九放出話,說要無雙幾個師姐妹都做他的小妾,眾女自是不從,未央也是因為反對這事,差點被左yin九活活打死,現在還躺在病榻上。
秦天水看出這事定然無挽回餘地,便瞞著無雙等人去和左yin九談判,並說了只要左yin九能放了她的師姐們,她便心甘情願從了左yin九。左yin九大喜,便答應下來,揚言在他倆的大婚之日就會放了無雙他們,並且承諾終其一生不會再欺凌幻月派。
吳俊義聽無雙和曳舞說完,早已雙目通紅,他握緊拳頭,忍不住破口大罵:「左yin九,我誓要將你挫骨揚灰!」
無雙和曳舞兩女見狀,便又急道:「掌門師弟,明日便是七師妹和左yin九成婚的日子,趕快想辦法救她吧。」
「我們都看得出來七師妹心儀於你……」
吳俊義急道:「七師姐現在在哪?」
無雙指著西廂房緊閉的房門,道:「她把自己鎖在房裡,我們誰勸她都沒用。」
曳舞一陣歎息。
吳俊義忙走到門口,伸手就去敲門:「師姐……師姐……」
似乎是驚訝,亦或是驚喜過度,屋內傳來碗碟摔碎的聲音,但卻再沒了動靜,就好像裡面不曾有人存在一般。
吳俊義急了,邊敲門邊道;「師姐,你開門……師姐……」
末了,屋裡傳來女子低低的哭泣聲,秦天水極力壓制哭泣,聲音低低的,就是不說話,聽吳俊義的敲門聲越來越大,她忍不住帶著哭腔道:「你怎麼也被抓了……你怎麼能被抓……我不想見你……」
「師姐……」吳俊義敲門的聲音越來越大了,動靜太大,把在東廂房裡照顧受傷的未央的冷月和寒玉都驚動,兩女出門來看,見吳俊義伏在西廂房的門前,紛紛忍不住用衣角擦拭眼淚。
「師姐,我是來救你的……師姐……你開門啊……」
秦天水哭得更凶了,她邊哭邊道:「吳俊義,我告訴你,你就是個笨蛋……你怎麼可以來這裡?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幻月派怎麼辦?你要是出了什麼事,大……師姐……大師姐怎麼辦?」
魔王塔內的風很冷,又是深秋,風兒更冷,更無情。蜷縮在床上的秦天水披散著一頭長髮,伏在床上哭得天昏地暗:「你知不知道,我已經在心裡默默的祝福過你和大師姐,我好希望你們一輩子平平安安,白頭到老……」
「師姐,你見一見我吧……」吳俊義聽得出秦天水話中的決絕,也就不再勉強,他癱坐在門口,喃喃道:「師姐,你怎麼不見我了呢?」
「還記得那一夜無極大草原上的流螢嗎?一閃一閃的,好漂亮……」吳俊義自言自語般道,「當時師姐你腳崴了,我就扶你……後來你帶我到幻月洞天,拚死庇護我……」
「當時在重水瀑布,我關心你的傷勢,你卻那麼無情的讓我不要管你……你知不知道我當時有多難過?」
吳俊義越是這樣說,秦天水越是哭,一道門,就這麼阻隔了兩個失意的人,彷彿時間已經停滯,一面牆,一道門,要阻隔天荒地老。
似乎是說的說累了,哭的哭累了,一個下午過去,夕陽西下的時候,秦天水從床上爬起來,一張俏臉仍舊試試的,她深深地出了一口氣,無精打采地坐到梳妝台前。銅鏡中的淚人已經憔悴,秦天水拿起木梳整理披散著的長髮,她動作輕緩而認真,彷彿是在做此生中最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秀髮梳畢,又拿出胭脂和眉筆,認認真真地裝扮著自己。
她決定了,要把自己的身體給她最愛的男子,這樣,她就可以了無牽掛的終結自己的生命。
當廂房門被打開的時候,秦天水很是拘謹地看著一臉關切的吳俊義,顫聲道:「今夜,我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