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邪兩道,自古就是宿敵,早在太古洪晃時期,仙魔之戰便已經屢見不鮮。延續到當下,竟是越演越烈,凡道門弟子拜師,都要在祖師爺的靈前立下與魔門不共戴天的誓言,否則就不算拜師成功,更有甚者,有些道門收弟子的第一個考驗就是讓弟子先殺幾個魔門弟子,以表正邪不兩立的決心。而魔門也是一般,逢道門修者皆要鬥個三百回合,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在這神州浩土,自三生聖教第一人恨生大帝絕跡後,正道日漸昌盛,修道者遍佈神州浩土各個角落,邪魔外道退避三舍,不敢直面與正道抗衡,是以百姓安居樂業,世間一片祥和。
陳梟然聽張淑平讓自己先動手,看張淑平神色,全沒有半點做作,心中微微一愣。但眼下她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那就是尋找吳俊義。所以,她雖然想大打一場,試試這太虛仙派當輩弟子的深淺,但也只是想想而已。
忽然,她雙腳同時一曲,縱身躍起,陡然間天地變色。
張淑平和王鵬偉見狀,只道是陳梟然就要出招,更是一臉的肅穆,嚴陣以待。
但陳梟然卻根本就沒打算出手,一個縱身就憑空消失無蹤,她的聲音殘留在虛空中,經久不退:「正邪兩派的宿怨,遲早會有一個了結!待我聖門崛起之日,便是你太虛仙派乃至整個修道界覆滅之時!」
她的話,直接凝為實體,在虛空中歪歪扭扭的一行字,讓張淑平和王鵬偉也不禁一陣膽寒。\/\/\/\/張淑平道:「這人魔功已成,怕是玲瓏師妹都敵不過。王師兄,你我就此分道,你速速回去將剛才的一切稟報師門,我一個人在這裡執行師門任務就好。」
王鵬偉聽張淑平這麼說,眼中流露出不捨的神色,但他嘴角動了動,終究沒有再說什麼話,劍光一吐就要離去,末了,他終於還是忍不住回身道:「師妹,你要早點回來。」說罷,飛劍已經到了百步之外。
張淑平微微一愣,終究只是歎了口氣,駕馭飛劍降落地面。
……
黑暗中,吳俊義大喊,卻得不到任何的回應,他怒,卻無處可發。
最終,他只能靜坐地上,此刻他體內的黑心魔氣已經見底,若是再浪費,遇到危險,那真就是回天乏力了。
仔細回想從上懸空山的每一幕,他實在想不通自己怎麼會離奇步入這個無邊無際、永遠黑暗的世界。
如果說是有人事先設計,那這人的計謀也實在是駭人聽聞。但如果真是有人佈局故意引他到此,那他還不必擔心,畢竟真有那樣的人,想要殺死自己簡直就是易如反掌,何必大費周章。
而如果不是佈局,他只是不小心陷入的,那就難辦了。這裡伸手不見五指,以吳俊義的修為,若是在平常夜間,也是能夜視了的,但在這裡卻什麼也看不到。而且,這裡廣遼無邊,根本就不可能有找到出口的可能。
吳俊義越想越是覺得亂七八糟,而他又不是那種喜歡糾結的人。想當初他在唐門後院無意間聽到陳梟然說唐嫣然和陳驍齊的嫁妝都準備好了,他也只是稍稍歎了口氣而已,甚至秦七娘的離奇失蹤,他也不過是糾結半日便回轉過來。
既然越想越是想不通,吳俊義索性也就不想了,呆坐著無聊,便開始研究儒門經典,不自覺誦道:「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匪報也,永以為好也!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有了楊青陵當日贈送的「四書」、「五經」和楊家歷代先賢對儒門經典的獨到總結,吳俊義對於儒門經典的領悟和理解,可以說不比任何人要差,而且他自小就和鐵無情學文,又偶爾得秦七娘教導,根基扎實。
這一首詩經名篇誦來,竟是有諸般體悟。
而就在吳俊義不經意間,一點細微的光亮搖搖晃晃著出現在他眼簾。那光亮昏黃中帶著白幕,有黃豆那般大小,在虛空中飄忽游弋。緊接著,又是幾點光亮出現,也都如黃豆般大小,光芒雖然細弱,但卻讓吳俊義忍不住心下大驚。
「流螢?」這是他從小到大,每個夏天最喜歡玩的螢火蟲。
猶記得當時還小,每到盛夏的夜晚,他就會偷偷下地裡摘一兩根瓜籐,瓜籐中空,將滿天的流螢抓了放到瓜籐裡,就成了天然的燈籠。
「這裡怎麼會有流螢?」吳俊義以為自己看錯了,便伸手抓了一隻,果然是流螢。
而此刻他也才注意到,自己腳下的環境也發生了變化,此刻他盤坐在草地上,翠綠的草地上夾雜著顏色不一的野花,極目遠眺,這裡竟是個一望無垠的草原。
此刻已是夜深,草原上一片靜謐,有蛙叫聲,牛羊的響鼻聲,更有振聾發聵的蛐蛐叫喚聲。
極目遠眺,滿天飛舞的都是流螢,雖然夜無星月,但被無窮無盡的流螢照耀,整個草原竟是一片通明。
「難道是幻覺?」吳俊義忍不住捏了捏自己的胳膊,感覺到疼痛後,他才確信自己是實實在在的存在這忽然出現的大草原上。
「剛才我明明是在一片黑暗中,怎麼忽然又出現在這大草原上呢?」吳俊義這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了。
而就在這時候,一陣沁人心脾的香味傳到他鼻息之中,這香味全不是他以前聞過的任何味道,少女體香?百花香魂?丹藥沁香?全不是。
聞到這異香,他只覺得心神猛的一震,竟是舒坦到了靈魂深處,便不自禁去尋那香味的來源之地。
回身,但見得一簇花草中,半蹲著一白衣女子,女子身旁放著個竹籃,竹籃傾倒在地上,各種野山菌撒了一地。
她此刻半伏在地上,左腳的裙擺微微挽起,這會左腳的淡藍色繡花鞋已經脫在一邊,露出她精緻的腳踝和圓潤白皙的左腳。
她一張瓜子臉長得甚是清秀,眉目精巧,流光一般的長髮高高盤起,露出雪白的脖頸,更顯清秀脫俗。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白衣女子此刻眉目微蹙,額頭有些許汗珠,臉上的神色表現出她此刻的痛苦,左手不住揉捏推拿著那露出的腳踝,她動作很是輕緩,而且神色專注,甚至連吳俊義走到她身旁她都沒有發現。
吳俊義看到這女子,只覺得眼前一亮,暗自驚呼女子的美貌,見女子動作,他就知道發生了何事,便道:「姑娘扭到腳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