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少陽山往北,前往玄陽宗的路程極遠。
途中,更是有無數窮山惡水要翻越。
此時,一處山野之中。
秦逸習練了一個下午的劍法,將碧鱗劍慢慢收回劍鞘。
他一邊燒烤著一隻脆皮野兔,一邊思考著武學問題。
「十幾本劍道功法,我都已經學會。現在對於武道,也初步有了一絲想法。武道千萬條,每一門兵器拳法,都是一種武道。比方說,習練刀法要霸氣凜冽。因為刀厚重古樸,只有霸道之力,才能將刀法的奧義發揮出來。」
「至於劍法,則是因為劍形體的緣故,自然不能像刀法一樣霸氣凜然。劍的特點就是飄逸,靈動,迅速,詭異,刁鑽。若要用霸道之意來演繹劍法,那只能用重劍。不過,重劍無鋒,大巧不工。需要極高的劍道修為和境界,最是難練。」
秦逸將已經烤熟的野兔撕下大腿,慢慢吃了起來。不過,他腦子裡則是無時無刻都在思考著。
一個先天武者與後天武者的區別,就在於一個先天武者,可以將自身所學容納一體,歸納出最適合自己的功法。這幾日,他感覺自己已經到了一個即將突破的地步。或許一次頓悟,就能讓他創出適合自己的劍法來。
不過頓悟這種機緣,極為難得。
秦逸思考了好幾天,還是沒有創出自己適合自己的招式武學。
一來,他的純陽劍氣威力太大,如果是一般的劍法招式,秦逸根本沒有必要思考。因為,純陽劍氣的威力已經足夠大了。秦逸施展劍法的時候,僅僅憑借純陽劍氣那股爆炸性的破壞力,就足以碾殺大半的先天武者。
不過,純陽劍氣的威力雖然極大,但是,這卻不是秦逸所追求的劍道。
他是一個劍修。
一個劍修,最重要的是一顆劍心。
劍心通明,一念殺人。即使體內沒有任何內氣,沒有霸道的純陽劍氣。他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劍意」斬殺宵小。就如當日,他以怒意斬殺紀雲派來殺他的兩名少陽山弟子一樣。這才是秦逸追求的劍道。
「看來,我的積累還是不夠。」躺在枯草重生的崖壁上,秦逸望著天上繁星閃爍,心中有所感悟。
深秋的晚風吹來已經帶了一絲涼意了。
秦逸閉上眼睛,耳邊傳來陣陣輕微的窸窣聲。這是一些生活在山林之中的動物傳來的。有兔子打洞的聲音,有山鼠晚上出來活動的聲音,有拚命收集著松果準備過冬的松鼠聲音……
先天武者,感知強大。即使閉上眼睛,附近的聲響都很清晰的反應在秦逸腦子裡。
「倒霉。」秦逸耳朵動了動,眉頭一皺。
秦逸睜開眼睛,望著天上,看著翻滾起來的雲霧有些煩悶。一場秋雨一場寒。都十一月的深秋了,剛剛天上還繁星閃爍,這會兒卻是烏雲翻滾,眼看雷霆閃爍起來,就要下雷雨了。
「得找個山洞躲躲了。我可不想淋成落湯雞。」秦逸拍了下屁股站起身來。
黑夜中,他眼前的世界卻與白天沒有區別,他一眼望過去,幾十里範圍內,清晰可見。
「找到了。」很快,秦逸就看到了不遠處的山坡下,有一個山洞。他連停頓都不停頓,運轉輕功,唰唰幾步,衣帶就飄飛了起來。他整個人踏在空中,卻如閒庭信步一般輕鬆。
他每一步凌空踏出,他腳下就自動出現一層「氣暈」,空氣發出一陣震盪,就像是水波一樣,泛起漣漪。若是從下望上去,則能看到那一處的空間有了一絲波紋。
「轟隆!」
當秦逸剛剛步入山洞,外面的世界,雷霆炸響,一道紫色的閃電呼啦啦的劈了下來。霎時間,照亮了整個天地間。
大雨很快傾瀉下來。整個天際,就像是雨幕一樣。
秦逸默默看著這一切,略有所悟。這雨幕讓他想起一門劍法,《細雨劍法》。那門劍法需要用軟劍施展,施展起來猶如細雨綿綿,不絕於縷,但是,運轉劍氣之後,則是隨風潛入夜,殺人於無形,非常厲害。
「嗯?有奇怪的聲響?」
忽然間,秦逸似乎聽到了什麼古怪的聲音。他也顧不得外面還在下雨,忽然衝了出來。
「在後面的懸崖上!」秦逸神色一動,已經聽出那古怪的聲響來自哪裡。
轉頭朝向那個懸崖,秦逸當即悄然地朝那邊走去。秦逸的步伐非常快速,但是,踏在雨中,卻沒有什麼聲音,彷彿他已經融入了整個天地。
一步步靠近。
當秦逸走到那懸崖附近,眼睛朝下看的時候——
「那是什麼?」秦逸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漆黑的天際,一道道紫電在秦逸眼前不斷的閃爍。這些雷霆,宛如鎖鏈一般,滋滋作響,充滿了威能,讓人恐懼。
雷霆是天地間大威能所在,強悍無比。秦逸雖然是先天武者,可是此時他連靠近的勇氣都沒有。
而在懸崖之下,秦逸目光所及之處。他卻看到了極為詭異的一幕。
一道洶湧澎湃的紫電,毫不留情的劈打在一處岩石縫隙中。而頓時,那岩石就被擊碎,露出了裡面鮮為人知的一幕。
在那岩石細縫中,秦逸看到,一隻似乎剛剛出生的紫色小動物,正渾身冒著電光,在那岩石縫隙中,瑟瑟發抖。
那一團紫色的小肉,上面經脈細微,血液流動,銀光閃閃。似乎是什麼動物的幼崽。這小獸看來似乎是剛出生,連毛髮都沒有長齊。但是,它的眼睛卻是滴溜溜的轉動,看起來極為有神。一條寬大的尾巴,擋在身前,捲住了自己,避免身體被雨水打濕
這小獸的模樣,看起來極像是一隻老鼠。但是仔細看,卻能發現它與老鼠的不同。
「渾身紫電閃爍,這是妖獸!」
「這個模樣的妖獸,是貂類妖獸麼?」秦逸仔細看了一下,終於認出來了。
妖獸之強大,完全不同於武者。一個武者,如果想要修煉到凝真境界,成為一名強者,這個過程,需要無數次披荊斬棘,還要無數的功法奇遇,或許才有可能。但是妖獸卻不同。
哪怕是最低等級的妖獸,只要它出生時覺醒了妖獸血脈,等到它活到成年,修為肯定不會低於凝真境界。而且,一些強大的妖獸天生就擁有天賦神通,比同境界的武者,戰鬥力要強上許多!
另外,一個妖獸通常還能夠號召附近同類型的妖獸,一起戰鬥一起守護。就像草原上的狼族妖獸,只要一聲狼嚎,百里之內,上萬的族群都會趕來相助。同等實力的武者,一般都不會輕易與妖**戰。
這紫色的小貂看起來似乎剛剛出生,毛髮都沒有長齊,眼睛也剛剛睜開。
秦逸在附近並沒有感應到母獸的氣息,這倒是讓秦逸有些奇怪。一般妖獸即使是獨居的妖獸,也不會輕易拋下幼崽。現在這樣的情況,唯一的可能就是,母獸已經死了。
不知道為何,看著這隻小貂兒在大雨中瑟瑟發抖,秦逸莫名感到心中一酸。他不由想到了自己。
十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時,天氣也是像今天一樣,外面充斥著狂風暴雨。那一天,他又饑又餓,在寒風中瑟瑟發抖。若不是後來被一個老伯收留,又發現他有練武的天賦,送他來少陽山學武,或許,他也活不到今天吧。
可惜,當初那個對他有大恩情的老伯前幾年已經去世了。秦逸想要報答都沒有機會。原本,他還想把少陽山作為第二個家來對待的。可是,紀雲,紀天陽兩父子卻這樣對待他。讓他對少陽山早就沒有任何感激,只剩下恨意。
雨越來越大了,寒風也越來越凜冽了。即使秦逸是先天武者,也感覺到有一點寒意了。
望著大風大雨中瑟瑟發抖的小獸,秦逸默默沉吟了一會兒。忽然,他化為一道白光,雙腳點著懸崖峭壁,如風一般掠下。來到那被雷霆劈碎的岩石細縫中。
他看了一眼小獸。
那小貂兒睜開眼睛看到一個陌生的物種,眼神中露出一絲驚恐,四肢雖然還弱小,但是卻拚命了往裡面鑽去。但是,這巖壁中並沒有通道,小獸掙扎了幾下,也只能略微往裡挪動了幾下。
它一下子急壞了,可是又無處可逃,只能賊兮兮的看著秦逸。
它那無辜的眼神,還有那賊兮兮的目光,讓秦逸有些好玩。
這是一隻通靈的妖獸。
「小傢伙,跟我走吧。」
沒有理會小獸的掙扎,秦逸將它放進自己的懷中,而後一個折返,順著懸崖往上攀爬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