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禍臨頭一
一等公紐祜祿法喀雙手顫抖地將手裡的信合上,狠狠地一捶桌子,「我紐祜祿家竟被人欺凌至此!」
紐祜祿家人稱二爺的一等侍衛紐祜祿顏珠道:「姑奶奶已然不明不白地沒了,紐祜祿家當真是被人騎在脖子上拉屎欺負到家了,大哥您不妨將此信承到御前,請皇上公斷!弟弟不信皇上真昏聵至此,一心只護著那妖妃不肯給咱們家一個公道!」
「是啊!大哥!紐祜祿家已然不能再退了!當初皇上給老五指婚的時候當眾說什麼紐祜祿家與烏雅家門當戶對,把咱們家的面子當著整個大清的面踩在地上,因是有姑奶奶在宮裡力主此事,我這才含羞忍辱偷生,現下連姑奶奶都……咱們紐祜祿家再不出頭,真真是要委屈死了。」紐祜祿福保道,福保本是三爺,生母出生不高,妻子卻是兩江總督之女,因與一個奴才秧子做了妯娌平素裡沒少道委屈,福保亦是敢怒不敢言,平素裡對烏雅家積怨最深的就是他。
「兩位哥哥說得雖沒有錯,卻是魚死網破之計,姑奶奶雖沒了,可畢竟宮裡還有十爺,現下皇上不在京裡,姑奶奶又沒得不明不白,咱們冒然出手,恐怕會累及十爺。」伊德與紐祜祿貴妃最好,與十阿哥也最相熟,他雖心疼紐祜祿氏,還是惦著十阿哥。
「姑奶奶都沒了,十爺在宮裡一個人孤苦伶仃,若不將奸妃醜行告知皇太后和皇上,怕是十爺命不久長!」福保冷哼一聲道。
若說別的話法喀聽在耳裡只覺得將信將疑心裡猶疑不定,不知是否遵著阿瑪的遺訓低頭做人,還是替紐祜祿家爭這一回臉,聽到福保這般說法喀真被說動了,若是十阿哥有什麼閃失,紐祜祿家真是對不起先人也對不起後人了。
兄弟幾個正說得熱火朝天,一起議論著是先拿著信去迎聖駕告御狀還是等著皇上回來將信承到聖駕之前,忽聽外面一陣的騷亂。
「五爺!五爺!您不能往裡面闖啊!五爺!」
兄弟幾個互視了一眼站了起來,他們因阿靈阿與烏雅氏夫妻感情極好,知道他早就被烏雅家的女人勾得魂兒都沒了,怕他胳膊肘往外拐,知道信與德妃有些干係就有意瞞著阿靈阿,誰知阿靈阿竟知道了信兒,尋到了他們密會的花園望月軒來了!
望月軒本是兩層的小樓,阿靈阿現在已經闖到了一層,只聽外面蹬蹬的樓梯響,阿靈阿的聲音也傳了出來,「我倒要看看他們哥兒四個背著我密謀些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四個人還沒想到怎麼與阿靈阿說,法喀把桌上的信裝回到信封裡藏到了自己懷裡,剛要站起身去迎著弟弟,阿靈阿已經闖了進來。
阿靈阿本是繼福晉所生,說起來卻是兄弟幾個裡出身最高的,法喀之母本是側福晉,雖說兩個同母姐妹一個是皇后一個是貴妃,又是庶長子,卻及不上他這個唯一活著的「嫡子」,偏襲爵的是他,享盡富貴的也是他,他們母子在府裡越來越受排擠,現下貴妃娘娘沒了,他們不但不找他一同來商議對策,反而瞞著他在花園子裡不知在密謀什麼,阿靈阿自是怒不可遏,索性一路打了過來,要問個清楚明白。
一推門進來就見四個哥哥團團圍坐,襲了爵的兄長正往懷裡揣著什麼,見到了他來一副心虛的模樣,「姑奶奶沒了,四個哥哥倒有心思在這望月軒喝茶,實在是好得閒!」
「我們也是在商議姑奶奶的喪事。」法喀笑道。
「我竟不知我是紐祜祿家的兒子了,連姑奶奶的喪事都不用我過問了,是不是說等下進宮弔唁亦用不著我了?」
福保與阿靈阿之間嫌隙最大,他可不似法喀那般顧慮甚多,站起來諷道,「你本是德妃娘娘的妹婿,素來得皇上的青眼,我們幾個官小職微的自是不敢隨意叨擾……」
「哼!你一張嘴我就知道你這狗嘴裡吐不出象牙來,不就是嫌棄靈兒出身不好嗎?她出身再不好也是皇上指給我的正室嫡妻,輪不上小老婆養的隨意抵毀。」阿靈阿這話有點傷眾,這屋裡除了他是嫡出,全都是庶出,法喀先是掛不住臉了。
「你這是說得什麼話?還知不知道什麼叫長幼尊卑了?」
「長幼尊卑?你們若是知道長幼尊卑,就不會把我額娘逼得連想與我避居別院都不可得了。」
「有我們幾個大的在,怎能讓嫡母一個人出去跟小兒子單過?你是是嫌京裡的戳紐祜祿家的脊樑骨戳得不夠嗎?」網不跳字。法喀見他又提起帶著額娘分府出去單過,不由得怒道。
「哼!被戳脊樑骨也是因你們幾個做事太窩囊的緣故!走在路上風大點都怕牆上的瓦掉下來砸腦袋上!」
「住口!你除了整日在外面胡鬧便是回家與媳婦廝混,聽你額娘說府裡的家長裡短,與兄弟們亂爭短長,說我們窩囊!你又為這個家做了些什麼?」福保怒道,「你不是想知道我們兄弟幾個在議論什麼嗎?我告訴你!貴妃娘娘是被人害死的!她臨死前留了遺書,害死她的就是你的親大姨姐德妃!」
貴妃娘娘薨了,此事不算出人意料,出人意料的是竟並非病死的,而是大熱的天燒炭死的,據替她收屍的嬤嬤說貴妃娘娘臉泛紅霞嘴唇嫣紅,竟似是年輕了十歲一般,宮裡各種各樣的流言蜚語漫天飛,說什麼的都有,雖未曾有人敢當面與四妃說,四妃耳朵裡還是被心腹們灌了一耳朵。
雖說紐祜祿氏是貴妃,在宮裡是除了太后之外最高貴的女人,可並非是正妻,宮裡又有皇太后這樣的年高長輩在,因此只是永壽宮盡數素白,別的宮院也只是把紅燈籠拿藍布罩了罷了,秀兒將身上的首飾盡數換成銀的,又挑了極素淡的銀白滾藍邊旗袍就算是戴了重孝了。
「皇上什麼時候能回宮?」
「奴才聽說信兒已經傳到了,太子見皇上比原來精神了些,悄悄讓聖駕行得快了些,明個兒一大早一準兒到京。」
「皇上身子骨若真是大好了,怕是這會子早就發脾氣罵太子,怕是今晚便要回宮了。」秀兒道。
「呃?」
「不信咱們賭個東道。」
「奴婢怎敢跟主子賭,主子說是今晚皇上回宮,皇上今晚必定回宮。」
「主子,二姑娘來了,說是有事要跟您說。」秀兒整了整衣裳這預備著叫額爾珠出來,一齊去永壽宮守靈,便聽見宮人通傳道。
「請她進來吧。」靈兒也是要進宮哭喪守靈的,她正預備著那個時候與她見面說兩句話,誰知她竟等不及自己來了永和宮,秀兒知道必是有事,使了個眼色除了冬梅和另三個心腹的宮女,別人都悄悄地退了出去,冬梅迎了靈兒進來之後,親自站到了門外。
居移氣養移體,自從靈兒生了兒子,老福晉也曉得了庶出的兒媳婦對她只是敷衍一心一意伺候的是舒舒覺羅氏,知道只有親生的兒媳婦才最可靠,除了時常在她跟前嘮叨,早就不再有意地刻薄著她了,靈兒現下一身的滿州上等人家貴婦的模樣,就算是出來守孝,渾身上下儘是素色,頭上只戴了銀飾,依舊瞧著富貴迫人的模樣,未嫁前靈氣逼人的小姑娘,變成了盛放牡丹一般。
只是今日的靈兒眼神裡卻帶著幾分的慌亂,「姐姐……」她連禮儀都顧不得了,拉著秀兒的手便往內室走。
秀兒任她拉著到了內室,便讓她坐下了,「你都這麼大了,怎會如此失了方寸,可有什麼要緊的事想要與我說?」
靈兒四下看了看道,「今個兒阿靈阿一回來便臉色鐵青,據說是貴主沒了,公爺和幾個兄長卻避開了他聚在一處說話,他打聽到了他們是在後花園的望月軒便衝了過去,沒想到卻受了他們四個一頓的編排,他們還說貴主是被你害死的……」
「他們四個也是有功名在身的世家大族子弟,怎能如此亂髮議論?」
「阿靈阿說他們手裡有憑證!是貴主留下的一封遺書,可阿靈阿要跟他們要那封遺書,他們卻不給他看,阿靈阿覺得那幾個哥哥不把他當成自己人,只把他當成賊一樣的防著,因而生氣。」
「他既如此生氣,可有為難你?」
「阿靈阿的脾氣雖不好,卻是過了那股子勁兒便好的,他生氣時我自是躲到了一旁不說話,後來見他氣消了些,便讓他換衣裳進宮服喪,莫要讓公爺和那三個抓到了把柄在皇上面前告刁狀。」靈兒面上露出了一點得色,想到姐姐與紐祜祿貴妃亡故有干係,又收了得色換了憂心。
秀兒自是知道紐祜祿氏死之前是恨著自己的,可她被幽禁深宮,能寫出信來不難,難得是此信竟然神不知鬼不覺的落到了紐祜祿家之手,成了他們告自己的憑證,皇上再怎麼信自己,紐祜祿這樣的世家大族趁著貴主亡故,整個兒向自己發難,怕是皇上也要顧及一二,難怪榮妃要讓自己小心,自己竟要大禍臨頭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大禍臨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