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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三杯雞 文 / 悅婷雪

    秀兒能在宮裡這些年無往而不利,雖說有運氣不差的成份,另一宗則是她最信直覺,比如小德子給她磕頭,就讓她嗅出了不對勁兒,可還沒等尋人去查探王福全的死是不是有什麼內情,胤祚就病了。

    要說胤祚這一年病得比原來少了許多,身子骨瞧著也強健了不少,這次替太皇太后守陵,秀兒以為他要撐不過去,卻沒想到一直撐到了最後,誰想回到乾西五所呆了兩日卻病了,夜裡發起了高熱,張嬤嬤急得顧不得宵禁,派人往永和宮報信兒,秀兒隨意穿了衣裳就往乾西五所急奔而去。

    等到了乾西五所,跟胤祚一牆之隔的胤禛已經到了,榮太醫跪在地上手搭在胤祚的右手上替他診脈,胤禛握著他的左手,滿面的愁色,見到秀兒來了,神情稍鬆了些,「兒子給額娘請安。」

    「免禮。」秀兒瞧著他滿面的疲色,頗覺心疼,「胤祚是幾時病的?」

    「掌燈的時候還好好的呢,只是嚷著困,早早的就睡了,兒子到了亥時聽見他院子裡有動靜,讓蘇培盛過來查探了一番,這才知道六弟病了。」

    秀兒摸了摸胤祚的頭,熱得燙手,像是他這種肺受過損傷的,最怕的就是再發熱,很容易再變成肺炎,經過了上次的一番驚嚇折騰,別說不知道能不能找著周大夫,就是找著了,秀兒可不敢再冒險用藥了,這個時代可沒青黴素過敏急救針。

    榮太醫診完了脈,這才跪地給秀兒請安,秀兒道,「榮太醫免禮。胤祚這病……」

    「六阿哥是偶感了風寒,因原先身子骨差些,這才瞧著凶險。」

    秀兒聽他這麼說,知道胤祚病得不像看著那般嚇人,心放下了一半,榮太醫開了方子。張嬤嬤拿下去讓侍奉湯藥的藥童煎藥。雖說六阿哥身邊這些人伺候湯藥怕是比普通醫館的人還要精三分,榮太醫還是不放心跟過去看了,秀兒又讓人拿了溫水過來給胤祚擦身,見胤禛困得直磕頭。摸了摸他的頭髮,「你若是困了,就回去睡吧。」胤禛也是熬了許久了。這孩子許是天生就是瘦人,怎麼樣都長不胖,偏太醫說沒有什麼毛病。只是小孩子貪長罷了。

    「兒子不睏。」胤禛一邊說一邊打了個呵欠,秀兒知道他怕是不會走,宮裡的床鋪都窄,就算是皇上睡得床也就是比後世的單人床稍寬罷了,胤祚的小床更是沒有容第二個人的地方,秀兒指了指外間屋的臨窗大炕,「你若是不放心。就到外屋睡吧,等會兒他燒退了我去叫你就是了。」

    胤禛也實在是睏倦得很了。見這邊有額娘在,藥也快要熬好了,太醫也說胤祚無事,這才揉著眼睛到外間的臨床大炕上睡了,謝嬤嬤替他蓋上了被子,也是忍不住心疼,自從六阿哥落水落下了病根,四阿哥倒比旁人要精心十倍,原先半夜還要別人查看是不是踢了被子的孩子,竟似是一夜之間長大了一般,整日看著六阿哥吃飯、喝水、吃藥,陪著六阿哥一起玩,雖說在皇上那裡頗得了些兄友弟恭的稱讚,謝嬤嬤還是覺得心疼。

    秀兒親自給胤祚餵了藥,又替他加了床被子,沒過兩刻鐘他額頭上就見了汗,燒褪下來了許多,胤祚迷迷糊糊地醒了,見額娘坐在自己床邊,不由得乾笑了一聲,「兒子又病了嗎?本以為不會再病了。」

    秀兒拿帕子替他擦了額頭上的汗,「傻孩子,這人哪有不病的。」

    胤祚搖了搖頭,「兒子這身子兒子知道,就只是給人添麻煩來的。」

    秀兒點了點他的嘴唇,「可不許這麼胡說,你皇阿瑪、你四哥,還有你額娘我,哪個聽見了都要傷心,你豈是什麼麻煩……」

    「額娘……」胤祚撒嬌似地說了一句,握著秀兒的手累極睡著了。

    秀兒見他只是睡著了,汗還在流,將他交給了張嬤嬤,到了外間屋,查看也已經和衣睡著了的胤禛,本想著坐一會兒打個盹,卻沒想到作了個夢。

    夢裡有個跟自己一模一樣的女人,抱著已經沒了氣息的胤祚痛哭失聲,門外站著一臉動容的康熙,可康熙卻沒有進屋,只是站了一會兒,握了握拳頭走了。

    女人站在承乾宮外,想要遠遠的瞧一眼來給佟皇貴妃請安的長子卻只換來一句陌生守禮的德額娘。

    女人使盡了手段爭寵,終於再有孕,可惜生下來是個女孩,幸好康熙好似也極珍愛她,在她的懇求之下將女兒送給太后養,第二次懷孕,生得還是女兒,可她不氣餒,在秀女裡挑出了章佳氏做自己的臂膀,幫著已經年齡「漸長」的自己爭寵,章佳氏生下十三阿哥的時候,她抱到自己身邊養,想著若是自己再不懷孕也沒什麼,總算有個養在身邊的兒子了,誰想沒過多久就有了喜,她覺得十三是福星,對他更是極好,生下小十四之後,更覺得萬事圓滿,把心裡的所有寵愛都給了他,可是見到老四時,老四那冷漠陌生的眼神,還是會時時的刺疼她,每次老四的生日和老六的祭日,她都會一個人關在屋裡整整一天……

    秀兒只覺得心裡憋悶得難受,再也睡不著了,睜開眼卻瞧見一個穿得跟自己一模一樣,長相也只是略有些差異的女子站在炕邊,摸著老四的發頂,看見她醒了,曲膝福了一福,「多謝。」

    「什麼?」

    「多謝你救了老六,又奪回了老四。」

    「你是誰?」

    那人對著秀兒笑笑,「我此生憾事已了,今日到來,無非是當面對你說聲多謝罷了。」

    「嗯?」

    秀兒忽然意識到這個人是誰,起身想去追,卻沒想到滑了一下差點摔倒,一睜眼才看見,自己竟趴在炕桌上睡著了,剛才是做了一個夢……

    難不成那人是歷史上的德妃?想到這裡秀兒歎了一口氣,再無睡意,瞧著窗外出神……

    康熙是第二天下了朝才知道胤祚又病了的,聽說半夜發了燒,但已無大礙,只是還需靜養,這才放下心來,他的兒子雖多,早年卻是夭折了太多,有些他甚至還沒看見長什麼樣,就聽人奏報說亡故了,大阿哥和三阿哥被他送到了大臣家裡養著,太子雖說是由他親自撫養,卻也是每日匆匆見上一面罷了,對太子他雖寵愛,卻是寄予厚望,從剛會走路起就督著他一言一行要有儲君風範,只有老四和老六是在他眼皮子底下長大又都是活潑天真的孩子樣的,尤其是老六,小時候淘氣,病了之後身子骨弱,頗吃了許多的苦,他暗暗的想著日後皇位自然是太子的,老大善武可以帶兵打仗,老三善文可以著書立說,老四是個踏實的,可以處理政務,老六身子不好性子又跳脫些,自是能寵一天是一天了,愛新覺羅家諾大的江山,也少不了他的榮華富貴,心裡因胤祚這一兩年身子漸好,慢慢生出來的想要讓他建功立業的心思又熄了。

    所謂不養兒不知父母恩,他養了這些孩子,哪個都牽腸掛肚,也因此更加思念皇瑪嬤……

    他思緒難寧,想到了太子,「走吧,咱們往毓慶宮去吧。」梁九功以為他是要去乾西五所看六阿哥,卻沒想到腳步一轉往毓慶宮去了,趕緊讓人往毓慶宮通報。

    太子手裡拿著酒杯,指著桌上的一道菜,「這道三杯雞是如何做得?」他嘴上說得是菜,眼睛卻片刻不離跪在地上的眉清目秀年輕廚子,眼睛不停地掃向袖口捲至肘部的廚子健康的小臂和肩頭上衣服都難遮住的健子肉,有這般長相的不少,有這樣好身材的不多,有這樣好身材的,更少有這般清秀的模樣的,這般極品難怪小陸子瞧見了就跑來他跟前獻寶。

    楊九本是鄉下小子,就算是離家也是在舅舅跟前學廚,哪裡知道這些貴人們玩得花樣,並不知自己被人早拿眼睛剝光了衣裳,仔細想了一會兒答道,「取上等的三黃雞切塊,除了姜、蔥之外,另備下一杯生抽醬油、一杯麻油、一杯米酒這就是俗稱的三杯了,先把麻油熱了,將雞放下去炒……」

    太子正饒有幸味地聽他說話,這人說話帶著淡淡的口音,可卻只不出來是哪兒,聲音是極好聽的,果然不差,他正琢磨著如何讓從了自己時,忽見門外何玉柱進來施了一禮,「稟太子,皇上要到了。」

    太子立時收了戲謔的心思,正色咳了一咳,「你今個兒菜做得不錯,賞你十兩銀子吃酒,日後就在毓慶宮伺候吧。」

    「奴才謝太子爺賞賜。」不知自己大難臨頭的楊九跪地磕了個響頭,樂呵呵的接過小陸子遞給他的賞賜由小陸子引著,從側目退了出去。

    康熙剛進來就瞧見太子跪地相迎,又見還有一桌的酒菜,頗有些惱,「你這個時候怎麼用起酒菜來了?」太皇太后這才大斂幾天啊……

    「稟皇阿瑪兒子這兩天總覺得頭暈,太醫說是體虛,又說藥補不如食補,讓兒子每日多少進些肉食,兒子總覺食不下嚥,奴才們這才備了一桌的酒菜,想讓兒子多少吃些,皇阿瑪來時,兒子只喝了半杯酒,並未用菜。」

    康熙聽他這麼說,歎了口氣,瞧著太子確實瘦了,安慰道,「你皇烏庫媽媽素來最疼你,你若是為了她故去落下病來,豈非讓去了的人不安?」

    「兒子曉得了,皇阿瑪也要善自珍重才是。」(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三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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