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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守靈 文 / 悅婷雪

    胤禛獨自一人跪在靈堂之中,從窗戶的縫隙中吹來一陣陣冷風,吹得人渾身發冷,額娘沒了……可額娘最後跟他說得話他還記得清清楚楚,旁人說什麼都不要信,額娘是清白的……

    「蘇培盛,我額娘到底是怎麼沒的?為何她堂堂皇貴妃葬儀如此簡陋?」

    「奴才跟主子一樣,都是剛回的宮……」蘇培盛有些為難地說道,佟佳娘娘是怎麼沒的,在行宮的時候早就有了定論,佟佳娘娘後宮干政,收了罪臣的賄賂不說,還與戴佳氏勾連牽扯進了盜賣內庫的案子,事情大到連在盛京的鐵帽子王們被都驚動了,皇貴妃被皇上送回了宮,內外交困之下這才一病不起,撒手人寰的,不過也有人說佟皇貴妃的死有蹊蹺,她回宮後除了承乾宮的人,只見了蘇麻大姑姑,再往深了說誰敢說啊?

    「你們都不告訴我實情,你不說,謝嬤嬤也不說,都當我還是個小孩子。」

    「四阿哥,咱們還是回去吧……這屋子裡冷得很……皇上也說了讓您顧惜著身體……」

    「我是額娘的兒子,她的靈堂這般冷清我不來守著,誰還能守?」

    「四阿哥……」蘇培盛心裡的話最後還是嚥了下去,佟皇貴妃是戴著罪沒的,可四阿哥還有親額娘,如今六阿哥的病好了,四阿哥若還是這麼跟德妃娘娘擰著來,一心只惦念佟佳娘娘,萬一德妃娘娘對四阿哥冷了心,四阿哥在這宮裡可真是無依無靠了。

    「蘇培盛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不必勸我了。」蘇培盛也好,謝嬤嬤也好。沒說出口的話無非是讓他忘了佟額娘,去討好自己的親額娘,如今她聖眷正隆,位列四妃之位協理後宮,又育有二子二女,地位之穩無人可撼……可越是這樣。胤禛越不能忘了養母一心只討好親娘。養母千錯萬錯畢竟養他一場,他不能讓她走得這般淒涼,「佟家的人呢?」

    「佟家……」蘇培盛不說話了。

    「都去討好佟佳貴人去了吧。」胤禛冷笑了一聲,蘇培盛真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嗎?佟佳一族在外面仗勢斂財。連宜昌阿的錢都敢收,連戴佳家都敢勾連,光是盜賣內庫、意圖干涉內政這兩項罪名。就夠壓死額娘的了,額娘是不能算清清白白,可他們佟佳一族也不能如此過河拆橋讓人齒冷啊?若非是額娘沒了。那些個彈賅佟家的人才消停了些,皇上也用一句逝者已逝來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佟家是保住了榮華富貴,額娘卻落得個鄰近年關,太皇太后病重勞累不得,喪事從簡的下場,別說沒人提及加封。就連喪事都辦得簡爾又簡,別說跟先頭的兩位皇后比。就連嬪的體面都沒有。

    「四阿哥……」

    「你別說了,只當她只剩下我這一個兒子了吧。」

    秀兒站在門外,靜靜地聽了許久,「謝嬤嬤,這屋裡冷你去給四阿哥加件大毛的衣裳,再加兩個火盆。」

    「庶。」

    秀兒又向裡面看了一眼,「走吧。」

    胤禛這孩子是個重情義的,佟佳芷萱不管對旁人如何,對胤禛是有養育之恩的,胤禛若是因她失勢而亡就對她避爾遠之,人品操守何等低劣,有這樣一個兒子,她當欣慰才是,可是思及佟佳氏的種種做為,她卻怎麼樣也高興不起來,胤禛就從來沒想過,為什麼胤祚會好好的落井差點沒命嗎?就沒想過胤祚為了什麼受了那麼多的罪差點雙耳失聰一輩子嗎?

    天不知什麼時候下起雪來,冬青撐起了油紙梅花傘,秀兒把大紅富貴牡丹白狐風氅的風帽蓋在頭上,手裡捧著手爐,慢慢的往永和宮走,承乾宮此刻冷冷清清,宮人們早不知道都去了哪裡,只有落雪打在白燈籠上霎時孤清零落。

    「孫國安,你派幾個人在承乾宮裡守著,這宮裡淒清無人,四阿哥身邊的那幾個人老得老小得小,萬一出了事怕沒人能支應。」

    「庶。」

    秀兒深吸了一口氣,邁出了承乾宮的大門,冬天的時候天黑得早,今天又是下雪天,才不過是申時,就已經黑得要提著琉璃宮燈才能前行了。

    燈影在承乾宮門前的石獸前晃了一下,照出被雪埋了一半的血痕來,秀兒想起全嬤嬤跟自己說的,連嬤嬤被帶走時,趁著看守的人不備,一頭撞死在承乾宮門前的話來,她攏了攏衣裳,這血痕明晨之前怕就要被擦得一乾二淨,宮裡的人也會在佟佳氏被發送出去之後,徹底忘了這個人。

    承乾宮與永和宮不過是一牆之隔,秀兒抬起頭,看見永和宮高掛的大紅燈籠,標槍一樣站在門前的兩個太監,嘴角泛出了一絲笑,宮中相爭就是如此,不是佟佳芷萱死,就是她烏雅秀兒亡,如今佟佳氏沒了,再也不用鬥了,而自己卻是一刻也放鬆不得,佟佳氏原來是宮裡風口浪尖上的人物,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上的是她。

    謝嬤嬤將紫貂風氅披到胤禛的身上,另有兩個太監抬來了兩個巨大的火盆,一個放在門口,一個放在靈堂正中。

    「把火盆抬出去。」

    「四阿哥……」

    「此處是停靈之所,怎能弄得如此暖和?」

    「四阿哥,這是德小主吩咐的。」

    「她想必也不曾吩咐過用如此大的火盆。」胤禛說道。

    謝嬤嬤對著抬火盆的太監搖了搖頭,太監們只得再將火盆抬走,換了一個小的放在門口,又將窗戶重新拿牛皮蒙上了,門上掛了灰氈門簾擋住吹進靈堂的寒風。

    額娘原來來看過他了,沒有進來就走了,胤禛看了一眼此刻空蕩蕩的門口,微微歎了一口氣,佟額娘的死跟額娘有干係嗎?他不敢問,也不敢猜。

    「德妃娘娘是很疼四阿哥您的。」

    「我知道。」胤禛低頭說道,「我能做她幾十年的好兒子,可只能再做額娘十幾天的好兒子了。」

    「皇上吩咐過,讓您後日就回南薰殿西長房讀書。」

    「知道了。」皇阿瑪連十幾日的守靈都不容嗎?胤禛低下了頭,手爐裡的炭火透過簍空的蓋子透出星星點點的紅光,烤得他眼睛難受,一滴兩滴的流下淚來。

    謝嬤嬤摟著他,讓他依在懷裡,輕輕摩搓著他的背,「四阿哥,您要是難受,就隨著奴才一起唸經吧。」

    「好。」

    「如是我聞。一時佛在忉利天,為母說法。爾時十方無量世界,不可說一切諸佛……」胤禛隨著謝嬤嬤一句一句的默念地藏經,只覺得心裡慢慢平靜下來,不知放何處訴,不知向何人燒的怒火也漸漸熄滅。

    宜妃抱著漸漸隆起的肚子半倚在翊坤宮暖閣的貴妃榻上,拿了銅火箝輕輕的撥動銅鎏金鳳頭手爐裡面的炭火,小宮女拿著美人捶輕輕地替她捶著腿,大宮女如意半跪在地上,挑撿著宜妃如今最愛吃的干炒黃豆。

    「如意啊,你猜這次扳倒佟皇貴妃的是誰?」

    如意一愣,「奴婢不知。」

    「難怪你不知,這人藏得實在是深啊,原本呢,別人都會猜是她,可她偏帶著孩子跟著皇上南巡了,還找著了名醫把六阿哥給治好了,事發之事她離京千里之遙,誰會想到是她……」

    「您是說……」

    「她這一招玩得實在是妙,她抓不著佟佳氏害六阿哥的真憑實據,可是佟家的尾巴一大把呢,都在外面露著,誰讓他們自持是皇上的母族行事囂張,連遮掩都懶呢,如今在包衣奴才的手下栽了大跟頭,卻不知道對頭是誰,還折了個皇貴妃,說起來實在不冤。」

    「奴才聽說……等過了年,皇上就要加封佟佳貴人了呢。」

    「加封又如何,無寵的貴妃也是個擺設,她怕是還不如溫僖呢。」宜妃想了想又笑了,「德妃這一手玩得真漂亮,可惜怕要替旁人做嫁衣裳。」

    「主子您是說惠……」

    「她一心做著太后夢,原先宮裡還有個佟佳氏是有兒子的,她自然有些顧及,如今……」

    「五阿哥……」

    「別提五阿哥,太后把他養成家貓了,不是猛虎。」宜妃搖了搖頭,「這樣也好,他們爭去吧,我且坐山觀虎鬥就是了。」

    如意把挑好的黃豆盛在白瓷碟裡跪地端著,宜妃放下火箝兩指輕拈一顆放在嘴裡,「我這口味啊,是越來越怪了,竟愛吃這些東西……」

    「主子您記不記得,您懷九阿哥的時候,也是愛吃些怪東西,小阿哥定會跟九阿哥一樣聰明伶俐。」

    「你倒是嘴巧,我倒寧願生個女兒。」宜妃原先是有個女兒的,可惜兩歲的時候夭折了,如今養在她身邊的只有妹妹生的女孩,「德妃素來是最護孩子的,她把兩個女兒養在太后身邊又打得什麼主意?」

    這就不是如意能答出來的了,宜妃也沒指望如意能回答她,如今宮裡沒有了佟佳氏這個一家獨大的,正是群雄並起之時,德妃想要獨佔鰲頭,怕是要癡人說夢,而她自己嘛……算上這個已經生了四胎了,雖說女兒沒養住,可兩個兒子在這宮中也夠本了,進退全在她一人掌中,她還是想一想怎麼在生完孩子之後,迅速奪權吧,惠妃、榮妃、德妃,這三個人,哪一個都不是省油的燈。(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守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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