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雪皺眉凝視著白子靜,語氣認真而凝重:「我跟夜千絕已毫無瓜葛,若你看在阿k的份上來救我,我跟你走。但是,倘若你是為夜千絕而來,子靜,對不起,我們就在這裡分道揚鑣吧。」
「不行,我不能放你獨自離開。如雪,阿k為你而死,少主為你而受傷,你怎可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你知道阿k已經死了?」安如雪為之一愣,子靜之前只說猜到阿k很能出事了,現在,她卻又改口,直接斷定阿k已經死了,那這個外冷內熱、為了阿k當初可以離開她家少主的女人該有多傷心。
果然,安如雪的話一問出來,白子靜的眼眸之中就染上了一層霧氣,但她畢竟是和簡心一樣經受過各種殘酷訓練的女子,她苦澀地笑了笑,說道:
「我不傻,我早就跟阿k約定好了,我負責掩護,他負責暗中調查你的下落,可是,現在我將整棟別墅都點燃了,火勢這麼大,他都沒有帶人來接應,一定是……來不了了。
無論是任何事情他都不會拋下我不管,只有一種情況他來不了,那就是……他死了。」
安如雪回想起阿k和他的那幫兄弟們被凌邪風不講黑道談判規矩而偷襲慘死的樣子,她的鼻子也有些發酸:「子靜,對不起,是我欠了他,連累了他。」
「這怎麼能夠怪你,這是他自己選擇的道路。況且,我早就聽說了,上次那次殘酷血腥的混戰,阿k之所以能在密道裡好不容易逃過一劫活了下來,全是你的功勞。你用手機和一張臨時拍的照片威脅了阿k某一個貪生怕死的同伴,讓重傷的阿k沒有被丟下來獨自枉死,然後你自己為了引開敵人甘願出去做了人質。這次,他來救你是義務,也是心甘情願。」
「別,子靜你千萬別誤會,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阿k之間真的沒什麼。」安如雪慌了,實在是白子靜在說這些的時候太過悲傷苦澀,不得不讓她懷疑她誤會了自己和阿k的關係。
阿k已經死了,她不能褻瀆了阿k的愛意。
「我知道,我知道阿k是一個很負責任的人,他既然和我在一起了,就絕對不會拋棄我。他愛我,我早就知道,可是,或許對於混黑道的人來說,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感情更比愛情來得珍貴,那就是尊敬和欣賞。
如雪,也許阿k欣賞你更勝於愛我。不過,沒關係,我不吃醋,在我蒼白無聊的黑暗人生當中,能遇到阿k這樣重情重義的男人,我已經很知足了。
我只是……我只是有些難過,難過在他最需要我的時候,不怕死守在他身邊的人一直是你而不是我。」
安如雪握住白子靜的手,顫聲說道:「我懂,你的難過你的不捨我都懂,既然你和我一樣深信阿k愛的從來只有你一個,他只是欣賞我,那麼,你就該為他更加的好好活下去。」
哪知,她的這句話一說出來,白子靜立刻拿夜千絕的事情來反駁道:
「如雪,你真的懂嗎?大少主從來不曾在乎過他母親以外的任何一個女人,可是,他卻為了救你,手臂受了那麼嚴重的槍傷!
你懂他為什麼會這麼做嗎?你知道他這麼做要冒多大的風險和代價嗎?那一槍雖然只是傷到了他的手臂,但是他的體質特殊,隨時都有可能因為失血過多而死亡!」
「……」
白子靜的話讓安如雪聯想到了在二哥安天影的別墅偏門,她和夜千絕受到神秘面具男子圍堵,一大幫人朝他們開槍追擊,原本那一槍應該是打在她身上的,卻被他用手臂為她擋住了。
她還記得當車開到酒店時,一路上夜千絕流了多少血……
後來她攙扶著他進酒店房間的時候,平時那樣一個泰山崩頂也不動如山的冷靜男子卻一度發了高燒,幾次差點虛弱地昏迷在她身上。
但是,夜千絕就是夜千絕,有夠變態的,即便體質特殊,即便中槍之後流血過多,即便整個人變得虛弱不堪,在進入酒店房間之後,他還是靠他自己的毅力清醒了過來,有條不絮地吩咐她先將酒店房門反鎖,然後要求她幫他取子彈。
甚至,取子彈的時候,她的手都在顫抖,而他這個當事人居然還能慘白著一張臉淡淡微笑著,讓她不要緊張。
事後,那麼多鮮血,他大概知道她看不習慣,等她幫他將傷口包紮好之後,他趕緊趕她去洗澡,等她簡單情理了一下從浴室走出來的時候,就發現這個鐵打一樣的男人終於因為失血過多,虛弱地淺淺睡去。
那一刻,她不是不佩服他的。
身為黑道少主,造就他今時今日的地位和性格,想必他從小到大承受的也比常人要多得多吧。
他為了她中了一槍,不管他那天趕到二哥的別墅是為了救她,還是打算再次將她抓回去囚禁起來,為了那一槍,她都決定將以前的恩恩怨怨一筆勾銷,連帶著他以前對她的羞辱和折磨,她都忘記,選擇原諒他。
可是!可是就在她為了寶寶和二哥的安危,重新趕回海邊別墅的時候,在她與二哥安天影經歷生生死死的血戰之後,明明在最最絕望的時候,他再次出現了,她把他當成最後的希望和守護神一樣乞求著,放棄所有的尊嚴,哭著求他救救二哥的時候,這個男人卻袖手旁觀了!
明明二哥可以不用死的,卻因為他的拒絕,死了……
她第一次那樣放棄所有尊嚴,滿懷希望地請求他的時候,他就那樣冷漠地拒絕了她!
只要他一聲令下的事情啊,當時有那麼多夜家暗衛在場啊,可他就那樣無動於衷,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二哥安天影重傷之後被凌邪風逼落懸崖。
抱歉,這一生,恐怕她都無法忘記那一幕。
於是,她冷冷地對白子靜說道:「那樣的夜千絕,抱歉,我不想去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