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月手下的琴,與其是虛無的琴弦,更不如是一個又一個靈魂被吸附在了琴上
琴上,白色的幽光更盛了……
漂落在地上的塵埃都變成了濃郁的血色,讓沉迷在琴聲裡的死靈們驚駭不已。
而……呈現在雪凝月腦海中的是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在血泊中堆積著一堆殘骨和高高的兵器,橫豎交錯,重疊成一座墳塚。
一聲高過一聲的空洞哀嚎聲和倒地聲如利劍刺痛著雪凝月的心臟。
彈著琴的她,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
稠密如羽扇的眼睫還未完全睜開,便被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慘狀嚇得呆楞住。
那些死靈其實早已沒了血液,可是那些屍骨化為了粉末,在雪國雪白的大地上,與雪水融合在一起,堆疊著,那樣死灰的顏色,實在觸目驚心。
無絃琴,比她想像中要厲害殘忍得多。
御琴抵抗時,她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保護好將畢生修為都傳給她的、不想讓她死的簡心兒。
誰想傷害昏迷的心兒,誰敢靠近,她就讓誰死。
原本在做這一決定的時候,她毫無選擇的餘地。
可是……可是……現在……現在……
她的眼淚無聲的滴落下來,掉在無絃琴上,混在她手指流下的鮮血裡,片刻就被渲染開,成了血淚,沒了蹤影……
大批大批像永遠也消滅不完的骷髏死靈前赴後繼的朝她撲來,陰冷無常的藍色妖姬夜藍靈毫髮未傷地站立在一旁,似乎她如果悠閒地坐下來喝茶也沒事,有事的只是那一些被迫聽命於她的傀儡而已。
如果不是無絃琴對黑暗系的高級魔法根本毫無殺傷力,那麼就是她自己本身的修為還不夠,還無法與黑暗系的高手抗衡。
雪凝月看著那些不斷在她琴下消亡的靈魂,他們,與她無怨無仇……他們,何其無辜
身為光明女神,在長老和護法,在城哥哥的保護之下,她從未傷過生,連蓮花池裡死了一條小魚,她也會難過很久,如今,她卻被迫在眨眼之間殺了那麼多無辜的靈魂
也許這些有意識的靈魂曾經都是一家之撐,是家裡的頂樑柱,家裡還有妻兒老小盼其回家,現在卻……卻這樣永遠消亡在她的琴下,連殘魄也沒有剩下,徹底的與這個世界做了告別。
雪凝月的手顫抖著……有些彈不下去了。
那些灰飛煙滅的骷髏,刺痛了她的眼睛,她的心。
她怔怔望著手裡的鮮血出神,這血……到底是她自己的,還是那些死去之人的?
「啊」她終於失控尖叫出聲,朝著南桑帝王蕭亦成的方向歇斯底里的怒道:「你放了我娘,放了她之後我隨你處置,你將我千刀萬剮都行你放了她,殺了我啊」
她不要殺人,要她怎麼樣都行,她不要那些鮮活的生命葬送在她手裡,她……不要……殺人……
不想再繼續下去了,雪凝月寧可自傷,她找準了一個機會,單手御琴,抱著昏迷的簡心兒衝了出去
原本,如果以夜藍靈的身手和修為,她應該是可以攔住她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夜藍靈一時疏忽吧,竟然就這樣看著她逃跑了。
雪凝月無暇顧忌這些,她只知道這樣安全帶著簡心兒離開的機會是多麼的來之不易,她頭也不回的一路飛奔,朝在雪國靈海那一帶秘林飛掠而去。
至少,在下次的危機來臨之前,在她死之前,她想親手將重傷的簡心兒交還給火神非凡。
也許火神自己不清楚,但身為光明女神,她卻很清楚的看在眼裡,其實,火神與大魔法師是彼此深深相愛的吧。
amp;8226;amp;8226;amp;8226;amp;8226;
雪國靈海的密林深處,火神非凡凝神望著天空,他有多久沒見到他家的主人雪凝月了?
自從他被獨自安排出使一項機密的任務,受了傷,中了毒,在這裡療養,足足有好幾個月了吧。
好在,他雖然受到了暗夜帝國的伏擊,受了傷,中了毒,但這次的任務卻早已經完成了。
主人雪凝月交代的事情,無論多少次,無論多麼危險,他從來沒有失手過。
他按照雪凝月的吩咐,在靈海給雪國性格最古怪詭異也最神秘的大祭司墨寒立了一個衣冠塚,這是召喚他的標記,是大祭司墨寒與主人的接頭暗號。
不知道這傢伙究竟是生是死,如果他還活著,他擁有不可思議的招魂術和詭異的術法,那麼,救活冰國的王者冰之城殿下不是沒有希望的。
甚至,只要有大祭司墨寒在,整個雪國的子民都可能再次從血泊中甦醒吧。
而且,他在的話,可以與自己裡外配合,再加上大魔法師簡心兒的實力,他們三個人一起輔佐主人雪凝月,重建雪國不是不可能的。
可惜,大祭司墨寒向來行蹤不定,這麼多年只聽主人一個人的話,當年他犯下重罪,在天牢呆了那麼多年,殺了那麼多人,也始終只願意見主人一人。
火神心裡隱隱不安,確切來他也不知道自己在不安什麼,只是隱隱覺得在雪國生死存亡之際,在這麼關鍵的時刻,在主人隨時都有難的情況下,大祭司墨寒還是沒有出現,多半是出事了。
這樣算起來,其實他也有好久沒見過大魔法師簡心兒那個丫頭了。
時間太過久遠,她的樣子終於只剩下一個光清高潔的影子,如同……夜深懸空的月光。
今天,月圓之夜,卻孤清夜冷,寒風襲襲。
他的毒又復發了……
抬頭望著清冷的夜空,火神自己問自己,非凡啊非凡,你寂寞麼?如果去與留、生與死都只能是一個人的話,他隨時都有可能在這裡獨自毒發身亡。
也正是在這樣的情況,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思念主人雪凝月和……簡心兒。
他眉頭深鎖,似有深深的不甘。
火神一向人如其名,是個有仇必報的火爆脾氣,只要一想到那些不敢明攻卻選擇全部暗中偷襲他的暗夜特級死士們,他就滿腔憤怒。
最需要他趕往主人身邊的時候,他卻只能窩在這裡療傷,並且,如果熬不過今晚,他就要跟這個世界拜拜了,真tm倒了八輩子霉。
「火神,你快停下來別再運功打坐,別再胡思亂想了,再這樣下去,你若心有不甘,懂了真氣,很可能會走火入魔的」
———猝然聽到呵斥,火神非凡睜開了眼睛。
是誰?
是誰在叫他?
那樣清麗乾淨的聲音?是她那個一直執意叫他火神卻從來沒有像簡心兒一樣叫過他名字的……主人雪凝月
是月兒他家主人雪凝月找過來了麼?
她不會是擔心他的安危,怕他這麼多天沒回去報道,死在這裡了吧?
這樣一想,火神心裡立刻一暖。他只覺血氣上湧,情緒激動之下又咳出一口血來
抱著簡心兒趕過來的雪凝月見此情景,大吃一驚,趕緊先將簡心兒輕輕放在一邊,她自己率先急步奔跑過來:「火神你是不是又毒發了?我身上有祭司上次給我的丹藥,你吃了也許就沒事了……」
太久沒見,那樣關懷的聲音,火神聽起來竟恍如隔世。
他又恢復了以往一貫的笑容,前一刻還起伏不定的內心在看到來人之後就這麼安定下來。
他看著她,看著她小跑步朝他靠近,看著她半蹲到他跟前,看著她握起他冰涼的手,看著她半抬起頭來回望他:「火神,我趕來了,你的手……怎麼這麼涼?」
呵,她那樣關切地詢問著他,那樣握著他的手,他的腦海裡竟然浮現出幾句話來:寄情遙望,空空經年;佳音終來,歲末蒼蒼;倩影如廝,不負君意。
雪凝月閃動著靈動的羽睫,望著一臉慘白卻依然笑著的火神非凡,她突然很想以主人的身份成全或做主一件事情。
於是,她狀似委婉地開口了:「火神,以後不要再讓自己受傷了,好嗎?」
他輕輕喟歎:「……好。」
她開口,他又怎能不答應?見到她,他多日的擔心總算落下。
「那你保護好自己的同時,也要保護好我交給你的人,可以嗎?」她眼睫一閃,繼續發問。
「好。」他看著她,只當她又是在像平時一樣交代任務,而不是交代什麼人。
「以後你要永遠和簡心兒一起陪在我身邊」她嘴角的笑痕略微散開。
bsp;「好。」他正在疑惑簡心兒怎麼沒隨她一起來,她倒自己提起來了,既然她主動提起來了,簡心兒那丫頭自然就出什麼事吧。
而且,他身為護法,簡心兒身為大魔法師,自然要一起陪在光明女神,他們共同的主人身邊。
這在火神看來,都是應該的啊。
「那你以後可以稍微收斂一下你火爆的脾氣嗎?」雪凝月覺得火神對她還好,但有時候,對心兒實在太凶了,而且也缺乏耐心。
「好。」火神答得很爽快,畢竟他也知道自己有時候脾氣不好,既然主人讓他改,他自然要改了。必須得改。從現在起就改。
「那你娶心兒為妻吧?」
「好。」火神回答習慣了,幾乎是條件反射一般的就跟前幾個問題一樣直接回答了一個好字
……
直到答案脫口而出,火神才明白她的是什麼,整個人微微一怔,眉頭輕皺,不太確定地問:「你……剛才什麼?」
雪凝月卻只是笑得溫溫軟軟的,她平時就從來不擺什麼高高在上的主人架子,此刻,更是賴皮似地拉著火神的袖子不放,非常高興的輕輕地:「火神答應娶我們雪國的大魔法師簡心兒姑娘為妻了」
在她眼裡,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男才女貌,都那麼優秀,性格互補,互相包容,經常一起並肩作戰,雖然火神有時候對心兒很凶,但她能看出來,火神是非常非常在乎心兒的。
如果這個世界上有誰能自始至終不嫌棄心兒,就算心兒終生修為全廢,依然肯不離不棄守著她,雪凝月毫不猶豫地覺得只有火神會做到這樣了。
只要心兒最後能跟火神在一起,雪凝月就覺得曾經受的那些苦難,那些折磨都已經離得好遠好遠……
她的手裡滿是傷痕,所以剛才她握尊神的手時,故意將雙手不動聲色地藏在了衣袖裡。
現在,火神答應了她的要求,願意娶心兒為妻,那麼,她就願意讓火神徹底退出接下來很可能出現的血腥戰亂圈,她要他在這裡好好養傷,把毒逼出來,然後,和心兒一起,過隱居於世的日子。
至於雪國上下千萬子民的仇恨和重建雪國,讓雪國子民全部能夠甦醒的重任,就都交到她身上吧。
這樣的重擔究竟有多重,她比誰都清楚,她也沒有絲毫的把握能將之完成,但是,她會毫不憐惜的豁出她的性命去做,絕不貪生怕死,絕不愧對任何子民們的愛戴。
想到這裡,雪凝月放開握尊神的手,她想起身將昏迷的心兒抱過來,是時候該告訴火神心兒的情況了。
可是,她才一起身,她的衣袖卻反被火神拉住,她連番惡戰,又抱著心兒奔波勞累了這麼久,早就元氣大傷,虛弱不堪了,此刻只是強撐著而已,被火神這樣一來,她直接站立不穩地跌進了他的胸膛
(作者:我再次重申一下,離回歸現實都市生活已經很近很近了,到時候各種曖昧各種有愛的情節大放送啊,大祭司墨寒的故事先不交代,會在另外一個特別的情節裡再這樣穿插進來將前世的他講給大家聽,沒有金牌的親們,給我留個言吧,凌晨四點了,我實在熬不住了,先去休息了啊,我保證白天還會有多更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