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蘇野急匆匆的走來,來到蘇顏面前,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氣息後說「顏兒,哥哥有事拜託你!」
「什麼事啊!」蘇顏驚訝的問。在她的印象中,這個哥哥一直在充當自己的保護者,還從來沒對自己有過要求。
「我才結交的朋友陸子捷,你還記得麼?我想請他吃飯,特來央你制些好酒精心烹製幾個菜餚!」蘇野一口氣說了出來。
一提到陸子捷,蘇顏就想起那雙深邃的眼睛。甩甩頭,蘇顏輕鬆的說「就這事啊!我還以為有什麼天大的事呢,好辦啊,你帶他來就是了!開酒店的還怕客人來吃麼?哥你也真是的,就這點小事也值得你跑一趟?」
「顏兒,你一定親自做哦!」蘇野知道蘇顏不會做所有的菜,充其量也就是為每桌做一個菜,就這樣每天還累得很。
「好!我的好哥哥!我一定親自做所有的菜,再上一壺秘製好酒,行了吧!有朋友就不要妹妹啦!平時那麼護著我,現在就開始使喚人了!」蘇顏說到後半段,聲音放得很低,蘇野也沒聽見,得了妹妹的保證,他高興的走出去了。
次日,陸子捷依約前來,蘇野同他一起上樓,尋了個靠窗的雅間,耐心等著上菜。
很快,小乙就送上一壺酒和四碟佐酒小菜,擺好後一一介紹著有桂花核桃凍、芝麻腰片、八寶兔丁和**豆乾,酒是蘇顏特製的竹葉春。若不是蘇野再三拜託,蘇顏斷不會拿出。
蘇野拿起酒給陸子捷斟滿,驕傲的說「陸兄請嘗嘗我家妹子作的酒,比你那劍南燒酒如何?」
陸子捷笑著端起酒杯,不曾飲,先看酒色,但見酒色清洌微微透著些綠意,並無半點雜質,淡淡的竹葉清香飄入鼻中,深吸一口氣,可以感覺到一絲清甜,陸子捷將酒送入唇邊,一口飲盡。口舌之間繚繞著綿綿甜軟,可是酒一入腹,便如一團燃燒的火轟得燃起,渾身每個毛孔都在向外散發著熱氣。
「痛快!」陸子捷大叫一聲,「好酒!我行走江湖,也遊歷過不少地方,喝過不少好酒,可沒有一個能和這竹葉春相比。能製出這種酒,令妹真奇人也!」陸子捷由衷的讚歎著。再夾一筷八寶兔丁,細細咀嚼著,臉上浮現出回味的笑容,感慨道「好久沒有吃到這麼香麻的菜了!」忽而疑惑的問「你們江淮一帶不是愛吃甜食麼,怎麼會上這麼麻辣的菜?」
蘇野嘗了一點兔丁,趕緊吐出來,已被嗆得滿臉通紅,咳嗽起來。好容易等他平息下來,才說「今天的菜是我囑咐舍妹親自下廚做的,過會去問問她就知道了!」停一片刻功野又說「奇怪,顏兒平時做菜不是樣的!」
正說著,小乙又送菜過來了。上的是四道熱菜,分別是麻辣豆腐、回鍋肉片、豆瓣海參、干煸冬筍。報過菜名後就下樓去了。
陸子捷看到這四道菜眼睛都要直了,這是四道川菜,在南方很少有會做川菜的廚師。他已經有兩年多沒吃過家鄉菜了。當下也不和蘇野客套,箸落如雨,大口地吃將起來。還不時的端起酒杯豪飲一番。陸子捷是吃的眉開眼笑,痛快淋漓,可蘇野就比較慘,身為一個南方人,吃不慣這麼麻的東西,幸好豆瓣海參和干煸冬筍這兩道菜不太麻辣,要不他一口都吃不下。慢慢夾試塊海參嚼著,蘇野有點鬱悶。可看到陸子捷吃得那麼開心,便也釋懷了。
陸子捷風捲殘雲般的把一壺酒四個菜一掃而空,大呼過癮,「這是我自從離家外出遊歷後,吃的最好的一頓飯!」陸子捷滿意的打了個隔。這時小乙又送來了一碗一品豆腐羹並兩碗米飯。陸子捷摸摸肚子,無奈的說「蘇賢弟,為兄實吃不下了!」蘇野此時只是墊了個底,還餓著呢,他也不是拘泥於虛禮之人,就著豆腐羹三兩下就把兩碗米飯全吃光了。
「蘇賢弟,為兄一定要親自去向令妹道謝,真是太好吃了!」陸子捷還在回味著。
「舍妹此刻正忙,怕還要過一個時辰才能得閒。」深知雙仙閣生意有多火爆的蘇野有經驗的說著。
「為兄就在這等等吧!一定要當面道謝的!」陸子捷強調著。
兩人坐在那裡談天說地的等蘇顏忙完。
陸子捷是劍南道蜀州人,自幼父母雙亡,由叔父撫養長大,五歲起便隨叔父修武治文,為人曠達灑脫,唯獨好酒。十八歲便離川遊歷天下,仗三尺青鋒行走於江湖之上,未嘗有過敗跡。
聽人傳說揚州城內有好酒,便興沖沖地前來。不料來到揚州才得知有好酒的蘇家食肆已經結束生意了。失望之餘,在揚州城裡信步遊走。忽然看見有一人鬼鬼崇崇的跟在一個少年的後面,跟了一會,那人快跑幾步,狠狠撞了那少年一下,便飛也似的跑開。那人卻是個小偷,陸子捷看得真切,少年的錢袋已經被小偷竊走。陸子捷飛身上前,輕輕幾縱便已到了小偷前面,攔住小偷奪回錢袋。待他來到少年面前時,少年還不知道錢袋已被人偷了。
那少年見面前之人遞給自己一個錢袋,細看卻是自己的,不由大驚,知道自己剛剛被偷了。那少年正是蘇野,他接過錢袋仔細檢視,見錢袋未曾失損,才鬆了一口氣。那錢袋是原是蘇顏四年前親手做與他的。蘇野十分珍視。
面前之人見蘇野只看錢袋是否有破損而不點驗錢數,便覺得這人有趣。蘇野對他深施一禮,說道「多謝兄台為我奪回錢袋,這錢兩丟了也到罷了,這錢袋萬萬丟不得!」說著又是一禮。
陸子捷覺得這人有意思,就和他攀談起來。不成想越說越投契,才有了蘇野上次帶他去雙仙閣之事。陸子捷左右無事,便在揚州找了家客棧住了下來,不時與蘇野來往。在攀談中蘇野得知陸子捷唯獨好酒,便起了請他喝妹妹自製的酒的念頭。和他一說,陸子捷立時興奮不已,他才知道自己幫助的就是他苦尋不著的蘇家食肆的人。忙要求立刻品嚐好酒。
過了一會小乙上來收拾桌子,蘇野問「小乙,顏兒可曾忙完了?」
「姐姐已經忙完了,正在吃飯。」小乙回答道。
「你去告訴顏兒,讓她吃完過來一下,陸兄要當面道謝!」蘇野吩咐著。
「好勒!」小乙答應一聲就出去了。
不過盞茶工夫,一身淡綠翻領窄袖長袍的蘇顏娉娉婷婷地走上來。蘇野到現在也沒弄明白的一個問題是為什麼妹妹每天在廚房裡忙來忙去身上卻絲毫沒有一點煙火氣,永遠是清爽乾淨還帶著淡淡的清香。
陸子捷見蘇顏走上來,忙快步迎上前去深深一揖道「在下陸子捷深謝蘇小娘子賜下美酒佳餚!令陸某有重歸故土之感!」
蘇顏微笑著還禮,說道「陸公子說那裡話,為客人提供美味佳餚本是我等分內之事,又何須言謝!陸公子太客氣了!」兩人抬頭視線正交織在一處,兩人都莫名的心跳加快,忙各自調開眼神。,
蘇野在一旁說「陸兄,顏兒,你們坐下說吧!」三人在桌邊坐下。蘇顏執起桌上的茶壺給陸子捷和蘇野斟滿茶水。
「顏兒,今日的菜餚為何如此之麻?」蘇野不解的問。因為平時蘇顏的菜不會這麼辣的。
蘇顏輕笑道「哥哥你忘了,你上次說過陸兄是劍南人氏。川人以嗜麻辣而聞名,小妹早有所聞,故而以陸兄家鄉風味以待。不知陸兄以為可否地道?」眼波流轉間一身俏麗短打扮的蘇顏猶如一枝綠山茶,別有一番嫵媚的風情。
此時陸子捷正盯著蘇顏呆呆的看,竟有些癡了。蘇顏被看的俏臉一紅,忙用話打斷他的注視。
「哦!滿意,太滿意了!在下自離了蜀中,便沒吃過如此可口的家鄉菜。真是太謝謝蘇小姐了,幾道菜便解了我思鄉之情!」陸子捷也覺得不應如此直楞楞的盯著女孩看,自己也是面上一紅。忙再次誠懇的道謝來掩飾自己剛才的失態。
「顏兒,你還不知道呢,是陸兄救回你送為兄的錢袋!」蘇顏知道那個錢袋,也知道蘇野有多寶貝它,特別是在自己聲稱忘記如何做女工之後。
「哦!有這等事?」最近一直很忙,故而沒有什麼時間和蘇野聊天。所以蘇顏不曾聽說錢袋被偷之事,因此有此一問。
蘇野把事情的來龍去脈仔細講了一遍。講到陸子捷的身手還加幾分誇大。聽說陸子捷武功高強輕功了得,蘇顏覺得十分新奇,雙眼立時亮了起來。對她來說,武功就是楚留香陸小鳳燕南天……就是電影裡的踏雪無痕一葉渡江刀槍不入飛天遁地……。陸子捷忙澄清說自己只是身體強壯動作敏捷一些罷了。可是蘇顏並不那麼認為。看向陸子捷的眼光中便多了許多好奇與探索。
蘇顏那探索的眼神饒是陸子捷這樣行走江湖的人也吃不消。一張臉生生的被看得通紅,忙扭頭僻開蘇顏的視線。蘇野見狀心中若有所動。
這時小乙上來了,說有人找蘇顏,蘇顏只得急急忙忙下樓下了。而陸子捷的眼光卻追隨著蘇顏漸行漸遠的身影,久久不肯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