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兒,留這兩罈酒做什麼用?這麼烈,也無人能喝!」蘇野看著兩罈酒不解的問。
「爹娘頭上都有白髮了,娘近來常說腰腿酸痛,爹也說有時頭暈目眩。我想為二老泡些藥酒每日服用,或許有益也未可知。」
兩人邊說邊走進蘇野的房間。蘇顏走到桌邊提筆在紙上寫幾行字,吹乾墨跡,遞給哥哥。「哥,你看這個方子,這是我特意為爹娘配的。」蘇野看那方子上寫著牛膝、枸杞子、生地、杜仲、菊花、白芍、山萸肉各一兩二錢,五加皮、桑寄生各二兩四錢,木瓜、當歸身各錢,桂枝2錢,龍眼肉四兩八錢,將上藥切碎置甕中,加入新燒酒5升。密封,浸泡7日,濾去渣即成。
蘇野平日於醫書也有所涉獵,自然懂得一些君臣佐使的配伍之道,看過藥方大驚道「顏兒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些?」
蘇顏笑笑說「上次昏迷後,腦子中多了好多東西,像做菜啊,造酒啊什麼的,還有這個方子也是其中之一,我也不知是何緣故。」
索性把所有的事都推到昏迷頭上,誰也說不出什麼。呵呵,當年我可是讀了不少醫書背了不少驗方,這點對我這個讀書天才來說算什麼!蘇顏暗自得意的想著。
「哥,你看還行麼?要是行,你明天一早就去藥鋪把藥抓回來,早點製成也好讓爹娘少受些苦楚。」
「好!明日一早我便去抓藥。」
「那好,哥你早點歇著!」蘇顏開開心心的回房歇息去了。
半夜淅淅瀝瀝下起雨來。已是深秋了,綿綿的秋雨平添了幾分寒意。明天客人可能會少些吧!蘇顏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著,慢慢睡熟了。
遠遠的傳來了辰時的鐘聲,驚醒了夢中的蘇顏。她用手揉揉眼睛,趕緊坐起來,只見母親推門進來,蘇顏不好意思的對她說「我睡得沉了,剛剛醒來……」蘇母滿面帶笑的說「不妨事!這些時日你一直都很累,也該好好歇歇。況且外面在下雨,想來不會有什麼客人,你爹說今天歇一天,不開門的。你還可以多睡會。」
「呵……」蘇顏聽說今天不開門,大大的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說「不用了,我還是起來吧!對了,娘,哥在家麼?」
「野兒倒是一早冒雨出去了!」蘇母回答著。
「哦,我也得快起來了!」蘇顏說著。
「好吧,娘先出去了!」蘇夫人走出去輕輕把門掩上。
「梆梆……梆梆……」,一陣砸門的聲音傳來,驚了一家人。蘇顏趕緊下樓來看個究竟。
蘇掌櫃出去把門打開,只見一個身披蓑衣,膀大腰圓,橫眉豎目,五大三粗的大漢站在門口,碗口大的拳頭還在砸著門。
「敢問壯士何事?」蘇掌櫃有點驚心的問著。
「我家小姐要與你家小娘子比試廚藝!這是小姐的信,小姐說信上寫的很清楚,你自己看吧!」大漢嗡聲嗡氣的說著,遞過一封書信。轉聲便走。
蘇掌櫃被大漢弄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蘇顏此時已走過來,從父親手中抽走信箋。
打開一看,原來是城東醉仙樓的主廚,也就是醉仙樓老闆的女兒要求斗菜。約定三日後正午在醉仙樓比試,由城裡的士紳和業內高手評判優劣。輸的人關閉酒店,從此退出揚州。約鬥的菜為兩道淮揚名菜,一是大煮乾絲,一是蟹粉獅子頭。落款為醉仙樓柳落梅。
蘇家上下頓時嘩然,大為驚詫。其實斗菜之事古已有之,不論官方民間,廚師之間通常都採取斗菜的方式決定食肆的檔次,技藝的高低,甚至是地盤的劃定。蘇家食肆本是個家庭小飯館,當然不會涉及這種爭鬥,但當賓客如潮水般湧入時,同行的利益必然受到損害。而這時,邀約鬥菜就勢在必行了。
「顏兒,你可以麼?」弄清楚來龍去脈的蘇父試探的問著。
「我們還有選擇麼?」蘇顏反問道。「只能應戰!我想應該沒有問題!」
「顏兒,我回來了!」蘇野興沖沖的拿著一包藥跑進來,「雨還在下呢!」嘴上自顧自的說著。忽覺氣氛不對,抬頭一看,爹爹愁眉不展,母親低聲歎息,就連小乙小青也耷拉著腦袋,妹妹臉上有著一絲愁容和更多的鬥志。
「出什麼事了?」蘇野趕緊問。
「喏,你看看!」蘇顏把挑戰書遞給哥哥。蘇野幾眼掃過,問道「顏兒,你是怎麼想的?」
「哥,我會接受這個挑戰!」還就不信了,集千年的智慧我能勝不了一個唐朝小廚師,蘇顏暗暗想著同時也下定了決心。
「算了,顏兒,我們退讓就是,離開揚州也沒什麼了不得。」蘇掌櫃勸著蘇顏說。
「不,爹爹!我們不退!女兒有信心贏這場斗菜!您相信我吧!」蘇顏肯切的對父親說。
「顏兒,就聽你爹的,咱們離開揚州就是!何必和他們斗的你死我活!」蘇夫人也在旁邊勸阻道。
「哥?」蘇顏用乞求的眼神看向哥哥。
「爹,娘,就讓顏兒和他們比!我相信顏兒一定會贏!何況憑顏兒的好手藝只要開食肆就會有人找上門來斗菜的,我們總不能一直避讓吧!對不對?小乙,小青,你們兩個怎麼想?」蘇野轉身問站在一邊的兄弟倆。
「我們顏兒姐姐!」小乙堅定的說。小青走到蘇顏身邊拉著她手說「顏兒姐姐,小青願意給你打下手!」
「小乙,你去醉仙樓一趟,就說三日後我們準時應戰!」看到幾個孩子鬥志滿滿。蘇掌櫃彷彿多了許多信心,大聲的對小乙說。
小乙答應一聲飛快的跑了出去。
「顏兒,你會做蟹粉獅子頭麼?」蘇掌櫃只記得蘇顏做過大煮乾絲,當時那位客官吃得是讚不絕口,可是沒見過她做蟹粉獅子頭。蘇掌櫃有些擔心的問。
「爹,您儘管放寬心,我會做這道菜!」
蘇顏想了一會說「這蟹粉獅子頭要用到去皮豬肋條肉,上選新鮮蟹肉,紹酒,蔥姜水,熟豬油,蟹黃,青菜心,豬肉湯,細鹽。」
「對了!還有大煮乾絲,嗯……,要用到方豆腐乾,雞清湯,熟雞肝片,蝦仁,白醬油,冬筍片,熟豬油,蝦子,熟雞肫片,熟雞絲,焯熟的豌豆苗,熟火腿絲,鹽。嗯,差不多就這些了。」
聽得大家目瞪口呆,只有小青機靈的在旁邊用筆記下。
「爹,您先去把所需的食材買回來,去皮豬肋條肉一定要三分肥七分瘦,河蟹一定要最活的,每隻至少要四兩以上,另外買兩隻老母雞,六斤豬大骨,一斤火腿芯。」「小青,都記下了沒有?」蘇顏頗有大將風度的指揮若定,從容不迫。
「記下了!」小青回答著。
「爹,您帶著小青一起去買吧!」
「好,小青,我們現在去。」蘇掌櫃和小青一起走了出去。「哎喲!」和剛剛回來的小乙撞個正著。
「大爹,信已傳到了,喏,這是他們打賞的賞錢!」小乙遞給蘇掌櫃三四枚銅錢。
「傻孩子,人家打賞你的,你收下就好!」蘇掌櫃並不接那幾枚錢。
「我們在這有吃有喝的,不用花錢,大爹,你拿去買菜吧!」小乙把錢硬塞給蘇掌櫃,就跑到了蘇顏面前。
「顏兒姐姐,醉仙樓的大小姐讓我轉告你,要你拿出最高的水平,她要光明正大的打敗你!」「不過我相信顏兒姐姐會贏,那個大小姐看上去嬌滴滴的,一點都不像會做菜的人!」「顏兒姐姐加油!」小乙一口氣說了出來。
「顏兒,要哥哥幫什麼忙?」蘇野在一旁問道。
「現在還沒有什麼要做的,對了,哥,你快把藥給我。」
「哦,我差點都忘了,喏,給你!」蘇野恍然大悟的說。
「怎麼了,顏兒!你那裡不舒服?」半天沒說話的蘇母聽到「藥」,焦急的問。
「娘,這不是我吃的,是給爹和您準備的,不和您說了,我得處理藥材去了。」說著拎著藥就跑進廚房。
「野兒,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這樣的,如此如此……」蘇野把昨天晚上和妹妹的對話對母親和盤托出。
「原來是這樣!這孩子真是有心了!」蘇母感動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