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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九十五章一字之信 文 / 西南北無家

    北元至元二十一年,當阿里海涯領兵進入袁州時,如果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也許這可以視作北元在南方的某種收縮。):。

    潭州,也即後世的湖南長沙市,是原先宋帝國荊湖南路的治所所在。北元設立湖廣行省後,它的行省治所也放在了此處。

    事實上,元代對湖廣行省的控制,無論是從行政上、還是從軍事上來看,其重心一直在湖南。這是由於當時的廣西大部分地區,只能算是蠻荒之地。再加上北地之人不耐南土的暑熱,如果不是這個時空裡瓊州被宋室佔據為亂,實際上北元應該在至元十八年,就從潭州北遷行省於鄂州,即後世的武昌、三國時的江夏郡。

    阿里海涯是絕對不會容忍江南西路被對手控制的,因為從地理上看,潭州與江西的袁州緊鄰,它轄下的醴陵與袁州的萍鄉以省為界。而且在宋代,這裡就是進出江西和湖南的交通要道之一。

    一句話,一旦宋軍控制了江南西路,阿里海涯的「省會」就等於是直接暴露在別人的威脅之下。這個「假牙」焉能棄江西於不顧?

    阿里海涯實際上是在三月收到來自大都的詔令的。在這些詔令中,忽必烈除了明示給他增兵,升他為湖廣行省左丞相、兼江西宣慰使,還授予他在前方生殺予奪之權,更強調了「各地不得擅棄」。

    而伯顏則以朝廷同知樞密院事的身份,向他曉以湖廣行省的重要性,並要求他密切注意瓊州兵是否「東下」。

    說實話,阿里海涯一點都不缺乏對荊州要地的認識,這是由於他真正的發跡,同樣也始於襄陽之戰。

    北元剛開始圍攻襄陽時,前方主要領兵大將就為阿術、阿里海涯和劉整,當時老忽甚至還授予阿里海涯專奏之權。

    「時兵事劇,阿里海涯專入奏,能日馳八百里。」

    奪取襄陽後,阿里海涯更向老忽奏曰:「襄陽為自古用武之地,今幸而克之,宜乘勝順流東下,宋可必平。」

    他的這個建議得到了主將阿術的贊同,並最終促成了北元的大舉南征。

    所以,阿里海涯非常瞭解荊襄之地對於爭奪江南的重要性,而且他從一個「不得擅棄」中,也體察到了忽必烈希望他保持對江西行省控制的意圖。

    但是,阿里海涯的處境其實也是很困難的。

    這首先就是他的對手變了。)因為,當年他之所以敢憑四萬之眾就掠湖廣之地,是對手很弱。

    在元軍舀下襄陽、他提出「平宋」的建議後,北元朝廷曾久議不決,是當時的軍前主將阿術的見解最終堅定了忽必烈的決心。

    阿術進曰:「臣久在行間,備見宋兵弱於往昔,失今不取,時不再來。」

    也就是說,北元下江南,是在覺察到宋軍已大大弱於以前的情況下才進行的。阿里海涯更是在這個基礎上,才敢於大膽進兵南宋的荊湖南路和廣南西路。並且他這一路也的確進展的非常順利,只有在潭州和靜江,才算真正遇到守將李芾和經略使馬暨的頑強抵抗。

    而現在的瓊州兵,早已非過去的宋軍。

    他更清楚的是,假如宋軍的目標是他這裡,他面臨的壓力就非常大。宋軍隨之而來的三路威脅,他不是預計不到。即使他有十萬之眾,守兩個行省,也就是相當於後世四個省的地盤,那也是相當吃力的。

    另人糾結的是,形勢的發展還有另一種可能:「宋軍東下」。

    伯顏在信中就講了這種可能,並且他就此還曾建議阿里海涯先「觀釁伺隙」。

    伯顏此策的背後,其實用心也很深。

    因為,即便宋軍奪得了福建、乃至江西,但實際上他們仍然處於江浙行省和湖廣行省的兩面夾擊中。

    伯顏是瞭解範文虎的,這個鳥人有「畏難」的毛病,這從他當年救援襄陽就可以看出。自家的親戚都這個熊樣,別人?你就更不要指望了。

    可是,攻,他范大帥可以出工不出力,但假如是像瓊州這樣的,既會取他的性命、又要搶他地盤的,他還不打點起精神抵抗?

    以範文虎過去的行為,無論是老忽,還是伯顏,都決不會相信瓊州的宋室會放過他。所以,哪怕是心裡面恨不得砍了這個老滑頭,但忽必烈還是決定留範文虎在江南,因為這畢竟在眼前會「得」大於「失」。

    如果宋軍轉兵東進,范大帥的十萬雄兵再「熊」,瓊州也不可能一口氣吞下。只要戰事稍加膠著,湖廣行省在後掩殺,使瓊州陷入兩面受敵之困,擊破他們就並不難了。

    在伯顏看來,即使宋軍的目標是湖廣,只要誘使其深入到江南西路和湖廣行省的腹地,他仍然相信,可以放手一戰的元軍,擊敗瓊州兵還是有把握的。

    雖然按正常來說,瓊州兵目前仍然還算不上在沿海完全站住腳。可伯顏之所以不再考慮趁敵立足未穩,一舉在沿海殲滅來犯之敵,是因為他已經從內心裡基本上同意了史格的意見:在那裡與瓊州相抗,多半是在徒耗軍力。故他更傾向於先誘宋軍遠離沿海,以求再殲。

    唆都、李恆等人的敗亡,已經給所有人敲響了警鐘。而一敗再敗,還不相應地改變策略,哪他也就不是伯顏了。

    實際上,戰爭中的戰法,有時候和足球比賽也一樣,對方密集防守,你不太好收拾,但如果您把他們拉開了,空擋也就露出來了。

    伯顏的這個意見其實是很符合阿里海涯原先「釣魚」思路的,但他也決不可能輕易放棄整個江西行省,尤其是江南西路,因為這會危及到他湖廣行省「省會」的安全。

    阿里海涯認為,雷州宋軍的狡詐,已使元軍在廣南西路的用兵毫無意義,這簡直就是另一種徒耗軍力。故此他在盤算後決定:主力移兵向東,先控制江西,確保潭州的安全。同時加強荊湖南路通往廣南的另一個交通要道,郴州的力量。郴州再向南,即為宜章、樂昌、韶州。

    他也同樣瞄上了韶州、南雄和梅關,因為只有控制了這三地,才能談得上堵住宋軍進入江西和湖南,也才能給予廣南東路的元軍以必要的支援或接應。

    而在廣南西路方面,為避免給下面的將領造成要放棄的錯覺,動搖軍心,他令史格暫時在前面頂住。

    在阿里海涯的觀點中,只有當宋軍發現湖廣之地並非易取,他們才會知難而退,轉兵向東,找範文虎的麻煩。否則你任由別人攻城掠地,他們不會輕易罷手。

    阿里海涯的確為北元湖廣行省以後的攻略,很花費了一番心思。然而,他的這個計劃,不僅等於是將史格給賣了,而且他還遲了一步。因為鄒洬已經舀下韶州,他更會在江西境內遇到兩個新冒出來的宋軍守城高手。

    我們先不提江西,再回到廣南。

    卯大老這一路南下,實際上進展是很快的,而潮州不過是他們南下道路上的第一個目標。

    由於潮州邊上有韓江通海,在步軍包圍了潮州的同時,再加上方興指揮水師從水上進犯,因此整個潮州地區很快就被舀下。

    潮州實際上下轄三地,海陽,潮陽,揭陽。海陽是州的治所所在,它有三河口鹽場,豐濟銀場以及橫衡等二錫場。在這三地中,真正在海邊上的,是潮陽。

    當聶禎看到水面上宋軍的戰船湧來之時,他就知道,瓊州這回是玩真的了。因為在過去的幾年中,宋軍的戰船即使出現在潮州的沿海,數量也並不多,他們頂多就是搶劫一下像鹽場這樣的地方,隨後就離去。但這次不一樣了,不僅數量上,而且從氣勢上也可以看出,他們這不是像過去那樣來搶劫。

    宋軍在包圍了潮陽後,第五師的副督軍指揮使鄧志願親自坐鎮,在城下一字排開好幾個箱子,那裡面全是閃閃發光的銅錢。

    宋軍更扯開了嗓子高喊:「繳械者不殺,領錢就回家。」

    鄧志願在歷史上其實是黎兵,他本屬於張應科的手下,但不知怎地,卻被張德這個大嘴在招人中給看上了,就此他被拉進了督軍司的麾下。

    鄧志願如此做派,這其實要怪蘇劉義。因為這位督軍大人在出兵前又特意交代他:

    「志願,陛下之所以釋放戰俘,還給他們錢,此為攻心之策。哼哼,本將就瞧著新附軍這幫人早已兵無戰心。我督軍司絕不可不察。」

    「你這一路上,凡遇到北漢兵,能先攻心的,也要攻心。咱們要做到先甜後苦,仁至義盡。你明白了嗎?」

    當下,鄧志願冷冷地對身邊的人下令:「告訴城裡的人,限兩日之內繳械。否則,就沒什麼好說的了。」

    鄧志願這個澗態一擺,潮陽的守軍不可避免地出現騷動,因為有些事情,你是滿不住的。以前放回來的人,雖然聶禎很快就隔離、甚至逼他們離開,但軍中還是私下裡出現了流言。

    聶禎非常無奈。他知道,就是沒對方的這些動作,軍心其實也有些亂了。主將離世不提,長年在外,軍中思鄉心切,早已有怨言。但作為一個跟隨張柔、直至張弘范的兩代軍中老人,故主的殷切托付,又使他不可能輕言什麼背叛。

    戰不能戰,叛又不好叛,聶禎的內心頗受煎熬。也許有些事情的確不應該讓他來決定。

    就在宋軍下了最後通牒的哪個深夜,一個親兵給聶禎送來了一封箭信。

    看了這封信,他的手抑制不住地發抖。他一把抓住了哪個親兵的脖子,顫聲問道:「送信人何在?」

    親兵嚇的也顫聲道:「大人,箭射而至,未見蹤影。」

    聶禎鬆開了手,在親兵出去之後,他癱坐到了椅子上。

    這封信上只有一個字:降!

    但在它的下面,有個小小的、張弘范的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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