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月日,李恆率軍大軍趕到?山。由於宋軍早已全部收縮海上,沿途沒有受到任何狙擊,因此他也比歷史要早到了兩天。
李恆到了?山,立即與張弘范見了面,在相互通報了彼此的情況後,他們兩人一起研究了宋軍海上水寨,他同樣也對張士傑的陣勢有點疑惑。
「張元帥,張士傑的這個陣勢很有可能是在等待援軍。」李恆說道。「本將認為他是想通過這種堅固的防守陣勢來消耗我們的力量,為最後的決戰做準備。」
北元帝國的軍隊由四個部分組成,按各自的地位依次是:蒙古軍、探馬赤軍、北方漢人組成的漢軍和原南宋投降的宋軍所組成的新附軍,因此李恆的實際地位,在朝中是高於張弘范的。
作為探馬赤軍的元帥,無論李恆如何的驕狂,他心裡還是清楚的知道,北方漢軍三大軍功世家的子弟中,有不少是很有本事的。就拿眼前的這個張弘范來說,雖然對自己很客氣,但也絕不是可以輕視的傢伙,僅從大汗對他的信任就可以看出。因此,他在言行舉止上對張弘范也很客氣。
「但本將同意元帥的意見,目前絕不能動用回回炮投石攻擊,張士傑的這個陣勢限制了他自己,也利於我們包圍,一旦炮石打散了宋軍船隊,就等於是逼他們四散逃遁,那麼我們此次南征,將是白白浪費軍力。以後再想有這樣的機會,恐怕就難了。」
聞言,張弘范點了點頭。李恆畢竟是帝國的重將,還是能夠深刻領會大汗南方作戰的意圖的。說實話,他有的時候不太看得起那些蒙古將領,不懂水戰就算了,還自以為是的很。
在李恆的心中,他並不怕瓊州來援,換句話說他根本不相信瓊州能有多大的實力。文天祥是他手下的敗將,雙方交手的經過使他根本看不起江西的宋軍,在他眼裡,那就是烏合之眾。而張應科在雷州城下的大敗,他也知道,如果瓊州的趙?來援,所遣人馬只能是這兩人的,這樣兩支殘兵敗將組成的隊伍能有多大的實力?那正好在這裡一起解決。
他向張弘范介紹了他在江西和文天祥交戰的經過,並把他的推斷告訴了張弘范,張弘范也表示了贊同。說實話,他們兩人心裡都更願意在這裡和宋軍決戰。
張弘范在經過了這一段時間的海上航行,早已經深刻體會到了海上作戰的困難。而李恆呢,他的部屬僅僅是從廣州到?山這短短的距離,就有不少人乘船乘得頭暈眼花。這還是近海,要是到大洋上,用腳趾頭想一下,也知道情況只會更糟糕。因此,他們的共同結論,就是最好在這裡和張士傑決戰,何況現在的形勢對他們是如此的有利。為此,他們達成了假如瓊州來援,就將他們放進來一起包圍殲滅的共識。
唯一令他們不解的是這個陣勢,在一般情況下,張士傑進行內外夾擊是最聰明的戰法,這樣的話,對他們來說非常麻煩,但張士傑為什麼擺這樣一個不利於他出擊的陣勢呢?在沒有更好的解釋情況下,他們只能相信孫安甫的話:張世傑的軍心不穩,不得不為之。
他們很快就進行了分工,李恆從北面圍困宋軍,張弘范堵住南面的出海口,並監視瓊州方向,徹底困死張世傑。同時繼續加強水源控制,盡量混亂宋軍的軍心,降低宋軍的作戰意志。
為加強水上力量,李恆又命在廣州待命的、本來並不想動用的呂師夔所部前來,並準備對張世傑發動一次大規模的進攻,即使不能立刻消滅宋軍,也要削弱它的戰力,減少張世傑的突圍可能性,為最後的聚殲做準備。
九日,另一個到來的人更堅定了他們的信念,這個人就是陳寶。
陳寶離開宋營是因為他已經待不下去了。他偷偷安排孫安甫溜走,是看在所有人實際上已經不太管這個人情況下的,而且孫安甫走後,也的確沒有人來過問,這使他有點緊張的心情鬆弛下來。可是孫安甫卻始終沒有給他帶來他想要的信息,這令他非常焦慮。
他知道隨後水源的斷絕肯定與孫安甫有關係,但沒有對方的消息,他還不敢亂動。可是突然昨天早上張達問他孫安甫的情況,他雖然當時應付過去,可是以後你讓他怎麼辦?
再說現在飲水來源斷了,只要腦子沒壞,就知道現在這裡生機已絕,還在這個漏水的船上吊著,那不是找死嗎?他當即決定馬上離開。他本來還想帶走所有的部下,可是準備的時候才發覺,所有的大船都已連船鎖上,根本無法動。結果他只能帶著一些親信,趁著夜色,乘以前取水用的輕型快船離開。
陳寶到了張弘范那裡還能說什麼,無非就是張世傑內部現在很不「和諧」,很快就會混亂成一團。
他說的也沒錯,張士傑的確要解決這個問題了。陛下很長時間沒露面,內部已經有人開始猜疑;水源被切斷,人心又有些浮動。而陳寶這一走,他覺得到了和所有將士打招呼的時候了,因為這個事情的發生,肯定會對士氣有影響,軍心極有可能會不穩,他立刻召集各位將領到他的樓船上議事。
在船艙裡,他明白地告訴眾人,陛下已經被他送走。
聽到這個消息,即使是已經猜到的人,心裡都有點不舒服,雖然這應該是理所應當的。
我們無論如何要承認,在原先的?山大戰中,大家總還是在一起的,很有點同舟共濟的意思。但現在有退路,當皇上的先跑了,人的心思當然不一樣了。
當下,張士傑站在樓船的大廳裡,沉聲說到:「陛下臨走時有聖諭,強扭的瓜不甜,他感謝大家和他共歷患難,現在我們要和北兵決戰,如果有人想離開,他盡可走開,我們好聚好散,絕不阻攔,只希望走的人以後不要在戰場上見。」說完之後,他冷冷地看著手下的將領。他的這番話實際上就是說給一些人聽的。
蘇劉義在他說話的時候眼神更冷,在他的內心裡,實際上認為這根本沒有必要。當時陛下向張士傑問起哪些民團的情況時,他就不爽,他知道那些人打仗的時候經常不執行將令,說跑就跑了,根本就靠不住,張士傑對他們很是頭痛。而他自己在瓊州,依照陛下的「健身術」練軍,見到了那種令行禁止的軍隊,這就使他對這些人更加不耐煩了。按他的意思,為了確保大戰的成功,乾脆把那些人悄悄抓起來算了。
但東當時沒有同意蘇劉義的意見,因為無論如何,你是不能否認很多人實際上還是戰到最後的。我們在歷史的記錄中看到,面對張弘范的勸降:「汝陳丞相已去,文丞相已執,汝復欲何為?」當時是「士民亦無叛者。」
直到最後,「世傑知事去,乃抽精兵入中軍,諸軍大潰,翟國秀、凌震等皆解甲降。」那是因為徹底絕望了,咱可不能把事情做那麼絕。即使是從軍心上講,現在就抓人,這也容易造成人心浮動。
使他吃驚的是蘇劉義,以前他聽到蘇劉義要殺杜滸的情況時,他就在懷疑這個心狠手辣的蘇劉義到底是不是「三蘇」的後人,這傢伙怎麼半點不像是文質彬彬讀人家裡出來的,簡直就是一個「殺星」下凡。他也只能瞎揣測:嘿嘿,物極必反啊,文人一旦狠起來,那也真是要人命滴。
船艙中的人沒有一點遲疑,哪是瞎話,我們只能說帝國皇帝前一陣子的收買人心還是有點效果的。陛下小小年紀,已經在海上遭過難了,卻仍然不避風險越海來到這裡,雖然有時候「貪玩」了點,但不管怎樣,「小孩子」的勇氣還是令人敬佩的。
另外,不說別的,就是講最近的唆都屠了興化和潮州兩城,只要稍有點良知的人,又有誰願意和這幫畜生在一起呢?
如果在陸地上,打不過還可以走,但在海上,特別是在這樣一個環境中,也由不得這些人了,因為已經不允許他們猶猶豫豫。
當然,也早有聰明人想到,陛下既然敢到這裡,怕是不太會放下他們不管?
因此,片刻的冷場後,眾人立刻表態要同舟共濟,誓與北兵拚個高低。
聞言,張士傑鬆了一口氣,畢竟與這些人共事這麼長時間,他還是不太願意動刀子的。他早就和蘇劉義商量過了,陛下年紀小,心軟,但他們可不能這樣。要是有人真想離開,回頭說不得也只好翻臉了。
現在既然眾人表過態,他開始上強心針了,張士傑望著眾人說道:「此次決戰,陛下要求我們吸引住北兵,到時瓊州水師自會前來增援。」
船艙裡的氣氛熱了起來,有援軍的消息頓時令眾人精神大振。一句話,還是因為「希望」兩字,人有了希望,精神、士氣那肯定是兩樣。
「另外,陛下的旨意是,要我們務必堅持二十天,二十天之內,援軍必到,」張士傑接著說到,「從北兵到這裡開始算起,我們現在還要堅持十天左右,各位以為如何?」
都到了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可猶豫的,翟國秀立刻搶先表態:「請樞密放心,只要援軍到達,別說十天,我們再堅持半個月,也絕沒問題。」其他的人更是信心滿滿。
至此,張士傑端上了最後一道大菜:「那麼就讓我們和北兵一決高下,請各位將軍放心,水源不會有問題。」
鬱悶,優盤壞了一個,損失太大。輪迴之帝國的歷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