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湘雲和林黛玉聽完都驚訝非常,史湘雲更是直言,「司可真是夠厲害的,要是二姐姐有司棋那麼厲害,以往也就不會受那麼多的閒氣了!」
林黛玉歪頭笑道,「你又在這裡嚼什麼舌?二姐姐如今可不比往日了,自然不會再隨便受那些婆子丫鬟的欺負了!」
史湘雲聽了想想也是,遂點頭笑著說道,「正是呢!」
說完還轉頭去看林小妹,「婉姐姐你說呢?」
林小妹看著她問,「說什麼?她正在想著紅樓到底發展到了哪裡,根本沒有聽清她們在說什麼。
史湘雲也看出她心不在焉,不由得嗔道,「婉姐姐你剛剛在想什麼呢?是不是都沒有聽我們說話?」
林小妹捏捏她的臉頰,「你每天說那麼多話,難道我都要聽著不成,要是那樣恐怕早晚要被你煩死嘍!」
「婉姐姐!」史湘雲不依,追著林小妹打鬧了一陣。兩個人滿屋子的跑,林黛玉在一旁只管笑,一時間整個瀟湘館中充滿了歡聲笑語。
笑鬮夠了,三人又坐在一起話家常、做女紅,本應平靜的一天卻在下午的時候又起波瀾。
仍舊是楊桃這個愛八卦的丫鬟帶來的消息。
「姑娘們,又出了一件事兒呢!」
林小妹手下未停,頭也未抬,只嘴裡說道,「又出什麼事兒了?讓你這麼大驚小怪的?這才轉眼的功夫你就又跑到哪裡瘋玩兒去了?」
楊桃吐吐舌頭,知道林小妹沒有怪罪的意思·「姑娘,奴婢這不是看姑娘們整日閒坐著也無聊,才特地去院子裡打探消息,想著講給姑娘們解解悶兒也是好的嘛!」
林小妹聽了哭笑不得,「這麼說我還錯怪了你了?原來你這不見人影到處亂逛倒是為了我們了!」
楊桃聽了只嘿嘿傻笑兩聲,並不接茬兒。林小妹也無意罰她,楊桃這八卦愛打聽的習慣也不是什麼壞毛病,要是放在以前倒是能混個情報科科長當當。
史湘雲也是個好奇心重的,早就忍不住想問了·只礙著林小妹說話,她才沒有馬上詢問,這會兒已經是等不及了。
「又發生什麼事兒了?快細細說來。」
楊桃說道,「奴婢剛剛又出去轉了一圈,剛出門不久就見趙姨娘氣沖沖地往去了,奴婢一看她那樣子就知道已經有事兒發生了,就跟在了她後面。等到了,你們猜怎麼著?」
對於楊桃誠心賣關子,史湘雲表示很急切,不住地催她·「你又賣關子!快快說來,不然我讓婉姐姐罰你!」
楊桃心中自然不怕,只和史湘雲玩笑,忙福身告饒,「哎呦!我的好姑娘!奴婢怕了你了,這就說!這就說!」
禮罷又講了起來,這一說眾人才知道原來是因為一包薔薇硝惹起的事情。
這話說起來就有些遠了,自從探春、寶釵、李紈協理大觀園,探春就想出個除弊興利的法子來。把院中土地、花鳥、魚蟲等全都包給了院子裡的婆子媽媽們,讓她們各人分管一處·也不用她們交租納稅的,只一年孝敬些什麼。
那些得了土地等的婆子都高興壞了,竟是比得了永久基業還要看重·每日裡早晚查看,一根草一朵花都不讓人動的。
今兒晌午的時候薛寶釵房裡的鶯兒到院子裡去遊玩,看見院子裡的臘梅開的正好,就隨手掐了一些。誰知正巧被管那處臘梅的婆子看見了,少不得有一番口角。
兩人之間你來我往的也不知道都說了些什麼,只聽人說遠遠地看見鶯兒哭著跑走了。
後來這事兒讓薛寶釵、探春和李紈三人知道了,薛寶釵自然是裝賢明,裝大肚·在探春和李紈為開口之前就把鶯兒叫了來訓斥了一頓。本來這事兒鶯兒和那婆子都有不對之處·被薛寶釵這麼一先發制人,倒是把鶯兒的錯降到了最小。
探春和李紈要是不說什麼反倒不好·只能讓那婆子去給鶯兒道個歉
這婆子是寶玉屋裡春燕的娘,未免尷尬是帶著春燕一起去的。春燕娘給鶯兒賠了不是就要走·被薛寶釵房裡的蕊官叫住了,交給春燕一包薔薇硝,讓她轉交給芳官,也正是這一包小小的薔薇硝,惹得趙姨娘大鬧。
且說春燕帶著東西回了,交給芳官的時候正巧賈環也在那裡玩,見春燕和芳官神神秘秘交頭接耳的,就偷偷地湊了過去,正巧就看到了芳官手裡的薔薇硝,也不管什麼,一把就給搶了過來。
湊到鼻前一聞,只覺清香撲鼻,就涎著臉想要一半去,要說也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西,只因芳官想著這是蕊官所贈,不想輕易與人,就說去給他拿一些去。
芳官倒是真的想給他拿一些她平常用的,可是一翻妝奩發現盒內已經空了。心中疑惑,早前還有一些呢。就忙著問身邊的人,大家都說不知。
麝月便說反正賈環也不懂得,隨便包一些給他搪塞過去就是了,把人送走了她們也好開飯!
芳官一聽也是這理,就包了一包茉莉粉拿了出去,賈環一件就伸手接過,還喜滋滋地揣進了懷裡,告辭而去。
卻說賈環揣著「薔薇硝「興沖沖地就去找彩雲,正值彩雲與趙姨娘閒談。賈環洗洗向彩雲道,「我也得了一包好的,你常說薔薇硝擦臉比外頭的銀硝要好,你且看看,可是這個?」
彩雲打開一看,嗤的一聲笑了,問道,「這你是和誰要來的?」
賈環便將方纔之事說了。
彩雲笑著搖頭,把手上的粉湊到賈環鼻子下面,「她們這是在哄你這鄉巴佬呢,這不是硝,是茉莉粉!」
賈環哪裡懂得這個?只看那粉比先前看的要紅上一些,味道也是清香的,便不甚在意。
「這也是好的,硝粉一樣,留著擦吧,總歸是比外面賣的要好上許多的。
彩雲聽了這話只得收起來,本來這事兒也就沒什麼了,偏偏趙姨娘坐在那裡,聽了兩人的對話一口啐在地上,氣憤地說道,「有好的能給你?誰讓你去要了?怎怨她們耍你?依我說拿了去照臉摔給她們,大腦一出,也算是報了仇。」
彩雲聽了這話不住地規勸,「這又何苦生事呢?不管怎樣,到底忍耐一些吧!」
趙姨娘這兩天心氣兒不順,好不容易逮住一個可以發脾氣的事情,自然是不肯放過的,扒拉開彩雲的手說道,「你別管,橫豎與你無關。趁著現在抓住了理,罵給那些情況的浪、淫、婦一頓也是好的!」
又指著賈環罵道,「你這下流沒剛性的,也只好受這些貓崽子的氣!平白我說你一句,或拿錯了一樣東西,你倒是會扭頭暴筋瞪著眼睛著眼摔娘。這會子被那群貓崽子耍弄也就罷了,明兒你還想這些家裡人怕你呢。你沒有什麼本事,我都替你臊得慌!」
賈環聽了不免又氣又急,又不敢去,只摔手道,「你這麼會說,你又不敢去,指使了我去鬧。倘或往學裡告去挨了打,你敢情不疼呢!朝朝挑唆了我去鬧,我埃了打罵,你一般也低了頭。這會子又挑唆我和毛丫頭們鬧去,你不怕三姐姐,你敢去,我就服你!」
一番話說得趙姨娘臉上是一塊青一塊白的,賈環這句話可是戳到了趙姨娘的肺了。馬上就叫嚷了起來,「什麼?我腸子裡爬出來的,我倒怕她不成?!這府裡的人就越發有的說了!」
一面說一面拿了那粉包,飛也似地也往園中去了。彩雲死勸不住,只得躲進房中,賈環也自去玩不提。
說到這裡,楊桃停了下來,因為她發現史湘雲正用一種崇拜的眼神看著她,而林小妹卻是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看得楊桃覺得渾身不自在。
「姑娘?怎麼這麼看著奴婢?可是奴婢哪裡說錯了?」
史湘雲聽了不住地搖頭,「很好!很好!沒什麼錯的地方,你接著講啊!趙姨娘真的去了嗎?」
林小妹也搖了搖頭,「我是好奇你怎麼知道的這麼詳細?好似都是你親眼看見的一樣了!」可不就是!聽著楊桃的敘述,林小妹真的要以為她知道紅樓的「歷史」了。
楊桃一聽是因為這個,馬上昂首挺胸地站在那裡表情非常的驕傲,好似是多麼大的榮譽呢!
「奴婢認識的人多了,自然打聽消息也就快了唄!」
林小妹無語,只能讓她繼續說下去。
說趙姨娘怒氣沖沖地跑到了,正巧芳官和襲人、麝月等人在一起用飯。
趙姨娘衝進去就大聲地呵斥一聲,「芳官!」
芳官一聽叫她趕忙起身,「姨奶奶吃飯,有什麼事兒這麼忙?」
趙姨娘也不答話,走上前去把手中的茉莉粉整個全摔在了芳官的臉上,罵道,「呸!小娼婦!你是我銀子買來學戲的,不過娼婦粉頭之流,我家裡下三等的奴才也比你高貴些的,你倒是會看人下菜碟!拿這個哄他,只當他不認得呢!他和寶玉是手足,都是一樣的主子,哪裡有你小看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