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天眾人一同到賈母處請安,果然沒說一會兒薛寶釵就把話題引到了昨天的那些菜蔬上面。
賈母因問昨兒林小妹和林黛玉做東請了她們,問她們什麼時候還席,又問她們吃都吃了什麼好東西。
薛寶釵馬上就接話,「老太太可是不知道,昨兒在婉妹妹那裡寶釵可是大開眼界了,那一桌子的菜蔬可真是開胃的很呢!」
賈母笑瞇瞇地問,「哦?都有什麼好吃的?也說給我老婆子聽聽!」
薛寶釵飛快地看了林小妹一眼,揪著帕子把昨兒吃的菜蔬又數落了一遍,最後還狀似無意地說,「曖!自昨兒吃了婉妹妹和林妹妹那裡的飯菜,回家再吃什麼都是沒味道的了,那些菜蔬在這大冬天裡可是很難買到的呢,除了老太太這裡恐怕別的地方都沒有呢!以後想吃的話看來只能厚著臉皮去婉妹妹和林妹妹那裡蹭飯了!」
聽薛寶釵在說到「老太太」這裡的時候咬重了讀音,低著頭冷笑了一聲。果然在這裡等著呢!本來昨天自己還糾結了一下自己是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現在看來自己還真的沒多想!這薛寶釵也就是這麼個上不得檯面的東西了!
賈母仍然笑瞇瞇的樣子,彷彿並沒有聽懂薛寶釵話裡的挑撥之意。
只王夫人聽了薛寶釵的話停下轉動手中的佛珠,看著林小妹的眼神有些不滿。
「哦?婉兒和玉兒是哪裡得了新鮮的菜蔬?這冬日裡可是個金貴東西,老太太這裡的菜蔬也是不太夠的。婉兒和玉兒那裡要是有多的就給老太太送一些,這也是你們的一份兒孝心!」
瞧瞧,瞧瞧這話說的多不要臉面?哪有人這麼直白的要東西的?不給就是不孝了?不是林小妹說,這王夫人為人處世還真的是不怎麼樣。難道真的是因為不讀書所以不明理?
林小妹偷偷觀察了一下賈母的反應,果然在王夫人話出口之後賈母的臉上的笑意就消失了,雖然還沒到黑臉的地步,但是也確實不太好。
三春姐妹感覺到氣氛突然間變得有些微妙,都眼觀鼻、鼻觀心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反觀林黛玉倒是鎮定的很,林小妹早就給她打了預防針,所以林黛玉只在那裡靜靜地坐著。
林小妹毫不迴避地看著王夫人的眼睛笑道,「瞧二舅母這話說的,婉兒就是再不醒世也絕對不會把孝字拋在腦後。」不過前提是別把我給逼急了,不然的話管你什麼孝不孝的!林小妹在心中默默地想著。
「只不過這菜蔬得的偶然,數量也不是很所。」林小妹還沒說完王夫人就不樂意了,拉著臉說,「婉兒是說已經沒有了?」
林小妹點點頭,「那些菜蔬確實是已經沒有了。」不等王夫人發飆接著說,「昨兒給老太太送了一些,剩下的宴請姐妹們的時候就都用光了,所以確實是沒有了!」
薛寶釵口一快說道,「你什麼時候送給老太太的?我怎麼不知道?」說完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趕緊閉上了嘴巴,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林小妹眼神冷冷地看向薛寶釵,「寶姐姐這話說的,難道什麼事情都得讓寶姐姐知道不成?寶姐姐就是不嫌麻煩,婉兒還怕給姐姐添麻煩呢!聽說姐姐平時也幫著薛姨媽管家,寶姐姐家是皇商,那事情肯定多的數都數不清了,婉兒又怎麼敢勞煩寶姐姐事事關注我們那裡呢?」
林小妹話諷刺薛寶釵撈過界的意思非常的明顯,可以說是毫不留情了,薛寶釵的面上一時間青白交加,煞是好看。
一時間大家都沉默了,唯有賈寶玉不甚明瞭,只有些不大贊同地看著薛寶釵言道,「寶姐姐幫著姨媽管家了?像寶姐姐這般的靈秀女兒還是少參合那些銅臭之事的好!否則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變成死珠了!」
賈寶玉這話一出,林小妹差點就笑場了,這賈寶玉的死珠理論可是很有名的,只是沒想到會提前聽到,而且還是用在了薛寶釵的身上,不得不說這可真是——大快人心啊!
看著薛寶釵手中那塊變了形的手絹,林小妹心裡這個樂呵啊!
王夫人心中有氣,可是她絕對不會怪自己的兒子,而是把錯全都推到了林小妹和林黛玉身上,都是這兩個狐媚子把自己的寶玉給勾引壞了!真真是可恨!
賈母一直在一旁冷眼看著,見自己的二媳婦眼神不對,未免她再說出什麼不顧體面的話,賈母直接開始趕人,「好了,這會子我也乏了,你們各自回去吧。」
賈母一發話自是無人敢不從,就是王夫人雖然因為元春當了娘娘底氣足了,也是不敢明面上對賈母不敬的。
於是眾人也就散了,照例是王夫人走在前面,她們這些小輩隨後退出榮慶堂。在榮慶堂外賈寶玉就想跟著林小妹她們一起走,被前面的王夫人黑著臉給叫了過去。
「還不快回去讀書!仔細你父親今天問你的書!」
這賈政就是賈寶玉的剋星,一見賈政就像是老鼠見到貓似的,那是嚇嚇唧唧的,賈政哼一聲就能嚇得賈寶玉抖三抖!這會兒王夫人一說賈政,賈寶玉馬上就蔫了,耷拉著腦袋不情不願地跟著王夫人走了。
而王夫人臨走時還得意地看了林小妹一眼,偏偏林小妹還明白她是什麼意思,可是明白過來之後就覺得非常的無語,你以為我們姐妹倆稀罕你那個寶貝兒子啊?!自戀也不是這麼個法啊!
卻說時間一晃就到了二十一,這一日便是薛寶釵的生辰了,王熙鳳安排著在賈母院內搭了家常小巧戲台,在上房擺了幾桌宴席,呀沒有外人,無非就是薛姨媽、史湘雲、寶釵和林黛玉姐妹倆是客,其他都是賈府中的主子。
開席之前各人自是都把自己準備的禮物交予薛寶釵,林小妹這次倒沒有準備什麼新奇的東西,只不過隨著三春送了些精緻的荷包之類的。
一是林小妹本就看不上薛寶釵這個人,自是不會特意給她準備什麼特殊的禮物了。二是三春姐妹本就沒有多少私房,林小妹先前也派棉桃去和三春的丫鬟探了探,果然都是些尋常玩意兒,要是獨她和林黛玉送些好的東西,不是打三春的臉嗎?她可沒想要把所有人都得罪了!
薛寶釵收了眾姐妹的理,也是一一道謝。不僅姐妹幾人,王夫人、王熙鳳、李紈等人也都有隨分,這裡就不多說了。
一頓飯吃的倒也算安樂,至於賈寶玉說薛寶釵「無書不讀,無書不曉。」林黛玉因著這些日子在林小妹的勸說下對賈寶玉也淡了,倒也沒有吃醋。
而史湘雲、王熙鳳現在和林小妹、林黛玉的關係很好,林小妹本以為最後那拿林黛玉比戲子是話就不會出現了。
誰知史湘雲和王熙鳳不說了,薛寶釵卻是頂了那個位置。
指著那個小旦說笑道,「看著孩子扮上倒是活像一個人!」
林黛玉見了臉上一下子就冷了下來,史湘雲左右打量了一下,心中明瞭,但是閉上嘴巴並不多話,賈寶玉亦不敢說,三春更是不去討那個嫌。一時間沒人接薛寶釵的話,薛寶釵心中不滿,想自己說卻被林小妹打斷了話。
「寶姐姐和別人觀察的方向果然不同,看戲只不過是圖個樂呵,哪有人去專門注意那些唱戲的人長什麼樣子!寶姐姐最近不是在準備選秀的事情嗎?還是該把精力放在那正經的大事上才對!聽說選秀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德行工貌的要求可是十分高的,尤其是這德!」
薛寶釵又怎麼會聽不出林小妹這時在警告她注意自己的德行!如果她說林黛玉那就是不友愛姐妹,德行有虧!心中雖然氣悶,但是也不敢再抓住林黛玉的事情不放了,只那笑容有幾分扭曲。
心中又恨恨地給林小妹記上了一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