奧寧堡部隊在基輔附近的的某處機場進行了一個星期的訓練。與此同時,斯科爾茲尼也在進行其他的準備。由於蘇聯在其控制區控制得非常嚴格,德國諜報人員在蘇聯控制區的活動相當困難。而對於傘兵襲擊來說,目標附近的敵方駐軍狀況是極其重要的。駐軍的數量,距離、裝備、訓練程度都會直接影響到作戰計劃的設定和實施。所以,這個問題必須解決。
德國人在圖拉的諜報人員在41年的莫斯科戰役時因為給德軍當帶路黨自我暴露了。莫斯科戰役失敗後,德軍雖然一直想再招募一些諜報人員。但在諜報戰上,德國人的表現卻一直不如蘇聯人。先後派出的一些諜報人員都如石沉大海,一去不回。所以斯科爾茲尼現在只能用最笨,風險也最高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這個方法就是派出人員,越過雙方控制線,到圖拉附近去實地偵察。
這個任務風險極大,對執行任務的人員的要求也非常高。經過反覆考慮,這麼幾個人被挑選了出來。
首先是嚮導羅曼卡夫。羅曼卡夫是圖拉當地人,戰爭爆發後他加入了蘇聯紅軍,在後來的戰鬥中當了俘虜。為了活命,他指證了同樣被俘的政委,並加入了弗拉索夫的「俄羅斯解放軍」。在白俄羅斯地區的反游擊作戰中,他給德國人當過探子,手上沾有白俄羅斯游擊隊員的血。他的忠誠是毋庸置疑的,當然,這種忠誠和品德沒有一絲一毫的聯繫,驅使他忠於德軍的唯一原因就是對「俄羅斯絕不寬恕任何一個叛徒」的恐懼!
這樣一個人加入到行動中來,顯然是被自願的。因為他不敢拒絕德國人的任何要求,因為他知道,一旦違逆了德國人,德國人甚至不需要特意的怎麼樣去懲罰他,只要拋棄他,就足以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另外還有四個人分別是機槍手別裡科夫、爆破手舒爾茨、狙擊手米利托和隊長海因策。別裡科夫也是個俄羅斯人,但他和羅曼卡夫不一樣,他加入德軍,絕對是完完全全的自覺自願的。
十月革命前,別裡科夫的父親是一個小貴族,在察裡津,也就是後來的斯大林格勒的鄉間有一片小莊園。革命爆發後,為了保住自己祖祖輩輩傳下來的產業,他的父親加入了鄧尼金的白軍。鄧尼金被擊敗後,他的父親流亡到奧地利,並在那裡定居下來。然後就有了別裡科夫。受父親的影響,別裡科夫從小就對蘇聯恨之入骨。他的父親因為在國內戰爭時留下的老傷,死得很早。他至今還記得,他的父親在臨終前,將一張地契交給他,並對他說:「兒子呀,這是我們祖祖輩輩的土地,你一定要去把它拿回來!」
失去父親,固然讓別裡科夫痛恨蘇聯,但失去了父親的地契上的那片莊園,才真正讓別裡科夫對蘇聯恨之入骨。就像馬基雅維利說過的那樣,大多數人能夠在很短的時間內輕而易舉的忘記是誰殺了自己的父親,但他們絕不會忘記是誰搶走了他父親的應該會通過繼承傳給他的財產。這樣的仇恨絕不會隨時間而被淡忘,相反,它只會越積越多。比如別裡科夫,他的願望就已經不僅僅是奪回那片莊園了,而是「等我回去了,一定要殺光那些赤匪全家」。
蘇德戰爭爆發後,感覺到機會來了的別裡科夫立刻報名加入了德**隊。此後,憑藉著作戰時的勇敢、狡猾乃至殘忍,以及擅長用一口地道的俄語把蘇聯人從隱蔽地點騙出來給mg-42掃射,他很快就多次立功。後來更是被選入了最精銳的奧寧堡部隊。
至於舒爾茨、米利托和海因策,都是地道的德國人,但他們也都能說一口流利的俄語。
在一個雨夜裡,一架容克52運輸機載著他們從低空越過了戰線。為了掩蓋飛機飛過的聲音,在飛機接近戰線的時候,德軍還對蘇軍目標進行了炮擊。飛機飛過戰線後繼續向圖拉方向前進。在距離圖拉城還有50公里左右的地方,特遣小分隊開始跳傘。當隊長海因策從機艙裡跳出去的時候,他看到遠方不斷地有炸彈爆炸和高射炮炮彈在空中爆炸發出的閃光,以及探照燈那搖曳的光束。
海因策知道,這是德國空軍的夜航轟炸機正在空襲目標機場。同時這也是再給他們指明大致的方向。
……
今夜的空襲已經是德國人發動的第三次夜襲了。在這幾次襲擊中,電子干擾都沒起到什麼作用,德國人似乎在導航技術上有了不小的進步,總是能在黑夜中相對準確的找到機場的位置。
不過要說空襲的效果,嗯,和預料的一樣爛。第一次空襲的時候,德國人投下來的炸彈成功的在主跑道上留下了兩個彈坑——第二天一早,俄國人用了不到半個小時就把它填平了。另外還有一顆炸彈,落在了機庫附近,炸斷了一根水管。但機庫本身並沒有受損。第二次空襲,德國人還再丟照明彈找目標的時候,就受到了早有準備的高射炮部隊的射擊。受此干擾,德國人的炸彈更是到處亂飛,結果連跑道都沒炸到。第三次,也就是現在這次空襲,德國人的運氣不錯,投下來的第一枚照明彈就照亮了機場。駕駛著轟炸機的德國飛行員們成功的看到了停滿了飛機的停機坪,於是他們都趕忙向那裡投彈。
……
海因策和其他的幾個人都已經落到了地面上。這是一片牧場,在夜晚,這裡靜悄悄的,什麼都看不到。
「快,把降落傘收拾好!」海因策下令道。他們必須在天亮前做好隱蔽工作。
幾個人迅速的把自己的降落傘捲了起來。只有羅曼卡夫因為缺少經驗,還在手忙腳亂的忙活。
「沒用的赤匪!簡直就是俄國豬玀!」別裡科夫小聲的用德語咒罵著,「自從革命把貴族都殺光趕走後,這裡就只剩下這些俄國豬玀了。真該把它們統統殺光!」
一邊咒罵,別裡科夫一邊幫著羅曼卡夫收拾好降落傘,然後他問道:「這是哪裡?」
「我不知道……太黑了,我看不清……」羅曼卡夫囁囁地說。
「你不是當地人嗎?你怎麼這麼沒用!」別裡科夫惡狠狠地小聲說,他舉起拳頭來,就想給羅曼卡夫一下子。
「這裡的確太黑了,實在是很難辨認。這倒不是他的錯。」海因策拉住了別裡科夫。「再說我們還用得上他,你拳頭重,萬一打傷了,影響我們的任務。」
接著海因策四處張望了一下,說:「那邊黑黢黢的,像是一片樹林,我們先到那裡隱蔽起來,等天亮了再說吧。」於是幾個人背起自己的裝備,向著那邊的樹林走去。
……
德國轟炸機已經離開了,機場上的人員從防空洞裡出來,來到了德國人看到的那個「停機坪」上。
「謝遼薩,快把推土機開過來,把這些垃圾推到一邊去!」
「包夫卡,快來搭個手,我得把這個氣球固定好!免得一陣風把他們吹跑了!」
「來了,來了!」一個小伙子飛跑了過來,幫著一個老地勤把一個飛機模樣的氣球綁在釘在地面的樁子上。
……
天已經亮了,海因策他們在那片森林裡吃早餐。羅曼卡夫小心翼翼的給自己的麵包抹上黃油,然後把一大塊燻肉包在裡面,就準備往嘴裡送。
就在這時,一隻手揮了過來,一下子把他的麵包連同燻肉一起打落在地上。
「你這頭俄國豬玀!你還有臉吃東西!天已經亮了,你還是不能確定我們在哪裡!我們要你這頭豬有什麼用!」別裡科夫朝著羅曼卡夫惡狠狠的低吼道。那神情,就像是一隻正在朝著對手嗚嗚的比特犬。
「我……我……長官,我向你保證,只要讓我看到一座房子,我就一定能知道我們在哪裡。你知道,我雖然是圖拉的人,但這麼邊遠的鄉間我也沒來過……」羅曼卡夫一邊解釋,一邊向後退,一不小心,絆到了一塊石頭,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好了,別裡科夫,別嚇唬他了。」海因策說,「他說的也有些道理。」
別裡科夫狠狠地瞪了羅曼卡夫一眼,然後一聲不吭的在一個大石頭上坐了下來,開始吃自己的那份早餐。
「自己把麵包撿起來,趕緊吃下去。也許後面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你可不要成了我們的累贅!」海因策轉頭對還坐在地上,一副手足無的樣子的羅曼卡夫說。然後他走到舒爾茨身邊坐了下來,拿出自己的乾糧開始吃早飯。
「那個俄國佬怎麼這麼沒用,膽子小得像老鼠。真難想像他也是俄國人!」舒爾茨說。他口裡的俄國佬不用問了,當然指的是羅曼卡夫。
「一個背叛了自己的國家和民族的敗類還能是一副什麼樣子,還可能是一副什麼樣子?」米利托插嘴說。
這話也傳到了別裡科夫的耳朵裡,別裡科夫皺了皺眉毛,似乎有點不高興,不過他馬上就想明白了,這話不是針對他的,那些赤匪才是背叛了國家和民族的敗類,再說……再說自己的母親可是個地地道道的奧地利……不,是地地道道的德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