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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六章,遭遇 文 / 奶瓶戰鬥機

    這次與日本軍艦的遭遇就這樣有驚無險的過去了,受到驚嚇的人們繼續趕路。其間有人再次提出是否採用夜航的方式,白天就找個無人小島躲起來。但缺乏現代導航手段的現實迫使他們不得不繼續白天航行。除了穿過蘇裡高海峽的那次。

    那是個有小半邊月亮的夜晚,因為蘇裡高地位重要,幾年之後,在這裡將爆發一場戰列艦之間最後的對決。當然這時候,人們還不知道這一點。也就沒有人會為此發懷古之幽思。日本對這一帶的巡查也比較嚴。所以大家也只能選了這樣一個夜晚來穿過這海峽。在沒有導航系統的幫助的條件下,在夜間穿過海峽對一條根本沒有遠航能力的小船來說很是艱難。好在有點月光,還能看到周圍島嶼那黑沉沉的影子。小船從一座島嶼的陰影中駛入另一座島嶼的陰影。就這樣穿過了最危險的海峽。在途中他們又一次遇到了日本軍艦,那時候,小船正躲在小島的陰影裡,一條日本驅逐艦就從不遠處經過。在淡淡的月光下,留下一個黑色的剪影和一條長長的泛著淡淡的幽光的航跡——這是一些生活在被螺旋槳攪動的海水中的浮游生物發出的光線。

    小船上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但日本人並沒有發現他們。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這樣緊張,因為一來他們躲在陰影裡,二來因為日本軍艦甲板要比小船高很多,從日本人的角度看過來,小漁船好像完全融化在這黑沉沉的大海裡一樣。但是,也許是因為從他們的視角來看,日本軍艦的剪影在相對於海面更明亮的天空的映襯下是如此的清晰,這使得他們擔心日本人看他們也是這樣。所以大家還是被嚇了個半死。

    此後的日子倒是安全了不少,一路上再也沒有遇到過日本軍艦。但不久之後,更可怕的事情發生了——一連幾天,船帆上都看不到一絲風的影子。這些對航海所知不多的傢伙不知道,他們已經進入了帆船的禁地——赤道無風帶。

    在赤道附近,由於長期太陽直射,造成大氣以垂直運動為主,很少有水平方向上的大氣運動,也就是說,這一區域幾乎沒什麼風。這對於依賴風力航行的帆船而言,乃是難以克服的障礙。

    現在,帆船就像一條死魚一樣一動不動的飄在洋面上。熱帶的陽光直射下來,將船板烤得滾燙,船艙裡悶得像一個大烤箱。整個船艙裡滿是汗水以及一些其他東西散發出了的臭烘烘的味道。為了避免中暑,大家都躲在艙裡一動不動。剛開始的一兩天,還有人在向上帝祈禱——給點風吧。但現在,所有的人都似乎喪失了禱告的興趣。曾經,也有過一兩陣風吹來,但持續的時間都不超過一根香煙。好在無風帶的雨水倒是極多,而且很準時。幾乎每天下午四點左右,天空中就會準時出現厚厚的雲層,半小時後,一場傾盆大雨就會如約而至。一直下到六點左右,雨就會準時結束,而這時的夕陽也會準時的在天空中映出一道彩虹。

    這種準時的雨水為船上的人提供了最重要的物資——淡水。並且給他們提供了洗澡的機會。每到這時,一群人就會脫光了衣服,在大雨中洗去身上那由於出汗太多而留下來的白花花的一層鹽。同時苦中作樂的相互炫耀自己的肌肉,乃至無聊得比較某個東西的尺寸。靠這種方式排解被困在這片無邊的大洋上的憂慮。

    一轉眼,一個星期就這樣過去了。在這個星期裡,整個世界熱鬧得就像一鍋燒開了的水,但這條船就好像完全脫離了這個喧囂的世界。一星期裡,他們沒有遇到任何一條船,一架飛機,甚至連一隻海鳥都沒看見。三天前,船上的收音機壞了,整個世界一下子隨之遠去了,加上滿船的人現在都幾乎不穿衣服,滿臉鬍鬚,以至於羅恩甚至都產生了這樣的幻想,也許自己又一次穿越了,而且是穿越到了原始時代。而在其他人那裡,彷徨、恐懼、以及悔恨的情緒都隨著囚禁的時間的延續而日益明顯。一個星期後,原本大雨中的喧鬧漸漸被可怕的沉默代替了。

    到了被困無風區的第十二天的下午,在如期而至的大雨過後,矛盾終於爆發了。

    就在大雨快要結束的時候,帕托看見馬科斯正在用椰油肥皂擦洗身體,說了這樣一句話:「別浪費肥皂了,你再怎麼洗,也不會比黑猩猩白多少!」

    馬科斯只抬頭看了看帕托,就繼續洗澡,顯然,對於這類帶著種族歧視色彩的語言,他早就習以為常了。

    也許是感覺自己被無視了,或者是因為剛才喝了點酒又加上本來就憋著火氣,馬科斯的這類舉動倒讓帕托莫名其妙的生氣起來。他走上前去,一巴掌打掉馬科斯手中的肥皂,「該死的!沒聽到我在和你說話嗎!你這只棕皮猴子!」

    馬科斯抬起頭來,不知所措的望著暴怒的帕托。他看見帕托的那張這些天來被赤道的烈日曬得黝黑的臉正漲的通紅,兩隻圓睜著的眼睛裡滿是怒火。

    「先生……我只是……您……」馬科斯磕磕絆絆的說。

    「什麼我我你你的,你還沒有進化到能使用人類的語言嗎?」帕托突然似乎得意了起來。

    「閉嘴!」正準備進船艙的羅恩忍不住了,這不但是因為作為一個後世來的人,一個在英語課裡學習過《我有一個夢想》的新世紀青年對種族歧視有著本能的厭惡,也不僅僅是因為他同樣也滿心的鬱悶需要發洩,更是因為馬科斯是他的勤務兵,是他的人!他必須維護他!前世當一個中層的經驗告訴他:在這種局面下,團體很容易因為互不相信和相互抱怨而崩潰,這時候任何可能導致團隊崩潰的舉動都必須馬上加以制止。即使制止不了,即使這條船上一切的秩序都會崩壞,那麼想在這裡當一個蠅王,也必須保證有人會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一邊。馬科斯是最容易團結到自己身邊的人,而他的舉動又會影響到他的弟弟。而會駕駛漁船,會捕魚的他們才是現在這條船上真正最不可或缺的人。

    羅恩把不知所措的馬科斯護在身後,惡狠狠地盯著帕托的眼睛:「夠了,帕托!你太不像話了!馬科斯是我們的戰友,是我們的兄弟!你必須向他道歉!而且,你每天能有魚吃還是他的功勞!沒有他,沒有科迪斯,我們就等死吧!」

    帕托有點被羅恩的怒吼震住了,但一轉眼,一種羞憤之感卻讓他越發的憤怒:「什麼等死!現在不是等死嗎!如果不是你!不是你!我們怎麼會落到這樣的地步!」

    「你難道想排著隊走到日本人的戰俘營裡去?!」

    「就算是日本人的戰俘營也不會比這更壞!要不是你們危言聳聽……」

    「住口!」這一次開口的是湯姆,顯然他也意識到了如果放任這種爭論,會帶來怎樣的後果,「帕托,這次行動你也投了贊成票!而且你還說過與其失去ziyou,還不如去當魯濱遜!可現在,我真為你感到羞愧!」

    「湯姆,我……」帕托轉過頭,看著湯姆,似乎有些猶豫。顯然,面對著年齡比他大了差不多20歲的湯姆,他有些不知所措。

    羅恩知道,現在是個好時機,只要抓住這個時機,就可以暫時化解迫在眉睫的矛盾,使得這條小船上上演真人版《蠅王》的時間得以推遲。

    「帕托,我知道你的壓力很大,我們也是一樣,其實我們大家的壓力都很大。」,羅恩放鬆了語氣,「我知道,有些人有些後悔,說實話,我也在想,到日本人的俘虜營去碰碰運氣,也許不壞。但現在我們還想這些是沒有用的,我們必須挺住。」

    「我想媽媽,還有我的艾米!」帕托突然蹲了身子哽咽起來,「我想我再也見不到她們了……」

    聽著帕托的話,羅恩突然覺得鼻子也酸了起來,如果說帕托只是可能再也見不到自己的親人,羅恩卻是丟失了一整個世界。淚水不知不覺中從他的眼眶裡湧了出來,好在還在下雨,大家都看不出來。

    穩定了一下情緒,羅恩伸出手,拍了拍帕托的肩膀,在他身邊也蹲了下來。

    「我們還沒到絕境,」羅恩說,「我們現在不擔心淡水,我們不擔心食物,我們有足夠的維生素和藥物。帕托,我們的情況比魯濱遜好得多,不是嗎?別灰心,明天,也許明天,就會刮起一陣可愛的風。」

    「要是明天沒有,要是一直沒有呢?」

    「放心吧,現在我們在赤道逆流中,隨著洋流漂,我們也會漂到美國去的。」羅恩安慰道,不過,他也知道,這只是句安慰,因為真要漂那麼遠,需要好幾年的時間。

    「真的嗎?」

    「真的,我敢拿我地理老師的漂亮女兒來起誓。」羅恩說,「再說,也許會遇到一條美國船呢。」

    「就怕美國船遇不到,反而碰到條日本船。」不知道誰在後面說。

    「大海那麼大,哪裡那麼……」羅恩一邊不以為然的說,一邊抬起頭了張望。突然,他愣住了。

    「該死的!真的有船來了!上帝呀!耶穌呀!一定要是條我們的船!」

    這時的雨已經漸漸停了下來,夕陽透過漸漸散去的雲層,把金紅色的光芒照在海面上。把海面也映照得一片金紅。就在那裡,有一條船正高速向這邊駛來。通過望遠鏡,羅恩清晰的看到一面十六道光芒旭日旗正在驕傲的迎風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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