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慘劇
「有威脅」士兵用身體護住村長的同時向四周的人大聲警告,驚慌的孩子徑直跑向小屋,「它們來了」
遠處的士兵們快速拔出長劍集合,在屋頂警戒的弓手瞄向樹林。d
林子裡有個依稀的人影,塔蘭特左手後擺向村民們喊道:「回屋子」他依稀看到那邊只有一個人,並不是「它們」。
「村子裡還有人」兩個士兵向村子方向跑去。
林中的影子竄了一下,似乎後退了。
為什麼會在白天出現,陽光絲絲點綴在那個身體上,從輪廓可以分辨出是男性,「村長,他們能在白天出沒嗎?」塔蘭特輕聲問。
「那些狼人可以,白天他們就和我們一樣。」
前方的人影猛然轉身向後跑去。
「他跑了」士兵向康納修請示。
「保護村民」康納修收起弓,「讓附近的村民都回來」
塔蘭特看著遠去的人形,「白天……」,他忽然冒出個想法,既然現在他們無法成為狼人就不具備卓越的體能,「我去追」不等其他士兵回應他已追入林中,他擔心狼人正策劃陰謀,它看到了治安軍和設置的機關。
逃竄的背影始終在塔蘭特的視野邊緣,塔蘭特揮劍掃開低伏的樹枝,腦中徘徊著狼人的形象,他對那種生物並不十分瞭解,只知道它們有非常驚人的癒合能力,斬首可以有效解決它們。
他與目標逐漸接近,甚至看清了對方的後腦,污泥沾在那個健壯的後背,「站住」他吼道。
男子沒有停下反而躥出林子,前方已經到了盡頭,幾百碼外是運河,無盡的河面延續到天邊。
「艾伯特」視野開闊後塔蘭特認出了他。
年輕人停下腳步,身形隨著呼吸而起伏。
「你有話要說?」塔蘭特收起劍,艾伯特生長在小島,他對這裡的地形十分熟悉,如果是逃跑應該往密林走而不是到這裡來,「或是想把我當食物送給他們?」
「我……」艾伯特窘迫地低下頭,「我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事……我沒想到……」
塔蘭特輕輕聳肩,他並沒有把發生在卡特麗娜身上的罪行完全歸咎到年輕人,昨晚的情況小隊無法避免與吸血鬼的遭遇,相反,聽了村長、吸血鬼對艾伯特的描述後塔蘭特對他有了一絲憐憫,他是一個被眾人鄙夷的人,並且村長仍評價他是「善良的狼人」。
艾伯特向塔蘭特身後探望一眼,「早晨我看到了士兵。」
他臉色蒼白,說話時不自覺地哆嗦了一下,很虛弱的狀態,塔蘭特簡單掃過四周環境,視野很好,地面佈滿平坦的岩石,埋伏的可能性很低,「是的,威爾辛的治安軍來了」,他確定年輕人有話要說。
「他們……是來解決我們的嗎?」艾伯特臉色愈加難看。
「治安軍來保護村子,解決那些威脅村民安全的麻煩」,塔蘭特婉轉而直接地回答了他。
「我們沒有惡意……」他渾身輕微抖了一下。
「現在說這些未免太遲了」,塔蘭特理解為這個狼人正在請求寬恕,它們都無法離開小島,只想及時為自己的行為開脫,「遲到的審判終將開始。」
「我們沒有傷害過村民」艾伯特微微激動地握拳,「從來沒想過」
「哦?」年輕人神色雖然虛弱但表情仍很堅定,塔蘭特一時無法確認,村長的描述與面前這個人的故事完全相反,有人在撒謊。
「我們想過回到村子,但他們……不同意。」
「我聽到的可不是這樣。」
「錯誤,全都是……」艾伯特敲著自己的腦袋,「我出現在他們面前時,他們大聲尖叫,他們說我是鬼魂,還用漁槍刺穿了我的腿」,他指著裸露在外的腿,上面沒有絲毫疤痕,「沒有月光的晚上我回到村子,他們卻把失蹤怪罪在我們身上……我們一靠近村子他們就攻擊我們,連解釋的機會也沒有。」
他語速漸快,一份被曲解的激動參合其中,塔蘭特問道:「你們?」
「其他和我一樣的人,我們都想回到村子,誰會希望被排除,我們害怕被孤立在樹林中的生活。」
「村子裡的人看到了你們的攻擊行為」塔蘭特直指他的罪行。
「我們沒有攻擊過大家,我們……只是與那些人戰鬥」,他低下頭輕輕說道。
「誰?」
「艾梅他們……是他們攻擊了村子,他們希望血,他們把親人的喉嚨咬碎……」艾伯特痛苦地跪在岩石上,「他們都變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的聲音斷斷續續,幾近哽咽,「他們變得陌生,他們還想控制我們。」
「你的意思是,狼人從沒攻擊過村子?」塔蘭特想像著村民看到從墓地出來的艾伯特時會有的反應,也許這個故事有那麼點可信,但疑點很多。
「我們看到了他們,我們想警告村子裡的人,但我們嘴裡只能發出狼叫,槍頭刺在我們身上。」
「警告?那時你們也摧毀了村裡的屋子」,這個事實總無法改變,塔蘭特盯著他的臉。
「那是我們的家……只是希望回家,我的兄弟看到我,他用漁槍刺我的眼睛,我很害怕,我撞開門逃出來……」
塔蘭特驚訝道:「你還有一個兄弟?」
「他……」清澈的淚液從他眼角流下,「他死了,巡夜時他被他們……」
「但巡夜的年輕人已經失蹤了」
「嘔」艾伯特猛然乾嘔一聲,他開始大聲抽泣,一個強壯的男子像女人一樣哭泣實在令人噁心,但塔蘭特卻感覺到異樣的沉重,艾伯特顫抖的聲音哭訴道:「是失蹤了……我把他……吃了……嘔」他雙手緊緊掐著喉嚨劇烈乾嘔,彷彿要把自己的胃吐出來。
「為什麼?」塔蘭特腦中短暫地空白,他沒想過事實會是這樣,口中機械地提問。
「飢餓……我們需要食物……」艾伯特整個身軀顫抖著,「無法忍受的飢餓,我們看到了地上的……親人……死去的親人,我無法控制,像野獸一樣咬斷他的腿……他的……心臟是那樣……親切……我的兄弟」年輕人在極致的痛苦中回憶,他的雙手瘋狂地在岩石上摩擦,就如同他的雙手上還沾著親人的血,岩石的銳角擦破他的手,傷口又在頃刻間癒合。
塔蘭特只覺得悲憤,他知道什麼是飢餓,他的小隊曾在塞倫索的南部草原中迷路,整整三天都依靠野草為生,那是種無法抗拒令他看到食物就失去理智的衝動,但聯繫到屍體……塔蘭特也想吐,他絕對不會忍受這種屈辱,人性的泯滅「那不是借口」
「我們……都瘋了……抑制不住……嘔……我記不清為什麼……會那麼做……嘔」艾伯特強忍著悲痛抬起頭,「我們試過吃魚乾,吃樹皮,根本無法嚥下……我們的身體排出那些東西。」
塔蘭特恍然明白了艾伯特身上表現出的異樣虛弱,那是飢餓,他很久沒吃東西了,他說的一切極有可能是真的,「你們在保護村子,保護村民免受吸血鬼的攻擊?」
艾伯特的鼻子抽搐兩下,「我們……我們不想再犯錯,我們守在屋子的周圍,艾梅隨時會攻擊……大家會受到傷害……」
「村民卻以為你們要攻擊,你們的誤會越來越深」,這個過程符合邏輯。
艾伯特失聲嗚咽了一下。
命運在小島上開了一個慘烈的玩笑,塔蘭特決定為這個悲劇劃上句號,「我會幫你們澄清。」
「不……」艾伯特狠狠地搖頭,「我們願意為……所做的去死,我後悔所做的一切我只是希望……長官能饒恕……格羅莉亞……」
「格羅莉亞」,塔蘭特默默念叨,竟然是為了這個女孩,艾伯特冒了極大的風險出現在治安軍面前就是為了替她求情。
「她是善良的,她不該為這些而受到懲罰」,艾伯特懇求著,雙手抓進石縫。
「但……」塔蘭特對那個女孩沒特別的印象,他記不起昨晚格羅莉亞是否一起攻擊小隊,也不記得她是否追入林子,更不確定昨晚被聖光之注消滅的是不是她,情況太凶險,細節都已模糊。
「我願意做任何事,只希望格羅莉亞能安全。」
「我明白你的感受」,塔蘭特面臨同樣的遭遇,因此他更相信艾伯特對格羅莉亞的真愛,「但犯了錯的人都會受到懲罰,不論什麼理由,也不論什麼人,沒人擁有特權,格羅莉亞也是……」
「她沒有」艾伯特高聲說道。
「那她依靠什麼維持生命,她沒有飢餓感?」
「她……」艾伯特埋下頭,無法辯駁。
「她已經是吸血鬼,和艾梅一樣,你冒著生命危險把我帶到這……」
「我不在乎為了她我已經拋棄過自己的生命。」
「什麼?」塔蘭特驚異道。
艾伯特握著胸口,「為了和格羅莉亞在一起,我才變成現在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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