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約的聲音傳到耳畔,像無數竊竊私語彙聚成雜亂無序的訊息呼喚著塔蘭特,金色的光芒漸漸褪去,聲音逐漸變得清晰,吶喊、尖叫、碰撞,身體在震動,塔蘭特手指抖了一下,血液重流遍全身,猛的,一大口混雜著魔法能量的冷冽空氣進入他的胸腔,他睜開了眼
黑色陰霾的天空,兵器衝撞的鏗鏘聲,混亂的腳步激起土塵,地面輕微地顫抖著,一個火焰球從塔蘭特眼前劃過,馬上發出爆炸的巨響
汀渥山
塔蘭特右手慢慢摸到胸口,鎧甲已經碎成了幾塊,勉強附在他的身上,傷口的位置卻已經復合,只是微微發痛,他復活了
瑪拉,我們會永遠在一起,塔蘭特低吟著,他的手,握成了拳頭
身邊傳來武器破空的聲音,卻沒有金屬的碰撞聲,有一方沒有武器,一定是那個武僧塔蘭特坐起來,四下尋視,他的劍丟在不遠處,一個黯精靈士兵正在那裡與一個士兵交戰
塔蘭特重生的身體回復了力量,他扯下身上的鎧甲,把破了大洞的襯衣撕下,逕直往劍走去,兩個士兵絲毫沒有注意到塔蘭特的到來,他走到跟前,撿起了巨劍,轉身,比安特裡斯和那個武僧正糾纏在一起,護法小隊的法師和黯精靈的法師互相施放著攻擊法術,護法法師的斗篷已經移去,露出畫滿油彩的臉,但清秀的輪廓和飄逸的金髮仍能看出是精靈族的法師周圍沒有那個黯精靈戰士的身影,也沒有埃利奧特的身影
塔蘭特加,往武僧跑去,巨劍揮出,分開了詩人和武僧,武僧詫異地看著塔蘭特,說道:「沒死透嗎?」
「我要帶你一起死」,塔蘭特用精靈語說道,巨劍再次揮出
身後傳來詩人的聲音,「抱歉我回來的晚了,幸好蛾摩拉的能力還在,不然你就是我第一個被幹掉的搭檔」,詩人朝著法師叫道:「給點協助,加術」
護法的法師即時施放了一個加術過來加術可以短時間內提高受術者的動作度,不包括施法吟唱度,法術結束後,會使受術者非常疲勞這樣的戰術思路很明確,塔蘭特剩下的任務就是解決眼前的武僧,之後他的體力無法應付高強度戰鬥
在加術的協助下,塔蘭特的攻擊跟上了武僧的度,武僧的手刀從任一方向攻來,塔蘭特都能以同樣的度化解,甚至,塔蘭特開始在防禦的一瞬進行反擊現在的塔蘭特心無旁騖,他想到了擊敗武僧的方法
加術的效果時間不長,大約只有5分鐘,而之後塔蘭特就會覺得非常疲累,那時再擊敗武僧已不可能,只有5分鐘時間,塔蘭特明白這一點,武僧也明白,他的手刀不再游離於塔蘭特兩側,而是嚴防塔蘭特的劍
塔蘭特巨劍向外揮出,角度很大,幾乎是毫無威脅的一招,武僧遲疑了,極短的時間內很難判斷這是塔蘭特的失誤還是某種企圖,但一點可以肯定,塔蘭特胸口再次露出了破綻,能給予有效攻擊,就像上次一樣,同樣的位置再一次的致命攻擊,機不容失,武僧最終放棄了防守的思路,手刀刺向塔蘭特胸口
胸口的破綻已經無法補救,手刀必然刺進身體,塔蘭特早已覺悟,只是身體微微傾斜,讓手刀刺進肋骨而不傷及心臟,還不至於瞬間要他的命,這是他計劃的一部分,從黯精靈那學來的,同歸於盡出能力之外的敵人,以死換死,即使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將是勝利
巨劍繞了一圈,順利到達了塔蘭特需要的位置,武僧的後方,他忍著劇痛向前一步,使手刀深的刺進身體,胸口沐浴在自己的鮮血中,他與武僧的距離已經在手臂範圍內,他左手伸出,拿住了劍尖,意識開始模糊,胸口被嚴重的壓抑,但已不能退縮
武僧對輕易得來的勝利疑惑不解,他沒有微笑,一個包圍圈,武僧馬上發現,塔蘭特手中的劍已經在他的後背橫放,左右手像兩個支架穩固著劍身,只需回收,劍身將切開武僧的身體,尷尬的境地,黯精靈的手刀沒有再用力,他的臉,露出滿意的微笑,這個角度,無論如何突圍,都意味著死亡,武僧閉上了眼,或許他早已期待靈魂的獻祭
兩人都面臨著必然的死亡,兩個生命將完結,塔蘭特很遺憾,沒能繼續把靈吸怪的事情處理完,但,瑪拉會在他身邊,塔蘭特微笑著,「我說過要帶你一起死」,他雙手用力將劍回收,在碰到黯精靈身體的一瞬,手刀用力的刺進他的身體這點痛苦算什麼,輕風吹在塔蘭特臉上,愜意,舒暢,月光披浴在身,美好的世界,塔蘭特閉上了眼
他全身顫抖,失血過多,使他連站立的氣力都不夠,塔蘭特倒在地上,手中的劍一同跌落,武僧的屍體,傾倒在塔蘭特身旁
或許是最後一口氣了,塔蘭特慢慢吸進一口氣,身側傳來破甲的聲音,比安特裡斯和法師正一起對付那個黯精靈法師黯精靈法師,塔蘭特的意識裡跳進這個詞,殺死瑪拉的兇手,意識掙扎著重甦醒,沒有力氣站起來,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戰鬥
黯精靈法師的護甲被銀牙輕易的擊潰,不愧是號稱沒有任何法師可以抵禦的武器,蛾摩拉的黑色能量已經環繞住法師,在黯精靈的各處留下傷口,護法法師的法術不斷消磨著他的意志,黯精靈高傲的神情早以被死亡的恐懼取代,他苟延殘喘卻無力做出任何的施法,只用能法杖徒勞地進行反擊,護法法師吟唱起一個魔法球,七彩能量在魔法球中閃現
能量球像一個凝結的彩虹碎塊,劃出絢爛的直線,融入黯精靈的身體,黯精靈痛苦的撕扯身上的法袍,露出胸口血色的波達峎徽標,他的身體,呈粒狀四散,消失在空中,沒有任何的遺留,如同從未有過這個人被解離術分解了
算是……算是完成了護法的任務嗎?塔蘭特斷斷續續地冒出這個念頭,比安特裡斯跑了過來,大聲叫道:「你做了什麼,只需拖延住他5分鐘就夠了該死」他抱起塔蘭特,搖搖晃晃地往帳篷處跑去,塔蘭特已受不起顛簸,困意不停糾纏著他,使他無法再睜眼
當塔蘭特再次睜眼的時候,他正躺在白色的床單上,小帳篷裡一個牧師坐在他的身旁,輕聲說道:「騎士,我已經為你施放了治療嚴重傷害,但只能緩解你的傷勢,你失血過多」
傷口處隱隱作痛,塔蘭特料想,應該已經癒合了,但是全身無力,加術的副作用和大量失血,正常的結果,能撿回一條命知足了
「我昏迷了多久」,塔蘭特看著燭火,蒼白的嘴唇蹦出幾個詞
「你生命力很強,你的隊友送你過來是半小時前的事」
只昏迷了半小時,塔蘭特自己也有些意外,「戰鬥如何?」
牧師垂下頭,輕微地搖了搖,「戰士的隊列已經全部被擊潰,到處是黯精靈」
這麼說,還是沒能守住汀渥,塔蘭特費力地撐起,這才注意到帳篷外一片嘈雜,聲音很近,他下床,那把劍放在門口,他往劍走去
牧師起身攔住塔蘭特,「你現在的情況能不能保命還是個問題,根本沒有戰鬥力」
一個火星濺在帳篷外,迅燒出了一個大洞,透過這個洞,塔蘭特看到無數的黯精靈士兵正從洞口往外衝,地面上的抵抗部隊已經退縮到最外圍,戰士隊列早已不見,只剩零星的戰士和法師被圍困在黯精靈軍隊中交戰,外圍的部隊顯得稀稀拉拉,但仍做著最後的抵抗
就在原先交戰的地方,一個精靈法師被層層圍住,黯精靈士兵不斷衝上去,始終無法攻擊到法師,她的臉上塗著油彩,是那個大宗師法師,她渾身被一種若隱若現的淡紫色光芒圍住,靠近的士兵每次攻擊她都能迅躲閃,刀刃護盾圍著法師的四周,對偷襲的士兵進行致命的報復
法師的雷襲從她掌中飛出,繞著最近的一圈士兵翻滾,士兵們發出哀嚎,全身顫抖著倒地,法師繼續吟唱著法術,從地面升起一股強烈的光芒,直衝雲霄,光芒沿著地面迅擴散出去形成一個巨大的光柱,所有籠罩在內的黯精靈士兵丟掉手中的武器抱住頭發出瘋狂的嘶叫,他們的身體內發出與光柱一樣的顏色,隨後整個身體開始燃燒
塔蘭特從未見過這種規模的法術,能使夜晚也發出白晝的光芒,讓這麼多的生命瞬間消散三道傳送門出現在法師周圍,三個黯精靈法師包圍住法師,黯精靈士兵識趣地將中間的四個人團團圍住,劃出一個角鬥場
黯精靈法師一起施法,白色、紫色、藍色的能量球在他們掌中融合,中間的法師也默念起法術,使自身周邊形成淡淡的薄暮,白色的識破法術能量與薄暮融合,兩股能量一起消散,護法法師的其他防禦法術一起消失,紫色的死亡一指和藍色的能量同時打在精靈法師的身上,精靈法師口吐鮮血,她沒有繼續施法,而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對手,神情顯得悲壯絕望藍色的能量,禁言術,無視魔免和豁免直接生效,使法師無法繼續施法,對高階的法師,同樣致命,完全失去抵抗和逃生的能力
能消散法術陷阱的薄暮,證明能量與精靈法師的相當或高,精靈法師正與三個同樣能量級的黯精靈法師對抗,塔蘭特很想上前幫忙,但牧師說的沒錯,他提劍的力氣也沒有
黯精靈法師繼續吟唱著法術,三個純白色能量球發出無數的飛彈飛向法師,三個流星暴,即使身穿最厚的鎧甲,也不能撐住三個流星暴的狂轟濫炸,精靈法師沒有反抗,流星暴瘋狂而精確地落在她的身上,巨大的衝擊力將精靈法師的身體瞬間擊潰,地面灑滿了殷紅的液體
精靈法師或許早已有死的覺悟,只是不會想到,最後連身體都被毀掉,無法復活了,塔蘭特喉嚨口堵住了一般,無以復加的難過和絕望,剛剛還在談笑的隊友一一犧牲,瑪拉、劍聖、埃利奧特、精靈法師,多只是照面的盟友已成了黯精靈腳下的屍骨,或許來汀渥就意味著踏上了死亡之路,塔蘭特做的很好,現在,他只剩一個任務沒有做完,把血灑在汀渥,他強拿起劍,走出帳篷
牧師追出來,抓住塔蘭特的肩,「你的身體根本無法作戰,完全靠意志來支配,等這個動力消失,你馬上就會死」
塔蘭特甩脫牧師的手,「等著也一樣意味著死,我們無法逃脫了」
月光被陰鬱的雲層遮住,黑暗籠罩著整個汀渥,沒有一絲的光亮,站在這樣的環境下,如同一粒細沙要阻止一個沙漠的傾覆,塔蘭特提了提劍,「還有多久天亮?」天亮,意味著希望
「大概四五個小時」,牧師也已絕望
撐不住了,塔蘭特對著劍輕聲說道:「為了正義」,他抬起腿,準備下坡,一陣奇怪的聲音傳來,像是奔騰的海浪,難道還有地震?帳篷內的燭光輕微的顫抖起來,接著,隆隆聲從遠處傳來,燭光大幅的閃動,聲音近了
戰場上的人也發現了異動,黯精靈士兵停止了攻擊,望著聲音的方向,戰勢略微停頓,所有人都停止手頭的戰鬥,等待隆隆聲的出現
在目光集合的山坡,一匹白馬從坡後跳出,背上一個銀色鎧甲的騎士,手中持一把長槍,腰間配著長劍,他掃視戰場,長槍指向洞口,猛力挾了下馬背,衝向黯精靈士兵緊接著,又躍出三匹白馬,騎士們直挺長槍,跟著第一位騎士,隨後,數十匹馬飛躍出坡,無數「噠噠」的馬蹄聲匯聚成「隆隆」的合音,越來越多的騎兵湧出來,形成一個尖銳的白色巨浪,毫無畏懼地朝著黯精靈最密集的地方發起衝鋒
不論是哪個勢力的騎兵,此刻他們是汀渥的救星,有希望了,作為回應,盟軍發出喚起信念的吶喊,遠離了絕望,重燃起戰鬥的意志騎兵隊的長槍以無畏的衝刺殺入黯精靈陣型,馬蹄擊潰了黯精靈小盾的防禦,把黯精靈士兵捲入蹄下的塵土,長槍刺穿了入侵者的身體,騎士們拔出長劍,一路廝殺過去
被圍困的冒險者在騎兵的幫助下紛紛突圍,隊伍重集結,塔蘭特看到了比安特裡斯、沃倫,兩人殺出了黯精靈士兵的包圍,騎上戰馬,直指三位黯精靈法師而去現在是最佳的反擊機會,塔蘭特高舉巨劍,跳下坡,一位騎士在不遠處被黯精靈刺倒在地,戰馬正向樹林奔逃,塔蘭特加快度跨上戰馬,調轉方向,長劍指向黯精靈法師
黯精靈的前方隊列已經被衝垮,騎兵隊到處突殺,將他們的部隊徹底打亂,他們失去了統一的指揮,沒有人注意到黯精靈法師的情況,士兵們忙於應付騎兵隊,有了比安特裡斯、沃倫,消滅他們的主力法師應該不是問題
比安特裡斯已被一個克爾洛斯能量拳抓住,他頂著巨大的壓力向黯精靈法師走進,黯精靈法師將死亡一指點向他,紫色的光線還未靠近詩人身體就發生了偏差,蛾摩拉黑色渙散的氣息吸引著死亡一指的能量,最後將死亡一指吞噬黯精靈法師停止對詩人施放即死法術,一支火焰箭飛射過來,沃倫的地獄火揮舞在它的路徑上,火焰箭在地獄火的刀身上激起巨大的火浪,隨後迅湮滅,地獄火在黑夜中發出忽明忽暗的火紅色
被能量拳抓住的詩人優先級可以退後,三位法師把目標集中到沃倫身上,土黃色能量球、凍結的白霜能量球、純白色能量球一起集合起來,沃倫迎著中間的法師衝去,他的度來不及阻止法師的施法,石化術打在沃倫的皮甲上,能量瞬間消退,沃倫的岩石甲擋退了石化術能量,右側黯精靈法師的冰霜術呈扇形封住沃倫的周圍,地獄火在冰霜的包圍下愈發顯得火紅,在扇形的正中劃出一條熱氣完全抵消冰霜作用,流星暴的飛彈隔著冰霜術擊打在沃倫身上,沃倫沒有躲避,受下全部的飛彈,他與黯精靈法師已經一步之隔,地獄火劃出一道火紅的弧度,中間的黯精靈法師石盾被擊碎,法袍燃起火星,法師迅後退施展出幻身術
詩人停留原地,被能量拳包圍後繼續行動體力消耗太大,他開始施法,能量拳對施法的影響幾近於無,魔法飛彈飛出,四個小飛彈飛向黯精靈法師的四個幻身,顯出黯精靈法師的真身,法師已經無法逃出沃倫的攻擊
地獄火再次劃在法師的法袍上,法袍的中間開始燃燒,它抵禦不住火焰的焦灼陷入險境的黯精靈法師立刻分頭對敵,中間的法師不斷後退,指尖飛出魔法飛彈對沃倫體力進行損耗,左側黯精靈吟唱起綠色的能量球,控制法術,右側法師在詩人的一側施展禁錮法印,紅色的能量印記在詩人旁成形
法印是魔法陷阱的一種,在某個物體或者某個位置施展後會出現一個魔法印記,一旦接近或觸碰即發揮其隱藏的魔法,包括禁錮、暈眩、控制、混亂等等現在的情況比安特裡斯移動困難,就算看到了法印也無法躲避,他等著法印的爆開,只能賭一下能否頂住法印的禁錮
一個身影從旁側跳出,撲倒比安特裡斯,一瞬間,法印形成,將離法印最近的戰馬禁錮比安特裡斯看著塔蘭特笑道,「來的很及時啊」
「作為搭檔,不該撇下你,對嗎」,塔蘭特巨劍揮舞兩下,往左側法師衝去
一道傳送門忽然出現在塔蘭特和三位黯精靈法師中間,華麗的身影在傳送門中顯現,傳送門還未消失,裡面的法師已開始吟唱法術,在傳送門的炫目白光下,塔蘭特無法看清她的臉,只能聽到鏗鏘的施法聲:「時間為吾之意志,生命皆成雕塑,藐視永臣服於腳下,歡呼、簇擁、仰望將為吾之容貌,沉醉,靈魂,時間,為吾停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