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地大物博,遍佈神奇之所,其中又以『兩禁一福』最為神秘,吾有幸曾進入三地,發現三處結界均有空間傳送陣,可互相通行,中轉之處,便是在這神魔海底……」
神機子的留言令秦越大為驚訝,他也是極少數曾進入過『兩禁一福』這三處結界的人,但怎麼都想不到這三個地方竟然可以互相傳送。
「難怪從仙福山和輪迴谷傳送出來都會出現在神魔海,難怪神機子敢把藏寶留在輪迴谷那個虛無縹緲、行蹤無定的鬼地方,卻不擔心門中後人找不到……」這兩個秦越一直想不通的問題總算是有了答案。
當年神機子於東海應劫,在遣散徒弟時,將自己在輪迴谷的藏寶以及尋找能修煉《偷天魔功》修士的任務都交給了最為喜愛的三弟子費闐,並囑咐如果自己出了意外,要費闐重建師門幫他完成剷除血正教的理想。而後,神機子獨鬥東尊宮三大妖尊,力戰數日,將其中一名妖尊誅殺劍下,而後帶傷退出了東海。他狂傲的戰,瀟灑的退,剩下兩名妖尊傾盡全力也沒能將他留下。
當年那一戰,神機子若是早一ri退走,絕對傷不至死,可是他認為這是命中的劫數,若這次避過,下次再來只會更加猛烈,所以他必須要盡全力去應劫,等到他拼掉對方一名妖尊時,已經身負重傷,元神難聚了。神機子為他的狂傲付出了代價,但是直到生命的最後一刻他也沒後悔,在玉簡的最後,這位傳奇人物寫下了此生的最後一句話:
「天不容吾,奈之若何?千載滄桑,一笑而過!」
將神識緩緩從玉簡中抽出,望著眼前神機子的枯骨,秦越心中不禁一陣唏噓,任你神通蓋世、縱橫天下,若是不能破界飛昇,到頭來仍是不免化作一堆塵土啊。
自從雪兒被魔氣所困,司雪舞就急得要命,又不敢去打擾閱覽玉簡的秦越,只能圍著那黑霧轉來轉去,如同一隻熱鍋上的螞蟻,此時見到秦越抬起頭,她趕緊上前詢問。
「怎麼樣?怎麼樣?雪兒該如何解救出來?」
「不知道。」秦越搖搖頭:「玉簡內只說這是從墨龍手中搶來的,到底是什麼東西只怕還得問過墨龍才知道。」
「真的有龍?在哪裡?」
「就在那裡。」秦越抬手指向那片被赤紅劍光罩住的地方。
「可那裡面好像只有個坐著的人呀?」司雪舞茫然。
「傻丫頭。」秦越笑道:「那墨龍修為深厚,早已啟智化形,若是不化出本尊,看起來自然就是個人。」
「那豈不是很厲害?你打得過他嗎?」司雪舞有些擔心。
「此龍幾千年前就已經達到八階頂峰,如今修為說不定已是相當於人類出竅期的九階境界了,我可不想和他打,我猜他應該也不會想和我動手的。」說到這,秦越抬起頭對著魔氣內問道:「雪兒,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公子,我沒什麼事,就是出不去。」
「那就好,你且呆在裡面,待我去去就來。」秦越讓司雪舞在原地守著,他自己一個人朝那片紅光急掠而去。
隨著越來越靠近,秦越開始感到有些心神不寧,那赤紅的劍芒令到他渾身有如針扎般難受,不過還好,很快丹田內就升起一道佛靈聖光遊走全身,不適感隨即消失。
「神的血難道也對我抗拒嗎?莫非是因為我修煉的功法?」心裡帶著疑問,秦越來到光幕之外兩丈遠處落下立定。
半空中,龍魂忽遠忽近地游離不定,見到秦越到來,似乎有些興奮,卻仍是不敢過於靠前,而直到現在,那被光幕罩住的身影仍是背對秦越垂首盤坐,不見有任何反應。對於此,秦越並不覺得意外,因為神機子在遺留的玉簡中有提到,若是不能掌控縱天劍催動劍訣,斬魔劍光所形成的結界能阻隔所有神識和聲音,並留下了控劍訣,說唯有以精血煉化此訣,才能真正成為縱天三劍的主人,盡展上古天劍之威。
依照玉簡中的記錄,秦越掐破雙手中指逼出精血,凝注法力於空中寫下了數十道法訣,跟著大袖一拂,這些以精血凝出的法訣拖曳著靈光齊齊朝上空飛去,陸續隱沒於三劍之中。隨著最後一道法訣消失,縱天三劍同時發出了一陣清鳴,原本圍著斬魔劍緩緩流轉的弒仙和誅鬼二劍猛然間大放劍光,其光芒與斬魔劍的紅光相比絲毫不遜色。片刻之後,一黑一白兩隻古劍鋒芒內斂,開始逐漸朝中間靠近,最終與斬魔劍合而為一,就在此時,秦越的神識再次與縱天劍連在了一起,在這支既熟悉又陌生的古劍之上,他感應到了一股不同於往日的磅礡力量。
「你是何人?」
劍訣催動,光罩便不再屏蔽聲響,一道渾厚沉重的嗓音傳入耳際,秦越將仰視的目光收回,發現劍光結界內的人不知何時已經站了起來,此刻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
之前那人垂首盤膝而坐,尚看不出形體有何差異,如今站起身來,才看到他身材極其魁梧,比起體形高大頎長的秦越來還要高出大半個頭。只見他一身墨色長衫,滿頭濃密的黑髮,一張容貌敦厚的臉上,稜角分明、鬚眉皆墨,乍一看就像是個年約四旬的普通中年男子,不過如果仔細去瞧,會發現他目中雙瞳精光熠熠,迸射著與常人完全不同的紫色毫光。更為奇怪的是,此人週身流轉著一層玄se鱗甲光芒,就像是穿著一件連鎖甲片的靈光外衣,令他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詭異。
「我是升陽宮主秦越。」秦越的語氣不卑不亢。
「升陽宮?沒聽說過,你是怎麼到這的?」
「我是……」
說了兩個字,秦越猛然頓住,心說不對啊,被關在裡面的又不是我,憑什麼他問什麼我回答什麼?再說了,我還是魔王至尊的身份,龍族再強也得聽我的啊!
想到這,秦越眉毛一揚,反問道:「你是魔族中的九階墨龍?」
見秦越不答反問,中年男子面露不悅,眼中寒芒閃動,似要動怒,但當他眼光掃到原先神機子坐化的地方,當發現原本晶瑩剔透的巨大晶體已變成黑霧時,神情馬上顯得激動起來。
「魔化了!聖魔晶甲裡面是誰?」
秦越一怔,心繫雪兒安危的他馬上問道:「聖魔晶甲是什麼?」
中年男子傲然高聲道:「聖魔晶甲乃是我魔族至高無上的聖物。」話音微頓,又追問道:「只有魔族中最尊貴的血脈才能讓聖魔晶甲魔化,裡面的到底是誰?」
「看來雪兒現在應該是沒有危險的。」秦越暗自鬆了一口氣,遂沉聲道:「我再問你一次,你是不是魔族的九階墨龍?」
秦越修魔族王者之功,又身懷佛門至高法力,再加上領袖南懷府已是多年,此時心無顧慮,說話時自有一股凌人威嚴的氣勢。
中年男子身為龍族頂階一脈,對人類本是抱著蔑視的心態,但聖魔晶甲的魔化令到他情緒震動,再被秦越無形的王者之氣一壓,心裡竟有了些畏懼之感。
努力穩住心境,中年男子迫使自己直視著秦越黑、金雙se的眸子,答道:「不錯,我正是九階墨龍真身,你可以稱呼我『墨風』。」
雖然早已知道眼前修士的真身是一條上古魔龍,但真正得到確認之後,秦越心裡還是忍不住一陣激動。
「當年你曾與神機子立下血誓,只要他找到能修習《偷天魔功》之人,你便認他為主,可有其事?」
「不錯。」墨風點頭承認,繼而又語帶嘲諷地道:「哼!可惜那牛鼻子早已死了,注定他沒有這個命。」
「他沒有這個命,那本宮呢?」
「你?哈哈哈……」墨風仰首狂笑:「知道我的來歷還敢來打這個主意,膽子真是不小,你是那牛鼻子的徒子還是徒孫?」
魔族曾是在人界與神族對抗過無數次的種族,身為魔族之龍,墨風自然有狂傲的本錢藐視人類,秦越心裡清楚這一點,所以對墨風的態度不以為然。
不等墨風笑完,秦越嘴角微揚,悠悠地道:「你要神機子幫你尋找能將《偷天魔功》修煉至魔嬰境界的修士,然後帶來此地,現在本宮已經站在你面前了,你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什麼?你能修煉《偷天魔功》?」墨風大驚,隨後又不屑地冷笑道:「一定是那牛鼻子出的餿主意,你當我是那麼好騙的麼?」
「你說本宮騙你?」秦越有點火了。
「哼!」墨風再次冷笑一聲,抬手指向上空,道:「難道那牛鼻子沒告訴過你那是一支神血古劍嗎?」
「神血古劍又如何?」
「真是無知小兒!此劍已融入神族精血,無主時遇魔會自行感應攻擊,如果你修煉的真是我族聖功秘法,怎麼敢不施法護身靠如此之近而不懼此劍截殺?我如今已是人界最頂階的修為,身處其間仍要以聖甲神通護體來抵禦血光芒刺,難不成你這娃兒的修為竟比我還要高麼?」
「難怪神機子說這傢伙不好對付,果然是很精明。」念及此,秦越也不想再浪費時間了,面色一整,沉聲喝道:「墨風,你當年與神機子立誓,無非是要借他人之手來尋魔族之主,今日本宮已經來到,你身為魔族龍身,見主該當如何?」
說罷,秦越悶吼一聲,雙臂猛然張開,眼中精芒迸射,精純磅礡的魔氣頃刻間透體爆出,長發狂舞,衣衫獵獵,在墨風不可置信的眼光中,秦越的身體緩緩升起,一尊十餘丈高、雙頭四臂的巨大魔王虛影顯現在結界之前。
墨風瞠目半晌,神情慢慢由震驚變成了狂喜,隨後『撲通』一聲,魁梧的身軀跪倒在地,叩頭高呼:「魔族護靈使墨風拜見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