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身為玄女教首座尊者的季東樓在一次外出為非作歹時讓廣濟碰到,被一代聖僧擒住帶回了蓮華寺,因喜其資質不凡、悟性奇高,廣濟便先責其面壁思過三年,放出來後又經過一番點化,最終收為了末座弟子,賜法號『了性』。
季東樓雖是剃受了戒,但他對玄女教教主幻姬卻還是一直癡心不忘,出家為僧只是因為懾於廣濟的佛威而已。後來,當廣濟飛昇上界,多年隱忍的他便趁著淨蓮缽煉成之時,以一直深藏不露的魔功打傷了因煉製佛寶而元氣受損的幾位師兄,又將佛光蓮子、淨蓮缽、數百顆真身舍利、以及廣濟留下的那枚玉簡全都盜走,逃回了位於仙女山落凡谷的玄女教總壇。
回到玄女教後,季東樓發現教中的首座尊者早已經換成了一位叫卓經天的美男修士,便找到教主幻姬,將佛寶之一的『淨蓮缽』獻上,欲求重占首座尊者之位,好與幻姬再續歡緣。幻姬得他獻上佛寶,自是歡喜異常,遂重新讓季東樓成為首席尊者,兩人重溫舊夢,不過幻姬並不知道的是,季東樓在獻出淨蓮缽時多留了一個心眼,並沒有把記載了祭煉方法的那枚玉簡一併獻上。
時隔不久,蓮華寺派人來到玄女教,要幻姬將叛僧了**出來,並交還偷走的寶物。由於當時蓮華寺僧人說得含糊,並未明確說清是些什麼寶貝,幻姬便只當就是『淨蓮缽』,於是推說不知,說是季東樓早已離開多年,至今不曾返回。由於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了性就在落凡谷,見到玄女教不肯認賬,蓮華寺僧人只得含怒離開。
蓮華寺的人走後,季東樓以為自此再無麻煩,可與心上人長相廝守了,卻不知幻姬在經此一事後,為保證自己擁有佛寶這個秘密不再洩露,已暗自對他起了殺心,並最終將此事交了給新歡卓經天去處理。
由於首座尊者之位被奪,卓經天一直對季東樓懷恨在心,在得到幻姬的暗示後心下大喜,尋了個機會便將季東樓騙至谷外一懸崖處,對其下了『蝕筋之毒』。這『蝕筋之毒』無色無味,是一種專門為針對修真者而煉製的毒藥,中者不至於馬上就死,但是會感到真氣難以凝聚,並且全身筋鬆骨軟,基本上算是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施毒得手之後,卓經天露出了殘忍的嘴臉,為發洩心裡的怨恨,他先是控制著法力將季東樓打了個半死,然後還不忘在精神上折磨季東樓。他知道季東樓對幻姬用情極深,便毫無隱瞞地將幻姬暗示他的事說了出來,表明自己不過是按照指示做事,是幻姬厭倦了季東樓才要他下殺手的。欣賞完季東樓寒心絕望的表情,心滿意足的他取走了季東樓的須彌指環和一些精血,並將其打下了懸崖。
也許是命不該絕,季東樓墜崖之後居然掉進了水裡,並得佛門『大無相訣』心法護住心脈而得以暫時不死,其後他勉力施展秘術易容,想要躲開落凡谷的勢力範圍,卻被剛巧路過的天魔教主魏道川所救,將他帶回了天魔教。死裡逃生的季東樓為隱藏身份,決定從母姓,改名為夏侯梟,再拜魏道川為師,潛心苦修,很快就進階到元嬰期,並最終成為了天魔教主。
聽到這,秦越心裡那個自打知道季東樓就是了性後而產生的疑問總算是解開了,過去他一直認為得自於升陽王氏的那枚須彌指環就是了性之物,如今看來這個判斷並沒有錯,只不過當年王氏的丈夫王中弼所發現的那具屍骨顯然不可能是了性,而十有九就是那個卓經天。
秦越心裡有疑問,季東樓也有,見到秦越作沉吟狀,季東樓說道:「如今我的事你都知道了,我卻有一事仍不知,需要你來告訴我。」
秦越回過神來微微一想,便已明瞭,笑答道:「岳父可是想問我是如何得到佛光蓮子的麼?」
「正是。不過你放心,我並不是要跟你索回佛光蓮子,而是想知道卓經天的下落,這廝的行蹤我已經查找了數百年,可至今都無消息。」提到卓經天,季東樓眼中滿是殺意。
「你想索回也沒了。」秦越心裡暗笑,當下便將自己是如何得到佛光蓮子的經過說了。
得知卓經天早已死去,季東樓頓時有些愕然,緊跟著面色就變得複雜起來,如此沉默良久,方才長歎了一口氣:「唉~!原來他真是死了……其實我多年來尋他不獲,便已早有預感他多半是死在了當年的正道圍攻之下,只是心中恨意難平,這才自欺欺人地苦尋不止,如今得聞死訊,方知多年來空負仇恨,這份執念終究是成了鏡花水月……」
聽得這番話,又見到季東樓眼中那略顯空洞的茫然,秦越心裡不由得『咯登』了一下,暗道:「瞧他這模樣,不會是又想重新皈依佛門了?」這麼想著,腦子裡頓時冒出了倆岳父都光著腦袋齊齊瞪著自己的情景,只覺背上一陣發涼。
「岳父,您……沒事?」
「嗯?」回過神來的季東樓下意識應了一聲,遂抬眼望向秦越,從自家女婿的眼裡,他看到一份真摯的關切,心頭不覺生出些暖意來。
「越兒,嗯…我這麼稱呼你可介意?」
「不介意!不介意!岳父您覺得順口就好。」秦越趕忙回應,心說只要您老別出家,愛怎麼叫就怎麼叫。
季東樓自是不知秦越心裡在琢磨什麼,只當他是在安慰自己,便道:「越兒,我如今雖然算是你的長輩,但也並不想為難於你,胡雲峰我是一定要奪回來的,你若肯幫我,自是不消說,如果你覺得東海雙尊不宜招惹,那麼我將另尋途徑解決這個問題,不論如何,我總不能讓嫣兒才成親就沒了丈夫。」
身為一位父親,季東樓對季嫣的疼愛不可謂不深,這些秦越都非常清楚,所以季東樓這番話秦越相信還是誠懇的,他只得再次寬慰季東樓:「岳父,我已經說過了,這件事升陽宮絕不會袖手,只是現在中州的形勢不由得我不謹慎一些,而且您這次受傷元氣大損,也需要時間來調養,具體該如何動手,還是先等各方消息傳回後再做定奪。」
隨後,秦越又將自己或許要先遠赴西域一趟的事說了出來,季東樓聽說此行是得自於廣濟飛昇前留下的偈語後,沒有表現出太大的牴觸,雖然他早已叛出了蓮華寺,但對於曾經的師尊廣濟聖僧,他還是很佩服其神通廣大的。當年在修佛時,季東樓也曾聽說過西域佛教密宗有天龍寺這一派,與禪宗講頓悟成佛不同,密宗講的是即身成就,這兩宗雖然都是佛教中的大乘最上法門,但彼此之間卻素來不和,卻不知道本屬禪宗的蓮華寺怎麼會和密宗的天龍寺有來往。
從季嫣的小樓離開,秦越又找來了言闕,要他立即安排下去,加強對虎牙嶺和各處靈礦的防禦佈置,並擴充各處巡視的弟子,以加大警戒的範圍。隨著周邊防禦一步步增強,整個升陽宮內的氣氛也逐漸緊張起來,壓抑了數日之後,中州各府的消息終於都陸續傳回來了。
看著這些消息,秦越暗自鬆了一口氣,幻姬並沒有一佔據胡雲峰便大開殺戒,也沒有去逼迫其他那些魔道門派臣服,所謂攘外必先安內,在東海雙尊傷其一的情況下,幻姬的大部分精力想來只怕都用在內耗上去了。另一邊,河間府也不見有什麼大的動靜,要說聖羽門還不知道天魔教內亂的事,那顯然是不可能的,就不知道簫夜亭打算如何應對這個局面。
就在秦越猜測簫夜亭將如何作為時,在河間府縹緲峰頂的一座石殿內,簫夜亭正在大發雷霆。
「先是引來南蠻,而後又引來西番,現在更是連東海妖族都帶入了中州,幻姬這妖女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點!」話音未落,就聽得『啪』的一聲脆響,座椅上右邊的玉石扶手已給盛怒中的簫夜亭拍成了數塊。
石殿內此時除了簫夜亭外,還站著左歸鶴和謝麟兩個人,見到簫夜亭氣成這樣,左歸鶴趕緊出聲相勸:「太上護法,您無需為這妖女動怒,如今她立足未穩,東海雙尊又重傷一人,我們或可趁此機會突襲胡雲峰,將幻姬徹底剷除。」
「門主,這麼做似乎有些不妥。」不等簫夜亭出聲,謝麟已搶先說道:「如果我們現在要對付幻姬的話,打下來絕對是兩敗俱傷,到時豈不是讓別人撿了便宜?」
「別人?」左歸鶴微微一愣,隨即問道:「你所指的莫非是升陽宮?」
「不錯。」謝麟點頭道:「那秦越野心極大,有這樣的機會他怎麼可能會錯過?」
「秦越野心大?不會?這人雖然向來狂傲無禮,不過在我看來卻不屬於那種有很大野心之輩。」左歸鶴不相信。
「你知道什麼?」正在氣頭上的簫夜亭顯然對左歸鶴幫秦越辯解很不滿,大聲呵斥道:「你只需理好門內之事即可,外面的事你無須多管,說,今日你來有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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