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雪兒的驚呼,簡良微微一怔,眼中閃過一絲訝然,心說這妖女怎會識得此寶?難不成她並非妖類,而是上古魔族?不過東西既然已經拿了出來,後悔也來不及了,為了七仙門今後百年的安危,已無暇再考慮太多,心念急轉間,法力已經由掌心急灌而入。
錚!隨著一聲清鳴,那團湛藍幽光在眨眼間便急漲十數倍,一張式樣張狂、氣息詭異的弓出現在簡良手中。[最新更新盡在
「好精純的魔氣!」秦越也跟著驚歎出聲。他修的乃是魔王之功,對於魔氣的感應雖因為是人身爐鼎而比不上雪兒的天賦神通,但也遠強於一般人類修士,那弓才一顯出本體,他就感應到了其中氤氳的魔氣。
此弓乍一看與尋常所見之弓在整體外型上差異不大,只是其上下兩段反曲的弧形弓臂卻是呈雙龍拱珠的式樣,雙龍的尾巴與弓弦相接,翻翹而起成為弓梢,兩個怒目呲牙的龍頭則交匯於中間,緊緊咬住黑色的卵形弓把,每一條龍各有四爪,皆向弓弦。整張弓除了弓把是墨黑色,弓臂和弓弦都散發著湛藍的幽光,光芒內還縈繞著縷縷黑霧,這便是秦越和雪兒感應到的魔氣。
見秦越表情驚訝,簡良面有得色,微笑著問道:「秦宮主是入魔修真,對魔氣感應敏銳自不消說,卻不知道能否看出此寶的來歷?」
秦越搖了搖頭,然後扭頭去望雪兒,想看看她是否知道。
自見到此弓起,雪兒的神情就一直顯得有些激動,看到秦越詢問的目光望過來,便道:「我只能肯定這是一件魔器,具體叫什麼卻是不知道。」
「不錯,這的確是一件魔器。」簡良肯定了雪兒的說法。
「不可能!」沙戰天接過話頭:「魔器早已絕跡於人界,你怎麼會有?」
「那都是傳聞罷了。」簡良呵呵一笑:「傳說和史書的記載不一定都是對的,近兩千多年來,中州修真界皆以為沙道友已經羽化仙逝,如今你不是好好的站在這裡麼?」
這話秦越倒是認可,他自己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修真界中均知雙靈之體無法築基是常識,可他偏偏就打破了這個常識,可見凡事無絕對,眼見方為實。對於魔器,看過《中州修真史》的他腦子裡也有些印象,史書中說魔器乃是上古魔族專用的法寶,威力巨大,神魔大戰之後,僥倖未死的魔獸大都離開了人界,魔器也就隨著消失了,至於為什麼說魔器是魔族專用的,史書中的記載卻語焉不詳。
想到這,秦越問道:「簡護法,不知你這件魔器得自何處?可有名稱?」
簡良略為猶豫了一下,才道:「此弓名為『落星』,乃是我多年之前雲遊異域時偶然所得。」
秦越察言觀色,看出簡良似乎話言未盡,知道再多問也無用,便道:「敢問簡護法拿出這落星弓來是什麼意思?」
「以秦宮主的智慧,莫非還要我明說?」
「你是想以此弓作為兩派結盟的代價?」
「正是,不知道秦宮主意下如何?」簡良口中雖然在問,可臉上的表情卻是十分自信,他不信秦越能拒絕這份大禮。
的確,秦越對這件魔器非常心動,不過不是因為他自己,而是因為雪兒,他一直都想為雪兒找一件合用的法寶,眼前這把落星弓顯然再合適不過了。而且還有更重要的一點,那就是他根本就沒打算拒絕簡良,方纔之所以故作姿態,其實只是為了逼簡良開出更好的條件而已。
看了一眼依舊兩眼發光的雪兒,秦越對簡良點了點頭:「好!本宮答應與七仙門相互守望百年。」
簡良心裡如釋重負般暗歎了一口氣,大袖一拂,落星弓飛至秦越身前。
秦越微微一愣,問道:「簡護法無需抹去魔器內的屬主靈識嗎?」
「不用,此寶我從未祭煉過。」見秦越眼中有疑,簡良微笑著解釋道:「魔器血祭之後與屬主心神相連,我可不想其中的魔性影響到我元神本尊的修行,不過秦宮主就無需為此擔心了。」
秦越這才恍然:「原來簡護法是有這層擔憂,難怪肯割愛與本宮。」
簡良肅然道:「此事關係到七仙門萬年基業,我身為門中弟子,又有何不捨的?」
這老頭是在暗諷我趁火打劫麼?秦越心裡偷笑,不接他這一茬,轉而問道:「卻不知這件魔器的威力比起混沌古寶來如何?」說著,伸手握住了弓把,頓時感到一股炙熱的氣流湧進手心。
對於秦越這個問題,簡良搖了搖頭:「我不曾祭煉過此寶,所以無法將它的威力與其它法寶作比較,不過有一點我想提醒秦宮主,魔器十分霸道,能不用最好還是別用。」
一聽這話,秦越還沒作反應,沙戰天已經搶先道:「簡老兒,你這不是笑話麼?法寶威力大就不用,那所有的修士都改用低階飛劍好了。」
「沙道友誤會了,我的意思是魔器如今已非人界之物,太過張揚恐惹來劫數加身。」
「哼!說得好聽,老夫瞧你就是捨不得。」沙戰天嗤之以鼻。
被沙戰天這麼一說,簡良搖首不復多言,抬手戟指遙點,將一點精血射上了半空。
秦越一直在看著簡良,總覺得這老頭臉上的神色有些古怪,一時間卻又想不明白有何處不妥,見到簡良祭血欲立血誓,便先將手中的落星弓收起,然後笑問道:「簡護法方纔曾說要贈送給升陽宮一座大型靈礦,不知位於何處?」
「啊?這……」
簡良傻眼了,他沒想到秦越會回過頭重提這件事,話的確是他說過的,由不得他不認賬,怪只怪他靈礦、魔器二者取其一的意思沒說清楚,偏偏就被秦越給抓住了。此時魔器已失而盟約血誓未立,簡良根本沒有反悔的底氣,一時間真都不知道該如何應答才好。
「七仙門靈礦太多,看來簡護法一時難拿定主意呢!」見簡良語塞,秦越笑得越發燦爛:「其實本宮覺得小銀山靈礦就不錯,那裡距隱仙谷太遠,但離南懷府最近,不知簡護法意下如何?」
「…甚好,就依秦宮主之意,這靈礦就算是七仙門送給升陽宮的建派賀禮罷。」沒辦法,簡良只能這麼安慰自己了。
「呵呵!簡護法一番心意,本宮卻之不恭,多謝!」
說著,秦越破指逼出一縷精血,朝著半空中簡良那滴精血射去,雙方融血立誓之後,這百年之盟就算是完成了。
「半月之後,本宮便派人前往小銀山接收靈礦。」說罷,秦越留下一枚元神信符,帶著一直強忍笑意的雪兒和沙戰天大步向殿外走去。
……
出到隱仙谷外,秦越看到了等候多時的李為仁、曹子期夫婦及他們的兩個兒子曹翔和曹鳴,令他有些意外的是,楚清平帶著兒子楚龍也在。相比於過去,修為已進階金丹中期的李為仁和楚清平兩人似乎瘦了些,不過精神也更顯矍鑠,而曹子期夫婦和楚龍則已不復當年的青春年少,都已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樣了。看著曹子期的圓臉上那三縷黑鬚,秦越有些想笑,但更多的卻是對世事滄桑的感歎。
才剛剛經歷過連番惡戰,曹子期他們的臉上都帶著幾分憔悴,唯有曹鳴精神抖擻,不住地左顧右盼,秦越才一出谷他就發現了,立即抬手指著秦越的方向告知父母,結果卻被曹子期一巴掌將手拍下。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亂指什麼?」
「唉喲!」曹鳴吃痛,捂著手使勁地揉,口裡不滿地道:「秦叔父人很好的,才不像七仙門的高階修士那麼大架子呢,他根本就不會在意這個。」
「還敢駁嘴?」曹子期瞪起了眼。
曹鳴知道老爹一瞪眼就是真發火了,趕緊躲到方瑩背後,口裡急道:「娘,爹要打我!」
方瑩白了曹子期一眼,回身正色道:「鳴兒,你秦叔父如今已是一派之尊,而且還不是一般的門派,你只需看看本門太上護法和他說話時的態,便可知道他在中州修真界的地位有多高。他不在你面前擺架子,那是念及當年同你父親的情分,但你萬不可恃寵而驕,要更尊重他才是,明白嗎?」
曹鳴嘻嘻一笑,道:「娘說的道理孩兒明白,人家對我好,我就應該對人家更好嘛!」
「你要對誰好啊?」上方話音才落,秦越的人已經從空中降了下來。
「拜見秦宮主!」
「拜見秦宮主!」
在這裡,李為仁和楚清平為眾人之首,看到秦越來到,立即上前一步拱手施禮,緊跟著便要跪拜下去,後面的曹子期等人也跟著要下跪行禮,結果他們卻感到身子被一股大力托住,根本彎不下腰。
阻止了眾人下跪,秦越笑著說道:「你們這是幹嘛?我秦越可不是那種得勢忘義之輩,你們當年視我如親如友,我心裡始終銘記,至今仍是一如既往的敬重你們,在別人面前我是秦宮主,但在你們面前,我只是秦越。」
所謂居移氣,養移體,如今的秦越雖然仍是少年模樣,但在舉手投足之間已儼然一副上位者的姿態,他說這番話時雖然氣息盡斂,面帶微笑,但那股不怒而威的氣勢仍舊是令李為仁等人感到了壓抑。
與心思重、行事諸多思慮的成年人相比,少年的曹鳴則顯得簡單得多,聽了秦越的話,他馬上笑道:「你們看,我就說秦叔父沒架子嘛!」
看到曹鳴一副洋洋得意的樣子,曹子期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就你嘴多。」
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但是秦越看在眼裡,心裡卻不禁長長一歎:「唉!子期只怕是再難把我這宮主當做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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