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息之間,黑影已經來到了點將台上空,竟是一團漆黑如墨的濃霧,待到濃霧盡收,方顯露出裡面包裹住的兩個人來,當先一人正是沙戰天。
「陸懷?」林源一看到跟在沙戰天身後的那名紫衣中年胖子便驚呼出聲,關義夫和孫旖月也都露出了驚疑之色,他們都認得,這名體形肥胖的元中修士乃是西毒教的副教主。
沙戰天眼角掃都沒掃三位掌門,落到平台上後便快步行到秦越身前躬身行禮:「屬下來遲,請宮主恕罪!」
「倒也不算遲。」秦越微微一笑:「西毒教的事辦得怎樣了?」
「回宮主,事情已經辦妥,屬下已經將他們的副教主帶來了。」說著,沙戰天轉身對那紫衣胖子冷聲道:「還不上前拜見宮主?」
紫衣胖子急忙上前數步來到秦越面前,『撲通』一聲跪下:「陸懷拜見宮主!」
「陸懷,你和你的教眾可願意加入升陽宮?」秦越問道。
「屬下及教中四千弟子皆願拜入升陽宮,誓死效忠宮主!」陸懷恭聲以應。
「四千弟子?」秦越微微一愣:「西毒教不是有五千教眾嗎?」
「原本是有五千多人的,只是沙長老到了後,就……」陸懷悄悄瞄了旁邊的沙戰天一眼,不敢說了。
「嗯?」秦越將詢問的目光投向了沙戰天。
「回宮主,崔榭那廝見屬下要殺他,便率眾憑借護山大陣負隅頑抗,屬下一時火起便殺了他們千餘人,嘿嘿!」
不遠處的關義夫等三位掌門在沙戰天出現後就已經心如臨淵,此時聽到他說起殺死千餘修士時那種輕描淡寫的語氣,就如同捏死只螞蟻那般輕鬆,頓時感覺遍體生寒。
「殺了就殺了,不從本宮者,留之無用。」秦越面無表情地道:「崔榭不願引頸就戮實屬正常,螻蟻尚且貪生,何況是人?只是為作徒勞反抗而不惜賠上屬下千餘條性命,可見此人陰狠自私,該殺!」
「所以屬下便斬下了這廝的頭顱。」說著,沙戰天大袖一拂——咕咚!一個笆斗大小、沾滿鮮血的人頭滾落在地,只見那人頭上雙目依舊圓睜,黯淡無神的眼睛裡充斥著極的恐懼。
不知是有意還是碰巧,崔榭那血糊糊的人頭剛好滾落在印教教主林源的身前,林源望著斷頸處的血污,脖子一伸——「咕嘟」嚥下了一口口水,只覺自己脊背上已全是冷汗。在他旁邊的關義夫和孫旖月也好不了多少,兩人的面色都是一片慘白,眼中寫滿了驚懼。
「陸懷,你起身。」秦越令陸懷站起,又道:「從即日起,你就是升陽宮的護法,由護法堂堂主言闕統領。」說著一指身後的言闕:「這位便是言堂主。」
「屬下參見堂主。」這陸懷顯然是個圓滑之人,秦越才一說完,他立馬就上前拜見言闕,然後很自然地往言闕身後一站,儼然是以升陽宮弟子自居了。
秦越重新將目光投向關義夫:「關宗主,你現在還覺得本宮是瘋了麼?」
關義夫此時悔得腸子都青了,方寸大亂間哪裡還知道該怎麼回答?見他不語,秦越面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來冷聲道:「本宮有殺爾等之力卻仍願與爾等和平共處,是因為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爾等見不得升陽宮壯大,竟敢公然糾結上門來威脅勒索靈礦,真當本宮是好欺負的麼?」
任憑秦越呵斥,三位掌門根本不敢出聲,心裡卻已將那挑起這件事的崔榭罵了個狗血淋頭:「娘的,什麼情況都不搞清楚就來竄唆大家結盟,現在可好,全都搭進去了。」想到恨處,三人都有些要走過去將那崔榭的死人頭踩上幾腳的衝動。
印教教主林源偷偷瞄了滿臉殺氣的沙戰天一眼,心忖不用再指望別人了,還是趕快自救。當即上前對著秦越一揖到地,恭聲道:「秦宮主,在下委實不知黃沙教已經易主成了升陽宮,若是早知此情,絕不敢如此冒犯,還請秦宮主見諒。」
凡事有了開頭後,後面自然就知道跟上了。關義夫一看林源搶了先,急忙緊隨著上前賠禮:「秦宮主,關某是受那崔榭唆擺多次方才勉強參與此事的,如林教主所說,若是早知是升陽宮坐鎮流沙谷,萬劍宗絕不敢冒犯虎威。今日既然已經說開,關某願將屬下兩座靈礦獻與秦宮主,以表賠罪的誠意。」
這關義夫倒是光棍,知道光是動動嘴皮子說兩句不痛不癢的話是過不了關的,輸了就得要認罰,不拿出點誠意來怎麼行?
聽到他這麼說,林源也急忙道:「在下也願意奉上兩座靈礦。」事關生死性命,他可不敢有半點落後。
「全都是廢話!」沙戰天厲聲喝斥:「你們現在佔據的那些靈礦,當年全是老夫的,若不是宮主不准,老夫早就拿回來了,哪輪到你們這會兒來做人情?」
三派掌門及門下弟子聞言俱驚,一時都搞不清眼前這位平生首見的出竅期修士到底是何來頭,最後還是修為最深的關義夫壯著膽子問道:「請恕晚輩眼拙,不知前輩是…?」
「哼!」沙戰天擠出一個鼻音,冷冷地道:「漠西黃沙教便是老夫創建的,你說老夫是誰?」
關義夫略一思索,眼中隨即露出了驚恐之色:「您是…『殺神』沙戰天?」
此言一出,三派的修士都震驚了,沙戰天可是失蹤了兩千多年的傳奇人物啊!想不到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老夫就是沙戰天!」
沙戰天眼中幽光突然大盛,一股凜冽的殺氣隨著出竅期修士強大的威壓席捲而出——撲通!撲通!撲通……跪下了一片!除了關義夫、林源和孫旖月強忍著陰寒的威壓不倒,三派其他弟子全都被壓得跪在了地上,這還是沙戰天給三位掌門留了餘地,不然就算關義夫也承受不了。
就在這時,沙戰天出現後就一直沒再說話的孫旖月娉娉裊裊地走上前,向秦越展顏一笑後就主動跪了下來,嬌聲道:「妾身願率青花教兩千弟子歸服升陽宮,任由秦宮主驅策差遣。」
秦越嘴角微微一翹:「孫教主果然是聰明人,只是本宮該如何相信你是真心歸服呢?」
孫旖月的笑容微滯,隨即一咬銀牙,決然道:「請宮主下元神禁制!」說罷,眼中已然流露出悲傷之色。
被下了元神禁制的修士如同奴僕,將會永遠被控制在主人手中,這與鬼修同屬主訂立『忠魂鬼契』完全一樣,如果屬主遇險,他們必須要盡全力保護,否則一旦屬主死亡,他們也將隨之死去。這種服從方式一般人是無法接受的,而在修真界,也極少有門派會對門中弟子下元神禁制進行約束。
孫旖月之所以甘願接受此術,委實也是沒了辦法,想要反抗是沒有用的,崔榭的下場就活生生地擺在地上,在出竅期修士面前,元嬰修士真是如同嬰兒一般。千辛萬苦修煉到元嬰境界,誰會願意死?她不想死,所以她沒得選擇,只能以最大的犧牲來換取秦越的信任。可是在她表示願意受禁之後,等了半天卻不見動靜,疑惑中,她抬起頭來,發現秦越正面帶微笑地望著她。
「你既有此心,本宮也不願做那疑心猜測的小人,禁制就免了,從即日起,你便是升陽宮的護法。」
「多謝宮主!」聽到秦越免了她的禁制之罰,活了近千年的孫旖月居然激動得聲音都有些發顫。
見她激動,秦越反而面色一沉,冷聲道:「你記住了,本宮不給你下禁制,並不代表就已經完全相信你,若是日後發現你心懷不軌,要你之命易如反掌!」
孫旖月急忙道:「妾身不敢。」
「嗯。」秦越點了點頭,臉色稍稍緩和:「只要你忠於門派,本宮遲早會讓你知道,做升陽宮的護法絕不會比你這兩千教眾的教主差,起來。」
「謝宮主!」孫旖月站起身來又與言闕見禮,然後站到了陸懷身側。
收了孫旖月,秦越再次將目光掃向關義夫和林源,冷聲問道:「二位如何?」
林源不再猶豫,上前跪下恭聲道:「林源及印教門下兩千弟子願拜入升陽宮,聽從秦宮主差遣!」
「好!你可入護法堂,與陸懷、孫旖月一樣領護法之職。」最後,秦越的目光落到了關義夫的身上,三名掌門之中,這位亦正亦邪的萬劍宗主才是他最想收服的人。
元後修士的自尊很強大,但那是在沒有出竅期修士出現的時候,寧頭不附鳳尾的道理誰都懂,前提是你還可以做選擇,現在的關義夫還能有選擇嗎?
在心裡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關義夫走到秦越面前跪了下來:「關某願率萬劍宗四千弟子歸服升陽宮!」
「成了!」秦越也在心裡暗暗吐了一口氣,然後挺胸傲然道:「關宗主既肯投效,可於長老閣任長老一職,受首座長老統領,起來。」
以元後修為之身投靠,得獲長老之職,位在陸懷、孫旖月和林源之上,關義夫心頭略感安慰,卻又好奇誰有這麼大本事能為閣中首座,於是問道:「宮主,不知本門首座長老是?」
「便是老夫,怎麼?管不得你麼?」沙戰天瞪起了眼睛。
「管得的!管得的!」關義夫嚇了一大跳,急忙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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