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真的是神魔海?」望著朦朦霧氣下廣闊的水面,司輔驚疑地問道。
「是的。」不遠處,秦越確定地點了點頭。
「此處的確是神魔海的上空。」還掐著詹士脖子的沙戰天也認出來了。
在傳送陣啟動幾個呼吸之後,炫目的白光消失,他們就到了這裡。秦越四下一看,確定這裡正是當年他和林小福從仙浮山傳送出來的位置,遙遠處,如同一條黑線的陸地隱約可見。
「如此速速離開!」司輔還沒激動完就開始緊張了,這片中州的禁地之海讓他感到恐懼。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的沙戰天正處在興奮之中,再加上他生平最看不慣膽小之人,便道:「怕什麼?你又不下去,莫非還會有海妖飛上來咬你不成?」
「你這魔頭當然不怕,無須拿我與你一同比較。」司輔同樣還以不屑的眼神,有秦越壓制,他才不管沙戰天是什麼樣的人物。
沙戰天還要再說,發現秦越正用眼睛瞪著他,趕忙將話嚥回了肚子裡。
秦越此時已經平靜下來了,反而心裡還有點鬱悶,明知道腳下海底的某一處正囚禁著一條上古墨龍,但他卻因為修為不夠而無法去收服。沙戰天的修為倒是綽綽有餘,可惜他身為鬼修,根本碰不得誅鬼劍,而神機子布下的結界可是需要誅鬼和弒仙雙劍才能打開的。
「秦先生,你現在應該放了我。」詹士急忙提醒惆悵中的秦越。
「我說過要放你嗎?」
「啊!」詹士大驚:「你怎麼能言而無信?」
「我已經帶你離開了輪迴谷,你還想怎樣?」
「可你還答應不會殺我的。」
「我當然不會殺你。這種事不需要我親自動手。」秦越微微一笑,轉身指著陸地的方向對司輔道:「前輩,那邊是陸地,我們走。」
司輔沒動,而是皺眉道:「你既然答應了不殺他,就該放了他,男兒頂天立地,行事該光明磊落。」
「對!對!老先生說的不錯!」詹士聽到急忙附和:「秦先生,你是男人,要信守承諾!」
廢話!秦越斜了詹士一眼,心說我是不是男人我家雪兒最清楚了,需要你這廝兒來提醒我麼?只是聽司老頭這口氣,似乎是在以老丈人的身份在教導我呢,他心裡暗自一喜,不過放了詹士是不可能的,當下答道:「晚輩也不想殺他,但此人一旦回去報信,讓那幻姬知道自己的謀劃已經暴露的話,以血正教加上陰陽教的實力,只怕於七仙門、蓮華寺,乃至整個中州的安危都不利。」
「這……」司輔的死穴被點到了,雖說陰陽教主是幻姬只是個猜測,但萬一是真的呢?個人的原則與天下大義放在一起,孰輕孰重?最終,老頭選擇了沉默,與雪兒率先往陸地飛去。
「秦先生,你不能這…咯!」詹士話未說完,已經被沙戰天捏斷了脖子。
收過詹士的須彌袋,發現裡面只有兩件靈寶,秦越不禁暗自腹誹道:「在輪迴谷困了幾十年,這廝兒早將靈石用光了,當年居然還敢騙我說給一百萬靈石讓我帶他出來,真是該死。」
由於神魔海就在晉丘府境內,到了陸地後,司輔決定先去一趟西台山,將了因大師的死訊和陰陽教的情況告知蓮華寺,然後再回隱仙谷。他沒有叫秦越跟著,但秦越可不敢丟下他不理,十年過去了,天知道殘月教和七仙門鬥成什麼樣子,萬一老頭遇上殘月教的元嬰高手怎麼辦?所以,雖然不樂意去蓮華寺,秦越也只能跟著。
秦越不知道蓮華寺的位置,但司輔是知道的,數日後,他們來到了西台山。在這之前,秦越已經將沙戰天收進了獸囊,而沙戰天在得知晦明聖僧早已圓寂後,他對蓮華寺也沒了怨念,心裡所恨的,唯剩簫夜亭一人。
未近山門,已有護山大陣阻隔,司輔依照禮節送出傳音符,不久便有一名光頭老年僧人御空而至。此人身披袈裟,鬚眉皆白,面如滿月,寶相莊嚴,修為已達元嬰後期境界,儼然是位有道高僧。行至近前後,起雙手合什見禮:「貧僧了空,諸位有禮了。」
「隱仙谷七仙門水宗弟子司輔,見過了空大師!」
聽到來人竟然是蓮華寺長老院的首座長老,司輔急忙拱手作揖,雪兒也跟著側身盈盈一福,唯有秦越點了點頭,算是回了禮。
了空大師精光熠熠的目光逐一從三人身上掃過,最後落在司輔身上,驚奇地問道:「司施主,你的大無相功是何處習得的?」
「大師如何得知?」司輔大吃一驚。
「凡修習過《大無相訣》的人,自有佛元之力外露,貧僧自然能感應得到。」
「原來如此。」司輔恍然,然後便將當年他遇到了因大師的經過、以及南疆陰陽教和西域血正教勾結的事說了一遍,並將『養神珠』和一件奇怪的法寶呈上。
「阿彌陀佛!」得知師弟已經圓寂,了空雙手合什,閉目口宣佛號,面上卻無悲無喜,反而是聽說陰陽教主有可能是幻姬後,眉目間露出了激動的神色:「想不到那妖婦居然跑到了南疆,難怪數百年都不見其蹤影。」隨後又道:「了因師弟既然在往生前選擇將功法傳與你,那你便是他的弟子,這『養神珠』和『金剛降魔杵』自該由你來繼承。」
「啊!」司輔驚呼道:「這如何使得?在下可是七仙門的弟子,怎麼能入佛門在這裡當和尚呢?」
了空微微一笑:「你與我佛有緣才會得此因果,在不在這裡做和尚並不重要,只要心懷慈悲,何處皆可渡世。」
「這…」司輔為難了,好像自從遇到秦越後,他就經常處在為難之中。
「無須再猶豫,你既然肯接受了因師弟的傳功,就等於是繼承了他的衣缽,在你手臂上的佛像就是證明,那可是只有蓮華寺長老院弟子才會傳承的特殊印記,你不妨仔細看看。」說著,了空拉起左臂衣袖,可見到他上臂外側有一個金色的佛陀坐像印記。
司輔也拉起左臂的衣袖,果然在他的上臂外側同樣有一尊佛陀的金色坐像隱現。
「唉~!」長歎了一口氣,司輔終於認命了,畢竟了因大師助他化丹成嬰,這對於修真者來說乃是天大的恩賜,而且他此後也只能修煉佛門功法,既然不用在此剃出家,他還能說什麼呢?
一旁的秦越見了空寥寥幾句話就收了個『師侄』,趕忙悄悄將手背到身後,把手腕上的養神珠取下收進了須彌指環,心說千萬莫給這老和尚瞧見,不然只怕我也跑不了。
他自以為得計,不想了空說服了司輔後便望向他,問道:「不知這位施主如何稱呼?」
「我名叫秦越,是升陽宮的宮主。」秦越趕緊將身份說清楚。
「秦施主乃與我佛有緣之人。」了空緊盯著秦越的眼睛,目光中異彩閃動。
不是?這你都能看出來?秦越楞了一下後,問道:「大師,那她呢?」說著指了指身旁的雪兒。
了空目注雪兒,神色疑惑而凝重,半晌後輕輕搖了搖頭:「這位女施主靈根深藏,貧僧修為太淺,看不破。」
「她是我的妻子。」秦越惡意地點醒了空,心說老和尚你看到沒?我娘子都有了,以後還會有,能與你這佛門有什麼緣?
不料了空卻道:「我佛視眾生平等,秦施主能做到不嫌棄獸族化形之身,並娶之為妻,果然是深具慧根之人,善哉!善哉!」
秦越徹底無語。難得見到他吃一次癟,身旁的雪兒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大師,在下還要趕回七仙門稟報,先行告辭!」已經完成對了因大師的承諾,司輔可是急著要回山去見女兒了。
了空合什頷首,然後對秦越道:「秦施主,我們不久還會再見的。」
鬼跟你見!秦越暗自腹誹了一句,也不多說,笑了一下便攜雪兒追隨司輔而去。
目注著秦越遠去的背影,了空口中喃喃地道:「終於是要來了麼……」
三人一路向三湘府急趕,路過一間修真坊市時,秦越抽空又去換了個獸囊,當年被司空長風等人設局圍殺,雪兒所呆的那個獸囊已經遺失了。他覺得雖然雪兒的修為已經接近九階頂峰,但還是多備一個的好,萬一碰到化解不了的危險,可收了她一起遁走。
這一日,他們剛剛進入到三湘府地界,遠遠就看到有一道遁光急掠而來,在這道遁光後面,還有十數道遁光緊緊尾隨。秦越放出神識感應了一下,全都是金丹期的修士,便也不以為意,直到看清當先那人的相貌後方才大吃一驚。
「席姑娘!怎麼是你?」
「秦公子救我!」席婉蘭發現來者是秦越,頓時高聲呼救。
秦越立即甩開司輔和雪兒,全力催動法力衝到席婉蘭身前,也沒時間瞭解她是怎麼活過來的了,直接問道:「是何人在追你?」
「是七仙門的人。」席婉蘭面色蒼白,顯得驚魂未定,急急地道:「來追我的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元嬰期的都去追林師兄了,秦公子快去救他!」
七仙門要殺林小福?秦越只覺一股戾氣直衝上頭!
這時司輔和雪兒已經來到了,追席婉蘭的那十多人也飛到了近前,秦越抬頭看去,眼中寒意陡然大盛!
「龍登雲,我們又見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