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約莫過了一頓飯的功夫,石壁上被封印的靈力才完全被赤炎吸收,而在靈力消失的同時,整塊石壁便向地面沉了下去,這個過程居然沒有絲毫聲音。出現在秦越面前的,是一間圓形石室,室內正中有一方離地數寸高的小石台,一支被乳白色光芒包裹的白色寶劍劍尖朝下,劍芒吞吐收縮指著平台,懸浮於半空之中。
丹田內的墨龍之魂興奮地游動起來,魔嬰見狀,便嬉笑著像以往那樣想要去抓它,結果龍魂徑直衝出了秦越體外,飛到那支寶劍手柄處盤遊舞動,口中吐出龍吟之聲。
看著劍柄處插著的那塊黑色玉符,秦越心裡的激動不可言表,他知道即將得到第三縷墨龍分魂了,而那支劍呢?會是縱天三劍之一嗎?
這些念頭在腦海中飛速地一閃而過,他大步上前,伸手握住劍柄,沒有任何的阻力,劍被他取在了手中。抬起左手捏住劍身上的黑色玉符微微發力--啪!玉符斷為兩半,一道精純的魔氣自斷口處衝出,在空中化出龍形,與早已等候多時的龍魂糾纏在了一起。
秦越收起白劍,雙目垂簾,兩手同時結印,默誦法訣,身體向外冒出縷縷魔氣。當魔氣將身體完全包裹,他掐破雙手中指,對著兩條龍魂屈指彈出兩道血箭。見到血箭射來,龍魂一同張口,將這股精血吸入了體內。
緊接著秦越雙臂圈弧,法印突變,將猶在溢血的兩根中指齊齊點上眉心,然後發力一扯,裂口出現,上丹田藏神之府打開了。
「疾!」
秦越瞠目暴喝一聲,一道血光自瞳孔中閃過,兩條龍魂立即各自化為一股黑氣,先後鑽進了他的眉心。
鬆手合上眉心的裂口,再次閉目,盤膝坐於地上,開始默運魔龍煞心訣,很快,進入丹田的兩條龍魂就融合在了一起,顯得愈發黝黑粗壯。魔嬰見狀,眨巴了一下眼睛,將幼嫩的足尖在蓮台上輕輕一點,飛身騎到了龍魂的脖子處,頑皮地伸出小手抓住龍角,嘻笑不已。這次墨龍之魂不再躲他了,任由他在背上折騰嬉鬧。
內視中的秦越微微一笑,收功站起身打算要重新將白劍取出,目光掃到石台上時卻愣住了,之前他的注意力全都在白劍上,此刻才看到那小石台上似乎放著一張黑色的符紙。正要上前查看,不料那符紙卻突然升高飛起,緊接著便燃了起來,冒出了一股濃濃的黑霧!
好強大的法力波動!秦越大驚,祭出誅鬼劍迅速後退,背靠住石壁。
「哈哈哈哈!」隨著一陣充滿邪氣的笑聲響起,黑霧在空中慢慢匯聚成一個瘦高的人形黑影,兩隻精光閃閃的眸子死死地盯著秦越。
嗤!誅鬼劍的混沌劍芒隔空急劃,乳白色的光影如閃電般斬向黑影,結果黑影迅速一閃,劍芒差之毫釐斬了個空。
好厲害的鬼修!秦越再次震驚,這是他進入輪迴谷以來,第一次看到有鬼修能躲過誅鬼劍的斬殺。
不等劍芒再次射到,鬼修冷哼一聲便向甬道內閃去,眨眼間就消失了,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不好!」想到正在石廳內打坐行功的雪兒,秦越大急,立即跟著追了上去。眼看快要到出口了,耳中卻聽到雪兒的一聲嬌呼,等他衝到石廳,發現雪兒已經被那鬼修給制住了。
「小子,別過來!不然老夫立即殺了她!」鬼修的目光不斷在秦越和誅鬼劍之間來回移動,顯然是對這支寶劍十分忌憚。
「你放了她,我開啟法陣讓你走。」越是危險的時候,秦越越是冷靜,在這極短的時間裡,他便判斷出了眼前的形式--這鬼修過不了『陰司厲鬼陣』。
從這名鬼修身上,秦越感應到了從未遇到過的威壓,數遍他所見過的所有正道、魔道的元後高手,沒有一人能有這麼強大的修為。而且尤為令他駭然的是,這鬼修身上散發出的殺氣簡直令人窒息,若非他心性足夠堅韌,在這樣的雙重壓力下,只怕劍都舀不穩了。
「小子,你敢威脅老夫?你以為老夫會在乎那小小法陣?」鬼修眼中的精光看起來十分詭異。
「別撐了,你若是真能出得去早就出去了,還用舀人質來要挾我麼?」秦越一臉不屑。
「別激怒老夫,你以為有誅鬼劍就了不起了嗎?老夫殺了這小妞你又能如何?」鬼修居然認得誅鬼劍,不過他顯然很看不慣秦越的態度。
「你敢這麼說,無非是認為我追不上你,哼,你瞧瞧清楚再自大也不遲。」說罷,秦越引動神識,煉屍和聚陰寶葫迅速飛進了石廳,赤炎不等秦越出聲,早已從劍身中飛出,堵在了右邊的洞門處,手中烈焰光刀斜指地面。
「好小子,居然還有埋伏。」鬼修目光中閃過一絲驚慌。
看來你也是怕死的。秦越準確地捕捉到了鬼修那一霎那的情緒轉變,心頭頓時大定,隨即冷聲道:「你有把握在合擊之下還能躲過混沌劍芒嗎?」
「那又如何?惹急了老夫大不了同歸於盡!」
「同歸於盡?我與你有這麼大仇麼?別廢話了,放了她,我送你出陣。」
「憑什麼老夫要相信你?」
「就憑我手裡有誅鬼劍,你不信也得信!」
「老夫生平最恨人威脅我。」
「我不是在威脅你,而是在告訴你如何才能安全離開。」
「那你現在打開法陣,老夫出去後便放了她。」
「笑話!以現在形勢,你有資格跟我談條件麼?」秦越臉色猛然一寒:「我沒耐心了,最後再說一次,放了她,我讓你走,不然我保證你千年修為,毀在今日!」
鬼修不再說話,眼中精光急閃,顯然是在權衡思考,這時候秦越手指輕彈,將又一件先天古寶焚天古鏡祭了出來。古鏡漲大之後,鏡面鎖定鬼修,烏光緩緩壓出……
「好!」鬼修猛然大喝一聲:「老夫便信你一次,你若敢不守信諾,便讓你看看老夫鬼元珠自爆的威力!」說完,卻仍是不肯放開雪兒,顯然是想再得到一次秦越的確認。
對於鬼修此時的疑慮心態,秦越心頭清楚得很,他之所以一直表現得比對方強硬,就是要掌握住主動,逼對方在被動的壓力下快速做出選擇。因為擔心自己的心會亂,他甚至到現在都沒有去望雪兒一眼。現在,鬼修氣勢已衰,可以適當安撫一下對方了。
「你這麼做無非是求離開此地而已,我理解,其實我與你之間無冤無仇,害你作甚?既然說了放你走便不會食言,即便是要與你為敵,那也是日後的事了。」說這些話時,秦越語氣平和,不含半點煙火之氣,就渀佛是兩名老友在聊天一樣,只有他的目光依舊是寒冷如冰。
鬼修終於選擇了相信秦越,放開了雪兒。一獲得自由,雪兒便閃到了秦越身後,只有在這裡,她才覺得是最安全的。
秦越提著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他小心將煉屍和聚陰寶葫拉開,讓出了通往洞府外通道。鬼修身影一閃,已經消失在了甬道裡。
這鬼東西的身法真是太快了!直到這時,秦越才覺得脊背發涼,手裡的汗都已經將劍柄打濕了。回頭對受驚的雪兒笑了笑,為防萬一,讓赤炎、煉屍和其它法寶留下來守著她,至於秦越自己,有誅鬼劍就夠了。
「公子,小心…」望著秦越消失在甬道內的背影,雪兒在心裡默默地叮囑。按說兩人既然已經有了親密關係,她在秦越面前應該更隨意才對,可恰恰相反,她反而變得比以前更羞澀了,雪兒自己也說不清這是為什麼。
來到洞府外,鬼修於法陣前孑然而立,凌厲的威壓充滿了方圓數丈的空間,見到秦越持劍而出,他開口問道:「小子,你是神機老道的徒弟還是徒孫?」
「什麼都不是。」秦越小心地靠近,和對方保持著距離。
「那你和蓮華寺是什麼關係?」問這話時,鬼修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蓮華寺?」秦越一愣:「難道你覺得我想是個和尚嗎?」
「那你手腕上的『養神珠』是哪裡來的?」
原來這串佩珠叫『養神珠』麼,卻不知道這老鬼怎會認得?心念中,秦越反問:「你和蓮華寺有什麼關係?」
「老夫和蓮華寺的關係?哼!」鬼修陰陰地哼了一聲,不作回答,繼續追問秦越:「你這小子明明一身魔氣,卻舀著神機老道的縱天劍,還有中州第一佛門蓮華寺的法器,告訴老夫,你到底是哪一家的弟子?」
秦越又一次震驚,心說自己修真遊歷數十載,在還沒有施展法術之前,能夠看穿他魔修身份的,眼前這鬼修還是第一人,這鬼東西的修為到底到了什麼境界啊?難道鬼修也能修煉到出竅期?
「小子,老夫問你呢!」見秦越發怔,鬼修不耐煩了。
「這個問題我可以回答你,但你若再叫我『小子』,休怪我翻臉!」秦越冷冷地警告。
鬼修聞言,眼中精芒陡然大盛,可是隨後便轉為了暗淡,口中低聲自語道:「兩千年彈指一瞬,當年叱吒中州,如今唯剩這副殘魂苟延,還計較這些作甚?」說到這,口中發出一聲長長地歎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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