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化嬰成功之後,秦越的意識就已經完全恢復,但他並不急著睜開眼,由丹境跨入嬰境的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他仍在細細體驗其中的變化。
此番境界的拓展遠比結丹之時更為令他震撼,不管是法力修為還是肉身皮膜,都進入了一個新的階段、一個更為強悍的階段。
凝望丹田,看著蓮瓣上揮舞著小劍的元嬰,想起廣濟活佛封印於佛光蓮子內的密語,秦越忽而喜、忽而惱,最終在心底變成了一聲苦笑地歎息:「唉!我這下算是上了廣濟老和尚的賊船了。」
廣濟密語中,最令秦越鬱悶的就是:「無上功德,助汝飛昇,若然袖手,心境難圓。」老和尚說這句話時字字重錘,不僅敲擊著秦越的心,更在秦越識海內留下了因果的印記,讓他再無退路。
若不是得到佛光蓮子,秦越絕不可能有今天,這是他無法說服自己忘記的。既然克服不了本心,倘若中州日後真有大劫,而他抽身事外的話,此生破界飛昇只怕就真成鏡花水月了。
廣濟這番安排的確是用心良苦,佛家講究因果循環,他若不種下助人飛昇的『因』,自然求不到渡世應劫的『果』。秦越也明白這一點,按說只要承擔下這份責任,圓了這段因果,便有極大機會飛昇上界,可算是一件美事,但一想到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地被人陰了,他心裡就惱火得很。
其實說來說去,秦越就是覺得替蓮華寺擦屁股很不爽,他認為廣濟雖是佛法無邊,有先知之能,但這件事卻是有私心的。蓮華寺在廣濟飛昇之後便日漸式微,『中州領袖』的光環逐漸褪色,時至今日,中州修士只知有聖羽、七仙、天魔、殘月,哪還記得蓮華寺曾經的佛光普照?
廣濟能算出數百年後的大劫,肯定也能算出蓮華寺的沒落,一旦中州大亂,沒有大德聖僧坐鎮的蓮華寺只怕也難逃覆滅之危。更何況這簍子按廣濟所說還是他們自己捅出來的,如果因為此事造成萬千殺孽,只怕那幫和尚都得下阿鼻地獄。嗯,秦越就是這麼想的。
不過想歸想,事已至此,秦越也只有硬著頭皮上了。所謂大劫,無外乎正、魔死拼,廣濟自然是站在正道的立場,那麼既然他能稱之為『劫難』,肯定是正道要遭殃了。說實話,秦越真是不想當什麼救世主,尤其是想到要去解救那些道貌岸然的廝兒,他心裡就彆扭得慌。這也不能怪他,誰讓他身上還背著兩道懸賞令呢?別說,還就是正道豪門干的。
糾結了一陣,秦越又開始琢磨那句「中州之劫,獨力難解,唯有西、北,方顯生機」是什麼意思。咋一看,應該是說一人之力有限,可往西、北方向求援,這北方倒還說得通,這會兒他可不就在北極麼?還與北極豪門天符宮拉上了關係,但西方呢?那邊據說乃是異教徒的天下啊!人家不來中州搗亂就不錯了,還能來幫忙?
秦越的腦子還是比較靈活的,想著想著他又想到了天地四象。按道家四象之說,西方位白虎守護,色白為金。北方位玄武坐鎮,色玄為水,而秦越天生的基礎根骨正好就是金、水雙靈同體,這麼一看,廣濟所預測的似乎也可能就是指他這個人,並非是指方向,秦越覺得頭痛了。
「罷!不想了,誰知道那老和尚算得準不准?再說了,聖羽門和七仙門不是都還有出竅期的太上護法麼?到時事關門派安危,他們總不可能再做縮頭烏龜了?」
將這個煩惱丟到一邊,一直閉目沉思的秦越終於將眼睛睜開了,結果就被眼前的情況嚇了一跳。雪兒和龍魂竟然都匍匐在他的面前,連頭都不敢抬,雪兒更是還現出了獸形真身。
「雪兒,你這是幹什麼?」龍魂不通人語,直接被秦越無視了。
雪兒聽到秦越問,才小心翼翼地抬起頭來,眼中全是驚疑:「公子…還是你麼?」
「嘿!」秦越氣苦:「不是我還能是誰啊?你幹嘛這麼問?」
雪兒盯著秦越看了半天,終於相信還是原來的公子,於是隨身一轉,又化出了人形,口中說道:「公子,剛才嚇死我了!你身體外罩著的那個魔王突然睜眼,眼中精光射出有十丈遠,最後那聲大吼震得我的心都要掉了。」
秦越聞言一笑:「你是說這樣嗎?」說著,他猛地站起身來,雙眉倒豎,兩臂一張,口中大喝一聲:「魔!!」
只見他週身蕩起一陣黑霧,衣衫在瞬間臌脹起來,黑髮無風起舞,跟著就看到一個數丈高的巨大魔影籠罩住了他的身體。秦越眼中的雙瞳此時已經各呈一色,一隻金光熠熠,另一隻則完全變為墨黑,不見一絲眼白。而他身外的魔王同樣也是瞪著金、黑雙色的巨眼,金光刺目使人無法逼視,黑芒詭異令人心生戰慄。
雪兒一見,立即腿軟跪了下來。
秦越揮出一拳,那魔王也跟著一拳擊出--呼!一個比磨盤還要大上半圈的烏黑氣拳飛了出去!速之快,堪比魔龍煞氣。
不遠處依舊在旋轉不停的魔氣漩渦受此一擊,頓時被轟出了一個巨洞,不過很快就被四周的魔氣補上了。
不僅進階魔嬰之境,就連魔體訣也終於達到第六層『法寶難傷,無堅不摧』的境界了!收了法力,秦越負手而立,眼中雙瞳雖已恢復了原樣,卻難掩他此時狂傲的霸氣。
「恭喜公子突破魔嬰之境!」雪兒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微微地顫抖。
「起來。」說著,秦越輕輕一揮手,將雪兒托了起來,然後問道:「雪兒,你為何突然這麼怕我了?」
雪兒怯怯地答道:「公子不知道麼?魔王乃是魔界萬獸之主,即便是魔獸中最尊貴的龍族,都要在魔王面前俯首稱臣。雪兒之前雖然從未見過魔王本尊,但魔王的形象卻是清楚的,這可是所有魔族傳承中最重要的一部分。」
「原來是這樣。」秦越心中大喜,揮手一招,將墨龍之魂收進了體內。
正在丹田內捧劍打坐的魔嬰一見龍魂歸來,頓時眼睛一亮,站起來雙足一點,飛身而起騎坐到了龍魂的脖子上,抓住龍角,臉上儘是歡喜之色。那龍魂也任由他騎著,帶著他在丹田內游動,顯得溫順異常。
秦越微微一笑便不再理會,轉而問雪兒:「我們在這地方多久了?」
雪兒想了想:「有兩年多了。」
秦越微微吃驚:「竟然這麼久了麼?你現在的修為如何?」
雪兒笑道:「這裡的魔氣好精純,我即將突破階了呢!」
「哦。」秦越想了想,心道莫非是章公白有意為之?這裡既然是天符宮的禁地,作為天符宮主,不可能不知道有這麼一處地方的。哎!這份人情可是不小呢,也罷,反正算在小福身上就是。
想罷,秦越讓雪兒繼續行功修煉,他則將《偷天魔功》取了出來。如今修為已經進入魔嬰一階,終於可以修習《神通篇》中令他垂涎已久的那門秘術了。
血幻遁,偷天魔功之終極遁術。通過爆炸本體精血與法力,在瞬間幻化出一個副體攻擊對手,真身則借巨大能量爆發所產生的空間扭曲極速遠遁。在這項神通的說明後面還另有提示:此門秘術對元神損害極大,若非緊要生死關頭,切莫使用!
這項神通秦越以前看過不止一次,但對其中的法訣始終不甚明瞭,如今境界提升,原本晦澀難明的法訣,居然一通全通,道法的玄奧,有時實難以語言說清。
記下血幻遁的法訣後,秦越又取出了兩枚玉簡,這兩枚玉簡對於秦越來說可算是『歷史悠久』了,時間要追溯到當年他巧遇升陽王氏的遺骨的時候。當時他在王氏遺骨下發現了那只水屬性須彌指環,而這兩枚玉簡便是在指環內得到的。
一直以來,秦越始終看不懂玉簡內的文字,當年他在七仙門翻閱了無數典籍,也沒找到半個與之相似的字來。但是現在,他總算是知道了,原來這兩枚玉簡用的全都是上古梵文。而所有的上古梵文字體和譯字,在秦越之前化嬰時,都已被廣濟印在了識海之內。
神識浸入第一枚玉簡,入目首行四個字『大無相訣』。秦越快速瀏覽了一遍,發現是一套佛門修行的功法,暫時無用,放在一邊。
第二枚玉簡就沒再讓他失望了,如他之所料,正是佛寶淨蓮缽的祭煉和驅使法訣。
玉簡中說,淨蓮缽又稱三色淨蓮缽,正常情況下是一個純白色的缽盂,與普通缽盂不同的是,它還有一個十一片蓮瓣的蓮花狀的底座。
此寶若依照『困』字訣驅使,呈現白色,鬥法之時,能使對手真氣流轉凝滯,神識受限。此寶若依照『清』字訣驅使,呈現金色,能化解『五氣』,即毒氣、瘴氣、煞氣、屍氣、魔氣;若依照『煉』字訣驅使,呈現綠色,能淨化所有木屬性物體內的雜質。
而且,此法寶就算沒有驅使口訣,僅憑法力也能操控,只要對手修為不強過操控者,亦有斷絕對手與法寶之間神識聯繫、趁機俘獲對方法寶的奇效。
再往下,就是祭煉法訣和三段驅使法訣了。
「果然是妙用無窮啊!尤其是『煉』字訣,能淨化所有木屬性物體內的雜質,我的天!有這寶物淨化藥材,我煉丹的成功率豈非要接近十成?」收回神識後,秦越情不自禁地嚥了一口口水:「卻不知道這件寶物現在是在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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